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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也只能缓着语气道，“我出来这许多天，又出了这桩意外，该是回去给师父交代一声了。来日方长，我日后再来看你。”

    他说的甚有理，张筱也说不出什么来，闷了一会儿，说道：“也好。我，我给大哥倒杯茶。”

    何靖之看着张筱背对着自己泡茶的身影，袖子里的手指却抠着衣料，他虽然说日后再来，却心知此次已是最后一次，来日方长却也不是同小竹笋的来日方长了，经此一事，师父怕是再不会让他往北方来了。

    张筱把装茶叶的罐子拿起来，打开来又放下，转身咧出一个有些勉强的笑来，说道：“这茶叶就剩一点末子了，师兄那里有上好的，大哥等我一下，我去取来。”

    何靖之刚想说无妨，张筱低头就跑了，他知道这孩子在耗时间，可多耗这么一时半刻的也没什么意思，不由得摇摇头。

    张筱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推开门进去，望着屋里坐着的韩淼欲言又止。

    韩淼笑吟吟的瞅着他：“想开了？师兄又不会害你，来来来，听师兄跟你讲，那何靖之一看就是块不解风情的木头，人模狗样又如何，绣花枕头，不懂得疼人的。”长臂一伸把小师弟揪过来，压着声音道，“不过既然你放不下，师兄总得帮你不是？俗话说的好，不求天长地久也得曾经拥有……”

    张筱皱着眉看着一脸不正经的师兄，“所以这就是你摆平了二师兄的手段？”

    韩淼眼一瞪：“别胡说，我跟你二师兄那可是你情我愿的。”

    想到二师兄，张筱问道：“师兄，二师兄有几天没回来了，你不担心？”

    韩淼摆手：“担心什么，你二师兄是大人了，他又不是第一次下山，没事，过几天就回来了。别岔话题，先说你的事，师兄跟你讲啊，想曾经拥有，这个方子最好使了，师兄特地给你配的，后山的药草都被我采遍了。”

    第6章 第六章

    何靖之一个午觉睡起来本就是半下午了，等一盏茶又等了许久，直到天擦黑了，他才无奈叹口气，张筱果然是为了再拖他一天。罢了，终归是告辞过了，明日一早如果还不见他人自行离开也不算失礼了。

    他正想着，却见张筱踏着暮色回来了。

    张筱手里捧着一罐茶叶，肚子里还揣着一颗忐忑的心。

    重新烧了开水，待要沏茶时，张筱捏着茶壶的手却犹犹豫豫，半天落不到实处，何靖之只是看着有些奇怪，殊不知张筱的心里乱得比那滚开的水还要沸腾。

    只因为，小竹笋忘了问自己的好师兄，这“曾经拥有”的妙方是给谁用的，他？还是何靖之？亦或者，两个人都要喝？

    眼见着再拖下去何靖之就要起疑了，张筱咬咬牙，两只杯子里都放了一颗药——师兄既然给了两颗药，那肯定就是两人份的了。

    远在另一边等着好消息的韩淼当然不是这么想的，一颗是药，另一颗是备份的药，不是给师弟你准备的好吗？可惜他再灵机妙算也算不到这一出。

    药丸入水即化，一点颜色一点味道都没有，张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把茶端起来转过了身。

    何靖之等了半天才等到这一杯茶，忙伸手去接。

    等他的手指摸到了杯子，张筱却不肯松手，两个人四只手端着一杯茶，大眼瞪小眼。

    “呃，这茶泡得不大好，要不我再重新泡一杯吧。”事到临头，张筱还是胆怯了。

    “不用了，挺好的，就它吧，我正好也渴了。”何靖之想的是这孩子果然不想让他喝这杯“送客茶”。

    “那个，大哥你看我也渴了，要不先让给我喝？”张筱继续努力。

    “桌上不是还有一杯？”何靖之趁张筱回头，稍用力把杯子夺过来，仰头就一口喝到了底，茶水不大凉，烫得他嘴角略抽。

    罢了罢了，就酱紫吧，要死一起死好了。

    张筱长长吐出那口气，端了剩下的茶也跟着一口闷了，烫得他舌头想打结。

    茶水喝完了，也冷场了，气氛一时很是尴尬。

    正好有下人送了晚饭过来，张筱既然赖着不肯走，何靖之只好留下他一起吃饭。

    两个人都埋着头，一口饭一口菜吃得非常规矩，彼此目光没有一丝一毫的交流。

    吃着吃着，张筱忽然发觉何靖之的筷子好一会儿没动了，他慢慢抬头，到了嘴边的“是不是不合胃口”还没说，他的手就被何靖之一把握住了，手指一抖，筷子叮当一声掉到了盘子上。

    这是药效发作了？！

    张筱的心咚咚咚咚跳出了打鼓的节奏，可是为什么他还没感觉到？

    他的脑子里一片慌乱，拼命的翻找韩淼之前给他普及的“曾经拥有”操作常识，还没找到脑子就成了一锅浆糊，因为何靖之手上一用力把他拉进了怀里。

    貌似是要脱衣服的吧，张筱想着，这天这么热，脱衣服也是应当，于是他的手摸上了何靖之的腰带，从前摸到后，愣是没找到搭扣在哪，真是要急死人了。

    他的手就这么在人身上摸来摸去，终于摸到一根衣带，便一扯，衣衫没扯开，张筱却忽然感觉到何靖之身上某处蓦地有了些变化，腰身顿时一僵。

    张筱抬头看向何靖之的脸，眨了眨大眼睛，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因为他终于在这一刻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变化。

    天旋地转，唯一清晰的只有何靖之近在眼前的那张让他日思夜想了一年多，几百个昼夜的脸。

    张筱的手圈住了何靖之的腰，心道，师兄你错了，哪有什么曾经拥有能战胜天长地久的？哪怕是天长地久，我也觉得短暂，我只想同他海枯石烂沧海桑田都在一起。

    第7章 第七章

    下到山脚，何靖之回看夜色苍茫中的逍遥山，心头的惊慌失措慢慢平息下来。

    一定是魔怔了。

    这是他给自己找的借口，心烦意乱，一场荒唐至极的颠鸾倒凤后怎么想怎么敷衍的借口。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张筱那双泡在水里的黑曜石一般的眸子，还有自己做出狠狠推开他如避开洪水猛兽般的举动后他那受伤的神情。

    怎么会这样呢？何靖之想不通，为什么饭桌上自己会突然失控去拉张筱的手，只是一晃神间，小竹笋就在自己的怀里了，他对着自己微微一笑，脸颊上的酒窝就真的如同千年佳酿般让他醉了。

    意难平！

    是因为什么，因为忽然想到也许再也不可能见到他了？是因为想到此生注定与他无缘？

    可眼前人看起来那么柔弱，那么美好，想让他呵护在掌心里一生一世，他就能这么甘心放手？

    呵，他这会儿才终于明白了，不知不觉的，他已经把小竹笋的好刻进了心里，想同他一生一世，生生世世，这份渴望却敌不过心里自小便铭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