四
任雪昧几乎不着寸缕,身上搭盖的被褥压根无法遮掩这具满是爱痕的身体,墨色的发随意散落在肩侧。虽然是显而易见的狼狈,但气势却不在来人之下,目光只冷静地扫过对方的脸,态度处变不惊地打量。 “看够了吗?”被上下端详了一番,那人也不恼怒,不知从哪掏出来一把小扇,将口鼻遮掩在打开的扇面之后,只露出一截弯弯的眉眼,声音因此而变得模糊,“国师大人,有人托在下来救你——若是已经看够,不妨放下戒心,同在下离开罢?” 哪知任雪昧却不为所动,他的视线扫过那把尖端带着细小铁刺的折扇,断定这人来路不凡,声线平稳地反问:“从当今圣上手中抢人,你就不怕因此遭到朝中通缉?” 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说,那人稍愣片刻,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大人以为在下是什么人呐?若是连这都怕,那听雪楼的名号早就不用要了。” 听雪楼是江湖上久负盛名的情报组织,不为任何人卖命,和皇室从来井水不犯河水,立场飘忽不明,就连数额庞大的委托也能被轻易拒绝。那么如今怎么会无故出手相助,甘愿将自己置于危难之中? 听到这个关键词,任雪昧蹙起眉心,反问道:“你是听雪楼的人?” 对方眯着眼睛,悠哉游哉的模样像极了一只狡猾的狐,他微微侧身向后方看去,不作正面回应,反而啧啧两声,道:“大人,戒心太重并非坏事——但倘若再这么追问下去,当一会儿圣上发觉不对劲、摆驾回宫时,恐怕不仅在下要被抓起来,您也没法再找到机会逃出去了。” 他相信他是个聪明人,不会做出令他失望的选择:偌大的宫殿固然富丽堂皇,然而人为制成的囚笼,永远也不可能关住振翅欲飞的鸟儿。 顺着那个方向看去,任雪昧心下便恍然大悟,恐怕慈宁宫走水一事,也是在对方的谋划之下发生的。 他思索片刻,缓缓坐起来,腕处用作束缚的绸缎已然散开,肌肤上留下的浅淡红印却显得十足旖旎。 任雪昧伸手够到一旁被揉皱的衣袍,在对方毫无闪躲之意的目光中,强装镇定、视若无睹地套上。 他简单系了腰间的绑带,又特地将衣襟别得密不透风,自以为能够掩住布满青紫的前胸,却无法察觉脖颈处被人留下的爱痕与指印。尽管旧的已经稍微淡色,但那些性虐痕迹仿若项圈般,仍深深烙在雪白的肌肤之上,成为褪不去的印记。 这一切也被那个人收进眼底。 藏在扇后的唇角微微抿起,男人眸色肉眼可察地沉下去,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中随即浮上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与其说那是对这般惨状的怜爱,倒不如将其称为,看到觊觎已久的猎物被他人捷足先登时,狩猎者由衷生出的惋惜……与后悔。 扶着床榻勉强撑起身体,任雪昧能明显感觉到腿脚变得无力,被关在这里的日子他几乎从未离开过这张床,才刚踩到地面便不禁双膝一软,眼看就要直冲冲地跪下去。 于慌乱之中,他伸手向前抓去,下意识地寻求可以支撑的凭依,好让自己摔得不那么狼狈,却没料到之后会落入一个温暖又柔软的怀抱。 男人收了扇子,转而眼疾手快地抬起手臂,稳稳接住了他。 任雪昧一头埋在面前男人的怀中,等反应过来时已不能自如地挣脱。 他被迫保持着这个姿势,掌心贴在对方胸前,不死心地试图拉开一点距离。声音闷闷地传来,经由布料的阻隔,原本近似威胁的话语却像是在娇气地欲拒还迎:“放开我。” 对方稍愣了愣,随即弯起眸子,笑道:“大人,是你先投怀送抱的。” 他力气实在太大,加之那只扣在腰间的手,任雪昧很快察觉到自己的反抗对他来说根本不痛不痒,于是干脆不再施力,仅用掌心作为隔断,意图明显地避免其再度贴近。 “……裴照很快就会发现不对劲,”面对男人插科打诨似的调侃,沉默片刻后,任雪昧置若罔闻,只是声线冷静地分析,丝毫看不出来是在转移话题,“如果要走,就趁现在。” 男人当然也不是傻瓜,如今局面他比谁都更清楚,倘若救人最后却连自己都搭上,才是真的得不偿失。 他眉梢轻挑,垂首的瞬间正好与怀中那双杏眸对上视线,在墨色的反映中瞥见了自己难得错愕的一瞬。 但男人很快便缓过神来,脸上又重新恢复先前那副笑意盈盈的模样,语气意味深长:“不愧是国师大人,比在下想象的还要聪明……如此,就省事多了。” 在大步迈出寝宫之后,他便拦腰抱起任雪昧,飞身跃上屋檐。这系列动作熟稔又自然,仿佛此时不是身处深处深处守卫森严的皇宫,而是于自家宅邸中,来去自如地穿行。 任雪昧看在眼中,纵然心中有万分疑虑,如今却也只能按下不表。 毕竟尽管还不清楚他究竟是什么人,但好歹真的有在帮他。而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命也全凭对方心情,想也知道绝不可能轻举妄动。 * 出乎意料的是,离开的过程倒是极其顺利,一路畅通得不可置信。 似乎因为照顾周全的慈宁宫竟会出事的缘故,圣上龙颜大怒,致使宫内人心惶惶,加之诸多侍卫都被调去取水灭火,宫人尚且忙不过来,自然没有机会留意到他们二人。 坐在对方备好的马车厢中,任雪昧扫过帘布摇晃时窗外的景致,明明曾经朝思暮想,此时却无心观赏。 只因他一转头便能看见周遭堆叠的杂物,而他们正处在阴影的遮蔽下,在极小的空间中勉强藏身。 他不免蹙起眉来:“夜晚宫门由御前钦点的侍卫值守,他们又最是严格,你要怎么保证不被发现?” “很简单,”对方态度不紧不慢,似乎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压根没放在心上,“大人什么都不用做。” 任雪昧不知道他为何如此自信,但毕竟两人已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若是真被发现抓回去后,恐怕要遭遇更可怖的对待——裴照曾经展现出了那样强烈的控制欲,他没办法不去设想再度落入对方手上的情境。 任雪昧独自出神地思考,车厢里一时无人搭话,随即陷入缄默的氛围中。唯有外边嘈杂的人声愈来愈响,似乎是已经到了宫门附近。 或许是因为方才脑内的假设太过真实,几乎是本能的,他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身子,像只受到惊吓的鹿,却没料到这样的动作只是让他同面前男人本就贴紧的距离又被拉近。 “车里装的是什么?要去哪?” 等到任雪昧意识到这一点时,巡逻御前侍卫已经在盘问马车夫,而那只大掌已经扣在他的腰侧,死死钳住自己,不准他做出任何动作。 他扬起头来,用那双杏圆的眼,嗔怒似的瞪视对方,但那并非是责怪的意思,而全是被裴照一番折腾过后,心下渐生出了防人的警惕。 可他的目光显然对男人丝毫不起作用,那人只轻描淡写地瞥了他一眼,随后又重新望向厢门处布帘的方向,仿佛对任雪昧根本不在意。 只有被拢在怀里的人知道,他并非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云淡风轻,那只收紧的手便是佐证,令任雪昧也不自觉变得紧张——侍卫真的会放走他们吗?倘若真的要破格探查车厢,他们二人岂不是无处可藏,只有乖乖认命这一条路可以选择? 沉重呼吸在如此狭隘的空间中弥漫。垂眸望着那双干燥的瑰色唇瓣,男人用另一只手捋开任雪昧额前垂落的碎发,心下有什么在蠢蠢欲动。可他却并不着急,仅仅发出暧昧不明的气音,对落入手中的猎物轻柔地问询:“大人,你怕吗?” 任雪昧没想到他会突然发声,心下一惊的同时急忙捂住了对方的嘴,眼中已不再有责怪之类的情绪,转而变成一种慎之又慎的谨惕。 他不想被发现,被抓回去继续做裴照床上的玩物,被侍女用古怪的眼光打量,成为被架空的挂名废物。 若要他接受自己必须委身于人的事实,也只是一类变相的折辱罢了。 许久得不到回应,男人眸中闪过不满的情绪,但很快转瞬即逝,又恢复成了言笑晏晏的模样,躲在贴近自己唇瓣的掌心后边浅淡地笑。 尽管那笑意和之前的并无什么异常,可察觉到不对劲是瞬间的事,那只手掌轻车熟路地撩开任雪昧的衣摆,目的明确地往里面钻去。 同裴照充满爱意的抚摸不同,男人的指尖显然带着浓厚的轻贱意味。 他知道他仅仅套了一件外袍,里边是温香软玉的肉体,所以过程中甚至没有犹豫,哪怕连停留都不愿,直截了当地探到那片潮湿的阴户。 这下轮到任雪昧无法忍耐地发出声响,惊呼却在还未来得及出口时就被堵住,变成四瓣唇相碰的局面。 对方轻而易举地掰开他的手腕,将其拉下来——那时任雪昧才得以看个清楚,男人勾起的嘴角带着微妙的嘲意,他竟然在以一种上位者的傲慢姿态,居高临下地睨视自己。 湿润灵活的舌狡猾地舔舐着、滋润着香软的唇,誓要撬开这颗封闭的外壳,令其为之露出之中漂亮的蚌肉。但任雪昧偏偏咬紧牙关,毫不配合,让这个吻无法再进一步。 从对方身上感受到莫名的敌意,令人很想对他问个究竟,但同时任雪昧的余光也瞟到布帘一角透出了些微光亮,似乎就要被外面的人掀开,而他们顷刻间也将无处遁形。 下一秒,任雪昧听到马车夫急忙喊道:“大人,同您说了里边都是些宫人用弃的杂物,是要运出去丢了的呀。乱七八糟,没什么好看的!” 帘布被放下,似乎危机已经解除,可身下那只手仍在不死心地作乱。甚至只用两根手指轻松往外一顶,便能自如地分开肏得肿胀的阴唇。 而那里才刚被男人掰开,任雪昧就能感受到有股微凉的液体,如同失禁般,此刻正一股一股地涌出来。 是裴照昨天夜里射进来的东西。 男人先退开些,随即“咦”了一声,将濡湿的指尖递到国师大人眼前,翕动唇瓣时带出的气音足够清晰地传进任雪昧耳中,他故作好奇,不出声地发问:“大人,这是什么?” ……他明明知道那是什么的。 任雪昧本想别过视线置之不理,但那根指尖上的白浊实在过于显眼,令自己根本无法佯装镇定地忽视。 他只得红着耳廓,一言不发地垂下那对浓密纤长的鸦睫,在落下的一小片阴影中竭力做到置若罔闻。 男人却偏偏不肯放过,不顾任雪昧极小幅度的挣扎,他把带着腥膻味的黏腻涂在这双微微颤栗的唇上,擦过丰盈唇珠的时候还轻啧两声。 明明视线十足地冷淡,动作却温柔地像在描摹爱人的朱唇,为其涂上嫣红的脂膏——但那并不是什么脂膏,而是其他男人留下的精液。 “不知道吗?”把这双唇瓣抹得水光粼粼,男人扣着任雪昧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和自己对视,一字一句残忍地笑,“你排精了,烂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