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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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倾被他气走了，于是房间里只剩下小雨一个人，还有他肚子里刚被发现的宝宝。 他把衣服撩起来，小手轻轻抚摸着肚子，手心的温热通过肚皮，传递给肚子里的孩子。 小雨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决定，明明顾倾都已经下了命令，明明是没有人期待他的出生的，明明知道反抗顾倾会遭到惩罚，可是小雨还是本能地护住了肚子，反抗了顾倾的命令。 这不仅是他的孩子，还是小雨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小雨做不到，做不到像他的亲生父母那样狠心抛弃自己的孩子，即使理智告诉他，这个孩子是不被允许存在的，可是他还是选择了母亲的本能。 “我会保护你的。”他对着肚子里的孩子偷偷说。 从那天起，校园里小雨存在过的痕迹被无声地抹去，像所有未成年早孕的女孩那样，他被学校退学，失去了继续读书的资格，只是因为他的情况较为特殊，所以退学的原因并没有流传出去，也因为他在班级的存在感实在太过稀薄，所以他的离开并没有惊起什么大风大浪，大家只是隐约知道那个顾倾的奴仆退学了，至于原因，没有一个人想要了解，有时间去听这种八卦，不如多做点题，高三的时间是宝贵的，没有人想把精力浪费在一个垃圾身上。 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小雨也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对他现在这样怪异的身体来说，上学暴露在人们眼前只是一种负担。他并不指望自己能够通过高考改变命运，他宁愿和自己的孩子一起缩在狭小阴暗的半地下室，也不愿意再去和其他人接触了。 学校可以压下这件事，但是在顾宅却是瞒不住的，小雨怀孕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顾家，下人嘴碎，自然不敢编排顾少爷，于是所有的谩骂和唾弃都集中到了小雨身上，他们骂他“狐狸精”“不要脸”“臭婊子”，骂他靠着身体爬上了主人的床，说他勾引了顾倾。越是年轻的下人骂得越狠，她们做梦都想爬上顾少爷的床，没想到却让这个怪物如愿了，不仅怀上了少爷的孩子，还被允许生下来。心中的嫉恨化为了实际的行动，于是小雨的食物被克扣得更厉害了。 小雨不可能不知道这些闲言碎语，他如今被退学，成日都只需要呆在他的小房间里，因为小雨算不上真正的下人，所以他是没有工钱的，平日里自己不需要什么开销，倒没什么事，可是如今有了孩子，钱就成了必需品，他不能离开顾家，这样的身体也无法出去打工，幸好厨房里有个好心肠的厨娘可怜他，找了些手工活给他做，只是每次到后厨交货的时候，那些闲言碎语就会飘进他的耳朵里，刺耳又钻心。 那些女人在看到小雨出现，讽刺的声音就会忽然变得大声，甚至恶毒地诅咒小雨和他肚子里的孩子一同去死。小雨只能假装自己没听到，快速地拿了东西然后钻回自己的房间。回到房间之后摸着肚子喃喃自语：“没事的”“不要怕”，也不知道究竟是说给孩子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小雨怀孕之后，顾倾再也没有来过他的房间，夜间私会的惯例也暂时停止了，小雨因此难得得了一阵子空闲，虽然依旧有不少烦心事，但是相较之前的日子，已经好过了很多。 再次见到顾倾已经是将近一个月之后了，陌生的下人敲响了他的房门，拎着他来到了会客厅，小雨从来没有来过会客厅，明亮堂皇的房间让他害怕，更不用说房间里还有夫人和少爷。 他悄悄用手捂住肚子，跟在下人的后面来到了顾倾身边。对面沙发上坐着的女人站起来，走到小雨面前，向他伸出了手，小雨长得矮，女人又穿了高跟鞋，站起来比小雨还高一截，她本身就是有气场的长相，但是眉眼间却又有一丝温柔，小雨并不讨厌。 “你好，我是顾家的家庭医生。” 小雨也学着她的样子，伸出小手，轻轻握了一下。 “小张，你给他也检查一下，看看孩子有没有问题。”顾夫人对医生开口，于是医生点了点头，拉着小雨在沙发上坐下。 家里没有医疗设备，没有办法做一个很全面的检查，医生只能通过听诊器和血压计先做一个粗略的判断。 可是这样轻微的检查，却让医生皱起了眉头。 “之前有做过检查吗？”她问小雨。 “没有......”小雨摇摇头，像是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他不是个好妈妈，宝宝这么大了都没有做个基本的检查。 “一次都没有？”医生皱了皱眉，察觉到不对劲，于是她拿了针管和试管，抽取了小雨的血样。 “我先把这个带回去，到时候把检查结果发给你。”她转头对顾倾说，这时一直沉默着的顾少爷才说出了一个“好”字。 她又转身轻轻摸了摸小雨的脑袋，温柔地嘱咐他：“要好好吃饭，不然宝宝会肚子饿的。” 小雨没有回答她，只是把头低得更下去了。 医生见他这样，就知道跟他说了也没多大作用，于是便带着血样，告别了顾夫人，离开了顾家。 医生和顾夫人都走了，会客厅只剩下小雨和顾倾。一个月不见，他们两个仿佛都忘记了相处的方式，小雨本想匆匆离开，却被顾倾抓住了手腕。 “你没有好好吃饭吗？”顾倾开了口。 他看到小雨的第一眼就知道小雨瘦了，仅仅只是一个月，他整个脸都小了一圈，就连手腕都成了皮包骨，攥在手里硌得慌。 “还好......”小雨小声地回答。 可是顾倾不是旁人，他和小雨从小一起长大，比小雨自己都要更加了解小雨，小雨不会撒谎，即使受了欺负也不会说任何一句坏话，他说的还好就是不好，哪天他说不好，就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顾倾看着小雨的样子，心里莫名一阵抽痛。 “我知道了。”他对小雨说完便放开了小雨的手腕，目送着小雨像小老鼠一样抱着肚子离开了房间。 从那以后，小雨的食物就再也没有被克扣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