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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在这座宅院里歇了一宿。 夜里,周棠辗转反侧睡不着。大概是一路上都与小夫子同食同寝的缘故,现在离了小夫子,他就浑身不舒坦。 空瞪了床帏一会儿,他还是抱了枕头,决定去找小夫子一起睡。 不想让门口的侍卫们看见他这么有损形象的样子,周棠选择了翻窗。猫着腰从后面潜行到小夫子的窗下,正要敲窗,忽然听到小夫子在跟人说话的声音。 似乎是很平常的对话,可他忍不住偷听了几句,发现那些话怎么听怎么奇怪。 尤其小夫子的语气那样坚决,坚决中甚至带着一丝凄然。 ☆、第二十二章 断红尘 洛母此刻正坐在房中的小桌边,拉着洛平的手絮絮地说话。 周棠就着窗棱的缝隙,看见她要往小夫子的手中塞一样东西,可是小夫子推辞着怎么也不肯收下。 洛母埋怨道:“你这孩子真是的,就这样糟蹋为娘的一片心意吗?” 洛平摇了摇头,把那件东西放回桌上,周棠这才看出来,那是一只香囊,一只典型的西昭式样的香囊。 洛平说:“娘,这香囊的味道太特别,我又是个男子,带着难免引人注意。” “这有什么的,你父亲不也戴着一个吗?这么多年了,也没见他被什么人取笑,再者说,这种香囊味道清幽,半点女气也没有,怎么就不能戴了?” “哎,与其送给我这个不识货的,不如您送给蘼儿吧,她最喜欢这些东西了。” “那丫头的香囊都摆满一大箱了,你爹宠她,每次做生意回来都给她带好些小玩意,倒是你,孤身一人背井离乡的……” “可是娘,我真的不能收下它。”洛平很是为难,有些欲言又止,“它……它可能会给我带来麻烦的。” 洛母不高兴了,扁了扁嘴说:“瞎讲八道!我们西昭的香料从来都是趋吉避凶的,还没见过有谁说会带来灾祸的。你当真一点也不了解为娘的苦心吗?” “……”洛平见母亲动怒,不敢顶嘴,只得低头听训。 “你祖父苦读一生圣贤书,临了也没考取功名;你父亲当年也是几度求官不得,不得已弃文从商;到了你这一代,好不容易考上了状元,谁承想没几年就被罢了官。我找人算过,说是洛家祖先不知做了什么孽,煞了子孙命中的官运。这香囊和你爹那个都出自西昭国师之手,当年他赠予我时说过,戴着它可保官运财运亨通,保一生平安的。” “娘,这些怪力乱神的话怎可轻信……” “平儿!不准这样说国师!”洛母呵斥道。 “是,孩儿知错了。”洛平连忙道歉。 周棠在外面听着,虽说对小夫子被训的模样很感兴趣,可他还是抓住了更重要的事情:西昭的国师?小夫子的娘亲与那样的人有交情,想必在西昭的地位也不简单。 正想着,房里隐隐传来啜泣声,周棠凝神看去,原来是洛母被气哭了。 洛母有没有真的掉眼泪他是不知道,不过他知道,洛平现在是真的慌了。 洛母嘤嘤说道:“你这孩子实在固执,娘的话你就是不肯听吗?你父亲身上佩戴了那个香囊后,做生意太平多了,别家会被盗匪洗劫,他却一次都没遇上过。娘见你不如意,也是为你好,没想到你竟然……” “好了好了,娘,想来这香囊确实是有些功用的,我这就佩戴起来。” 洛平一边哄着她一边把香囊收进了怀里,洛母这才止住了哭泣。 又交待了几句,洛母便回去了。 周棠在外面扒了一会儿,被一阵夜风吹得打了个哆嗦,犹豫着是退回自己房里呢,还是继续找小夫子。 这时候他瞧见小夫子把那个香囊拿了出来,愣愣地看了会儿,长叹一口气,就要放在烛火上烧了。也不知怎么的,周棠突然看不下去了,推窗翻了进去。 ******* 洛平听见动静吓了一跳,手一抖香囊就掉在了地上。 周棠眼疾手快,上前把它捡了起来,拍拍灰尘,放在鼻端嗅了嗅道:“很好闻啊,是股清香呢,一点也不腻,很适合你啊小夫子,为什么要烧掉?” 烛光下,洛平的半边脸隐没在阴影中,周棠直直盯着他,竟发现他目光在躲闪。 周棠把自己的枕头放到床上,爬上去冲他招招手:“小夫子我们一起睡吧。” 洛平收拾了一下情绪,走到床前正要劝他离开,被周棠拽住胳膊跌下来。 “小棠!” “小夫子,别赶我走好不好?我都在外面吹了半天冷风了。”周棠可怜兮兮地说。 洛平听了他的话全身一僵:“你一直在外面?” “是啊,我听见你被你娘狠狠训了一顿。”周棠边说边观察着他的脸色,他想知道他为何坚决不肯收下这个香囊,可见他脸色煞白,立时就打消了这个想法,握住他的手道,“小夫子,你的手好凉,快到被窝里来吧,我给你捂捂。” 洛平此刻就像丢了魂似的,任周棠把他揽进被子里。 那只香囊就在两人的枕头中间,身畔萦绕着小夫子和香囊的味道,周棠觉得很安心,很快就要昏昏入睡。 手被那孩子揣在怀里,全身慢慢回暖过来,洛平把目光挪到周棠的脸上,贪婪地看着。 这个周棠还是少年模样,脸颊已有了较为深刻的轮廓,但下颌仍有些稚嫩。 幸好,他还不是当年那个一道圣旨把他打进无赦牢的君王。 那时候洛平怎么也没想到,这只母亲赠与的香囊,竟成了令他罪上加罪的铁证。 他想要为自己辩解,却发现无论他说什么那人都不会听了。 可是这一世不一样了,如果他现在就向他辩解呢,在他还对自己满心信任的时候,会不会减轻他的罪名呢? “……小棠。” “嗯?”周棠有些迷迷糊糊的。 “小棠,你醒一醒。”洛平推了推他,“陪我说说话。” “唔,好。”周棠强打起精神,揉揉眼睛望向难得任性的小夫子,“怎么了?” 洛平踌躇道:“小棠,你好好听我说。” “嗯,我没睡,我听着呢。” “我的母亲……她是西昭王族的血脉,当年爱上了我父亲,便义无反顾追随他来了大承,如今已和西昭彻底断绝了关系。我和我爹的香囊是她那年私逃出来时,西昭的国师赠与她的,说是可保一生平安富足。国师亲手制作的香囊气味很独特,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