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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的态度。 有时候,见汪孚林散步完了,在村口树底下做着各种古古怪怪的动作时,还会有农人上前关心地询问一两句。 “有劳关心,在床上躺得太久了,浑身就像散了架子一样,这是书中看到的法子,练一练,也好强身健体。” 大多数时候,汪孚林都这么回答。不过十几天,散步变成了快走,快走变成了慢跑,金宝每次都紧随其后,主仆二人也就成了松明山村一道亮丽的风景线。而借着两人独处,汪孚林便对金宝说,自己重伤之后,很多过去的人事都记不清,让金宝见人见事多多提醒自己,但千万别告诉两个妹妹。金宝不疑有他,自然满口答应。 至于剩下的时间,汪孚林则是在书房中翻看那些四书五经,免得大宗师杀回马枪时露出破绽,随即每天练上一个时辰的字,严防被降妖除魔的危险。他从前也是学过书法的,但丢下太久,最初,那些字他全都写了就烧,压根不敢给两个妹妹看见,可很快,仿佛是身体的本能一般,他竟渐渐找回了感觉。对比从前练过的字帖,与现在他写的字竟有几分神似,照他的估计,再练一两个月也就差不多了,在此期间,可以托词被轿夫打伤的后遗症遮掩过去。 这天一大早,他和金宝照旧一前一后在村子里慢跑,才刚和两个早起的农人打过招呼,拐过一个弯,他便听到有人在背后叫了一声叔父,回头一看,他就发现是一个满脸堆笑,小眼睛容长脸,约摸二十左右的年轻人,却是之前早起晨练时从来没见过的。他正寻思此人是谁,就只见金宝犹如受了惊似的急忙往他身后闪去。 “爹,是我哥哥。” 这声音犹如蚊子叫似的,汪孚林立刻心中一动。这就是那个狠心把亲生弟弟卖给人当奴仆的汪秋? “哦,是你啊。” 汪孚林不咸不淡地微微颔首,接下来再也不理汪秋,带着金宝继续往前跑去。金宝从小就被兄长打怕了,巴不得离开远远的,连忙起步跟了上去。可主仆俩才跑出去没多远,却只见那汪秋又迈开大步追了上来,一个闪身拦在了他们跟前。 “叔父,我知道你是怨我这么多天都不见人影。其实,我之前在城里和叔父定下契书后先走一步回村,把金宝送到您家里,就又进了城去,真不知道叔父你受伤了,我这才刚从城里回来。”满脸赔笑的汪秋见汪孚林只不吭声,他却也不气馁,打躬作揖之后又殷勤地说道,“金宝能够跟着叔父,是他的福气,如果他犯了什么过错,还请叔父严加管教!今天我来,是因为叔父你侄孙正好满月,我打算摆两桌酒,请叔父务必赏脸……” “好意我心领了,我的伤势还没痊愈,遵医嘱不敢喝酒。” 见汪孚林冷淡地说了一句,就叫上金宝继续跑了出去,不多时在远处村口那棵大槐树下停了下来,开始活动手脚做些奇怪的动作,汪秋登时面色一沉。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他才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摆什么架子,要不是看在你家还有些便宜的份上,光是我手里这个把柄,你这秀才相公就到头了! 直到兄长不见了,金宝立刻如释重负,却低着头想起了心事。突然,他只听耳畔传来了一个声音:“你哥有钱给你侄儿办满月酒,却要卖你,你就没想过找族中长辈甚至是族长主持公道?” 金宝顿时打了个激灵,抬起头时,却发现汪孚林头也不回地在自己身前做着那套操。他紧紧咬着嘴唇,没有开口说话。足足好一会儿,他方才看到汪孚林结束了那套自己看起来滑稽的动作,转过身来认认真真地看着他。 “你既然口口声声叫我爹,那就和我说实话。你认识多少字,能背多少论语,又会写多少字?” 见金宝仍旧不吭声,汪孚林便不紧不慢地说道:“如果你说实话,我日后会给你纸笔,让你光明正大地写字练字,书房里头那些书也随你翻看。不说实话,我就把你送回去!” 金宝一下子愣住了。他抬起头看着汪孚林,又使劲晃了晃脑袋,生怕自己是幻听,最后更是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等终于确定汪孚林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他这才把心一横,老老实实地说道:“我有空的时候就悄悄去学里偷听,断断续续听了两年,四书都能背。可因为摸不着书,只看到过先生教写字,又捡了一些别人丢弃的字纸用树枝在泥地上学写字,会写的字只有一小半。后来被哥哥发现,挨了几顿狠打,又饿了我两天,我就再也不敢偷偷去学里了。” 自从那次听到金宝梦呓之中背论语,汪孚林就一直在暗自留心。因为他还在养伤,每天晚上,金宝都是和衣睡在他床边上的一张竹榻上,以备半夜三更他有所呼唤,所以,他曾经不止一次在梦醒时,听到过小家伙的梦呓,其中少数是思念母亲,多数是背论语,背中庸大学,时不时还穿插过几句孟子。只不过,几句和全篇的意义截然不同,只靠在学里偷听和捡字纸,却能够背全四书,这是什么妖孽资质啊! 可这样懂事的孩子,却偏偏遇到那样一个狠毒绝情的兄长。看来他之前拜托松伯的那件事,算是做对了! “金宝,我还是小看了你!”汪孚林招手示意小家伙近前来,等人迟迟疑疑挪到了跟前,他突然屈指在其脑门上轻轻一弹。 “啊?” “放心,我说话算话!” 金宝登时狂喜,正要趴下来磕头拜谢时,他突然看见笑呵呵的老货郎松伯正健步如飞地往这儿来,这才暂且止住了动作。 “林哥儿!” 上次到汪家坐了那小半个时辰,松伯在汪孚林的坚决要求下,就收起了那一口一个小官人,如同这些天村里的其他长者那样换了称呼。此时此刻,他放下手中那插满了红灿灿糖葫芦的担子,擦了一把汗后,看了看左右,发现只有一个金宝,这才说道:“你拜托我的事情,我昨天进城,试着在人前提了提。只不过,似乎在我之前,就已经有人在传你买侄为奴,我就怕按照你这吩咐往外继续一宣扬,更伤你的名声,那我就帮倒忙了。” 居然已经有人开始传了?好快的动作,难不成金宝的事情本身就是陷阱? “到了这份上,就算弄巧成拙,也都是我自己的错。松伯你只是随便闲侃而已,这已经帮了我大忙,我感激不尽。” 汪孚林想了想,还是诚恳地对老人深深一揖,见其慌忙还礼不迭,他就又笑着说道:“二妹和小妹算准了松伯你今天回来,想着你那糖葫芦,她们一早就在厨房蒸了芙蓉糕,等你回头卖完了糖葫芦回村时,捎带一点回去,给家里人尝尝,也是我家一点心意。” 之前答应帮忙,松伯只是因为一时心软看不过去,再加上见汪小秀才为人和气,如今听到汪家二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