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任雪昧是在难以喘息的沉闷中醒来的,睁眼发现周围满是断续的黑。 等到他意识回笼,才后知后觉地发现眼前蒙着一条黑色丝绸,而自己被摆成跪伏的姿势,两只手由柔软的纱缎绑在身后。腰线下塌,后颈处还压着一只宽大的掌,手掌的主人似乎很有闲心,此刻正饶有兴味地玩弄那段修长白皙的漂亮脖颈。 像一只吐着信子的蛇,正悄无声息地缠上来,力度缓慢地收紧,似乎正在衡量将其吞吃入腹的可行性。 几乎是瞬间,任雪昧便感到一阵从脊梁处升起的寒意。那是作为被盯上的、完全弱势的、毫无还手之力的猎物,发自内心的恐惧。 他不能动,也不敢动。 有温热的气息附过来。紧接着,对方在这截光滑的背上,落下一个又一个极轻的吻——或者那根本不是吻,而是动物般充满野性的嗅闻。 在什么也看不见的情况下,其他感官就变得异常敏锐。被当作物件摆弄把玩的感觉实在诡异,令他不得不发出极细的轻喘,才能勉强在这样的氛围下扮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背后动静有片刻的停顿。 然后,对方闷闷地笑了。 伴随着那拢紧的五指,男人掐着他的下巴,身体严丝合缝地贴上来。 甚至就连那根已经勃起的阴茎,同它若无其事的主人一样,正不知羞耻地顶在他的腿根处,硬得可怕。 温热吐息喷在他的耳畔,令任雪昧不可避免地颤栗起来,下一刻,裴照的声音响起,带着轻佻的笑意。 他问:“任大人,醒了?” 任雪昧被迫抬起头来,他看不到他,但隔着绸缎不透光的黑,却能清晰地感知到那道目光的炙热,好似要将他置于避无可避的天地之间,用炎夏的阳光不留情地炙烤。 他不想融化他,他要把他烧坏。 意识恢复清明的持衡国师蹙起眉心,用裴照最讨厌的那种口吻,轻描淡写地扫他的兴:“陛下,该玩的都玩过了,如今也该放臣走了吧?” 寝宫内顿时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 片刻之后,任雪昧猝不及防,被猛地摁在床榻上,以身体正面朝下的姿势,一侧脸贴着柔软的绒枕,眼睫扇动的样子竟透露出些许狼狈。 他知道自己把对方惹怒了。 裴照用手拍了拍他露出来的的另一侧脸,带着轻贱的意味,语气却平淡得好像正在讨论今日天气如何。 “任大人,”年轻的帝王抚过因拍打而显出红痕的肌肤,以一种上位者的姿态,轻描淡写地宣判他的暴政,“玩没玩够,朕说了算。” 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伸下去,不待任雪昧反应过来,那硬柱般的肉根便顺着穴口还未干涸的浊液,重新插进令他魂牵梦萦的甬道里。 这次任雪昧是清醒的,清醒地感知到侵入者灼热的硬挺,清醒地听见肉体拍打时发出的碰撞声——这令他生出一种恼怒之下的羞赧,生理性的泪水在丝绸上泅开小片痕迹。 他努力支起身子,想要躲开,却被掐着脖颈,重新坠入欲望的沼泽。 “想逃?”身后传来轻蔑的嗤笑,裴照慢悠悠地退出,随着启唇时音节落下,又猛地全根没入,将称呼喊得意味深长,“要去哪啊,大人?” 那根肉柱重新楔进体内深处,甚至就连宫腔也被顶开,然而任雪昧却并不知道这一事实,只是单纯地觉得难受。除了被骤然填满的不适,在那条不愿触碰的羞耻线之外,还有种隐秘的、难以发觉的爽感。 他无法分辨那是什么感受,或者说根本不敢去思考,他害怕沉沦,所以拒绝一切不合常理的反常。 任雪昧唇瓣微张,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裴照却不想听,因为他知道对方会说些什么,无非是大逆不道之类的话,冠冕堂皇地撒谎。 瘾症发作时,这张嘴才最诚实。 男人视线向下,长久地停留在那两个浅浅的腰窝上,拇指正好能卡在里边,握着那段曲线漂亮的腰侧。 玉扳指衬得他肌肤更白,令裴照的目光愈发沉着,然而反应过来时,身下却仿佛不经事的少年,连片刻的停留都无法忍耐,正大开大合地肏干着那个温暖潮湿的花穴。 每一次顶撞都能进入更深的地方,每一次抽离都会带出艳色的穴肉,每一次映入眼帘的景象都令他目眩神迷,为此诞生更过分的凌虐之情。 他的国师、他仰慕的人,曾经那么难以触碰的梦,如今却面色潮红,发出女人一般的嘤咛,用破碎的气音,在身下喊他的名字:“裴、裴照……太深了,好……好酸……” 年轻帝王为自己的想象勾起唇角,占有欲得到满足之后,他放慢了速度,反而露出近似情人的温柔,态度缱绻地去磨那张秘密的宫嘴,迫使它心甘情愿地为他打开。 “哪里难受?”始作俑者明知故问,却压根没有放过他的打算,只状似体贴地诱骗,“顶开就不酸了。” 任雪昧直觉不妙,他呜咽着摇头,不止一次地想从男人的钳制下逃走。但与之相反,穴道深处早已软得不成样,甚至在那根作乱的凶器退出些距离时,媚肉还会不舍地附上来,教人领受头皮发麻的舒爽。 和它的主人不同,既下贱,又淫乱。 在理智与情欲间挣扎,动作时那条丝绸便于不经意脱落,浸泡于长久的黑暗之后,视线中突然闯入了大片光亮,令他一时无法适应。像寻找救命稻草似的,任雪昧下意识地扭过脸来,望向在场的另一个人。 于是被注视的那个人看到了一双尚且泛着水光的、黑曜石般漂亮的眼睛。和他以前无数次看到都不同:那里面没有淡然置之的高傲,没有不近人情的冷漠,也没有看着他但像在看别人的、类似于怀念一般、令裴照痛恨却又无可奈何的惆怅。 他看着他,眼神干净又纯粹,那种懵懂天真的模样,就仿佛被无故遗弃的小动物,慌乱地向第一个出现在自己视线里的人发出求助。 可对方并没有救他。 这根害他现状如此的肉柱,只是稍微停顿了一瞬,就在他以为自己终于解脱时,复而狠狠顶了进去。 就是在男人再度深入的这一刻,任雪昧浑身颤抖着射了出来。 被重复肏干的宫腔虽然早已软熟,但他还是无法控制地泄了精,下身床榻一片黏糊,高潮过后的余韵令其仿若垂死挣扎的鱼,不可避免地战栗着,发出微弱无力的呜咽。 在裴照高强度的控制下,这具因为双性器官而异常的身体,终于彻底沦为性爱的奴隶。尽管任雪昧还保有残存的理智,可此时此刻,他似乎更期望那令人痛恨的瘾症发作。 但是他们都知道,他是清醒的。 “怎么泄了?”偏偏那人还要伸手去摸他的下身,指尖带出星点斑驳的白浊,顺着那段光裸的背脊蔓延向下,用其划出几道熟悉的笔画,“任大人,要不要猜猜朕写了什么?” 任雪昧不回答,他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它开始泛白,齿端擦破了唇瓣,渗出铁锈般腥甜的气味。 年轻的帝王意犹未尽,但还未等他再度落笔,寝殿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来者似乎非常着急,那样的响声誓要把沉睡的人都唤醒。 床榻之事被打扰,裴照沉下脸来,转头朝着门口的方向问道:“谁?” “皇上,是咱家呐——” 门外回话的是一直侍奉在裴照身边的李公公,不可能不晓得事有大小轻缓,必然是遇到了紧急的特殊情况,才会第一时间来打扰这位脾气不好的圣上,“皇上,大事不好了,慈宁宫走水,势头实在太大,太后娘娘情况不妙啊!” 李公公声音很大,任雪昧自然也听见了这番话。 如今的太后是裴照的生母,原本性格阴郁,浑身解数用尽,始终不得先帝宠爱,本该随先帝一同殉葬。 但幸好裴照确实出息,在儿子成功登上皇位后,她便也出人头地,坐了太后的空缺,可谓是风光一时。 裴照同她的感情一直很好,如今慈宁宫走水,事态甚至关乎她的性命,他绝不可能对此冷眼旁观。 果不其然,男人先是怔愣了一下,随即从潮湿的花穴内退出,还未射精的阴茎仍然硬挺,但对方却只是草草用手帕擦了擦,整理好衣冠,又重新变回道貌岸然的帝王模样。 “朕很快就回来,你乖乖等着。” 他轻描淡写地交代完,却发现任雪昧依旧是面朝下伏趴的姿势,裴照顿了顿,择了一旁的被褥为其盖上,和刚才粗鲁的顶撞截然相反,动作轻得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然后,他俯下身,附在对方耳边。嘴唇翕动,咬字很轻,示弱似的,唤了那个象征诸多过往的、许久都不曾出口的称呼:“……先生。” 一直等到男人真的离开,门扉关闭的响声传来,他都没有予以理会。 他怎么敢再这么叫他的?任雪昧脑袋昏昏沉沉地想。他有教过他什么吗?这声先生他究竟担待得起吗? 弑父夺政,杀兄上位,对提携自己的国师却抱有肮脏不堪的想法。 他到底教出来了一个怎样的怪物? 他尚且没有思考出答案,便敏锐地嗅到空气中飘来的一股胭脂水粉特有的香气,这香味实在太浓太特殊,让人压根无法忽视的存在。 任雪昧霎时警惕起来,他猛地抬起脸,一抹裙角顺势闯入视线,那是极其明艳的大红色,先帝服丧期尚且未过,皇宫中——甚至在皇宫外,如今没有人敢如此张扬地穿这种颜色。 发觉他醒了,来人“咦”了一声,掖起裙摆蹲在床边,撑着脑袋和床上的国师大人对视,露出一个无比灿烂的笑:“你就是持衡国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