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璁打了个哈欠,懒懒道:“退下吧。” 朕是被剧透过明朝上下三百年的人,你是个什么货色,我再清楚不过了。 张孚敬心里也清楚皇帝的性子,这一刻也不敢再啰嗦什么,只擦擦眼角似有似无的眼泪,带着下属匆匆告退。 虞鹤站在原处,待人都走光了,才想起来行个规规矩矩的礼。 “朕这大半夜回宫,一回殿里还找不着人,也真是稀奇了。” 虞璁淡笑一声,摸摸他的头,如同带弟弟回家一样:“走啦,夜色这么晚,一起撸串去吧。” 陆炳忍不住笑了起来,三人再度重聚,一起在月色下慢慢散步回了宫中。 虞鹤提了一盏宫灯,几乎都忘了刚才的忐忑和不快,如同和亲人久别重逢一般走在两人身侧,听他们讲在蒙古草原上的见闻。 夜晚的金水桥可以听见潺潺的流水声,远处的宫墙如漆黑的雾,只有模糊的影子。 他们的脚步平静而安逸,仿佛在子夜多走一会儿,也是莫大的享受。 “后来,佩奇爪子被卷在那羊厚实蓬松的卷毛里,”虞璁也拎着个小灯笼,比划着开口道:“等我找到剪子,他都快哭了。” “从那以后,佩奇就躲着羊走了。”皇帝悠悠叹了口气,慢慢道:“恐怕是把那些都当做是白毛怪物了吧。” 虞鹤听得津津有味,忽然想起什么道:“陛下,我今儿睡前还让小厨房做三色糕来着。” “诶,正好。”虞璁摸摸肚子道:“再榨些水果混着刨冰吃。” 虞鹤应了一声,忽然想起了什么,脚步一定。 “怎么了?” 杨大人,已经入殓归土了。 三七已过,连虞鹤都渐渐的放下了那份悲痛的心情。 如今看见皇上疲惫而放松的模样,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 “想什么呢?”虞璁知道这一看就是有心事,温柔道:“不用怕,朕帮你撑腰。” 虞鹤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道:“杨大人……一个月前,薨了。” 皇帝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只感觉心脏漏跳了一拍。 怎么会——怎么会?! 他这次又打赢了蒙古,一堆好事还等着跟那几个老头说道说道,怎么会—— “一个月前?!”虞璁开口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不可能……” 杨一清,明明自己走的时候还身体康健,那时候还亲自来送自己离开京城。 怎么会突然就人没了? “是寿终正寝,”虞鹤低着头,声音里依旧有几分自责:“老人走的时候,没受什么痛苦,只跟我说了一个字。” “……慎。” 虞璁站在桥旁,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他的好首辅,那个白发苍苍的老爷爷,那个在改革之初为自己给予无数助力的长辈。 竟然就这么走了。 像是生命里突然缺失了什么东西,可是连伸手挽回的可能都没有。 “陛下,”虞鹤艰难的抬头,慢慢道:“……节哀。” 虞璁把宫灯递给了陆炳,捂着脸沉默了好久。 他再开口时,声音有几分哽咽:“那,其他几个老臣的身体,都看过了吗。” 虞鹤点了点头,应道:“太医院每日都请平安脉了。” “葬仪之事,也都是杨监国主持的。” 虞璁心里清楚,这一整个月里,最难熬的,恐怕还是他虞鹤。 宫里的一根柱子突然倒塌,想要维持上下的稳定,不知道他废了多少的心力。 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伸手抱住了那清瘦的少年。 “这段日子,你也很难过吧。” 虞鹤突然被拥紧,眸子都睁的微大。 他略有些胆怯的伸出手,回抱住这给予他无数温暖的人。 “陛下回来了,就好。” 第90章 他们找了处僻静的地方, 给杨老爷子烧了许多的黄纸。 虞璁从前日日夜夜都担忧着江山社稷, 如今看着那黄纸一张张的投身于火里,在眨眼间失了踪迹, 忽然内心就安静了下来。 陆炳担忧他夜里着凉,又去寻了个外袍给他披上。 已经九月了, 夜色清凉如水,很安静。 很多的话还想和他讲,可人突然就不在了。 待手中的黄纸烧完, 虞璁拍了拍手掌, 轻声道:“杨老爷爷, 我挺想你的。” “你也记得想我啊。” 虞鹤默不作声的把手中的黄纸放完,只轻轻叹了口气。 “明日放假一天,便不要再操劳什么了。” 虞璁缓缓起身,任由旁边等候多时的小太监来帮忙撤掉各种物事, 只伸了个懒腰道:“还有什么事情, 是朕不知道的?” 虞鹤紧接着起身, 恭敬的开始一一汇报。 两人这种时候,都睡不着,还不如聊聊公务。 “安南那边来了消息,已经递了名册了。” “什么?”虞璁一愣, 心想还真赌对了? “是的。”虞鹤点头道:“另外,女真那边的工匠不太够, 向晋徽两地的招募令已经都投放出去, 估计年关过后就有人往京城赶了。” 虞璁同他一起回了乾清宫, 佩奇正瘫在长毯上睡的四肢朝天。 “京中又是什么情况?” 北平城的扩建正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中,银行已经进入人员的培训和环节调节期,而皇家会议中心也即将投放使用。 值得一提的是,如今京城人口在以相当可怕的数目上涨,由于商贸的开放和各种政府工程的投入,几乎流民们都有生计可以混口饭吃,还能跟着那些工匠们学些手艺,四方来的商人更是数不胜数。 那货币的发行,确实指日可待了啊。 等一觉睡饱,虞鹤那边早就收拾的处处到位,在寝宫里等着服侍他起床了。 “对了,陛下。”他动作依旧熟稔的帮他穿衣挽发,忽然开口道:“您还记得那个……寻仙考而来的士子吗?” “谁?”虞璁漫不经心道:“胡宗宪?” 虞鹤摇了摇头,开口道:“吴承恩。” “吴承恩?”虞璁懵了下:“怎么突然提他?” 虞鹤想了想,回答道:“当时您跟他说,可以留心下话本之类的事情。” “好像这吴翰林也挺喜欢这方面的东西……这些日子写了几章,托我问问您想不想看。” 小——说?! 虞璁正等着梳头发拗造型呢,这时候一扭头,如墨长发瀑布似的散落下来。 “叫什么?” “好像叫,。” 真的写出来了? 有连载可以看了? 虞璁心想这是个好东西啊,直摆手道:“拿手稿来,朕要看。” 等东西取来的时候,早膳都已经吃完了。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