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分开好吗?1
温亭之第二天一道在就被韩郁派人安全的护送回了天后宫那边,之前骑出去的马匹被他细心的养在了皇宫里,买一匹马也不少钱,温亭之临走之前还千叮咛万嘱咐,要把自己的马照顾好,下次再去骑回来。他一进门正好赶上午饭的时间,家里的人都在客厅里坐着,准备吃饭。 这几日李青烟几乎每天都会过来,和顾风一起用餐,等着温亭之回来。温亭之一进门自然是看见了李青烟,只是他前几日和李青烟吵了一架,现在见面实在是尴尬的很,倒是李青烟首先站起身来,走到他的身侧,神情温和的关心他。 “锦你可终于回来了,这几天我和顾总都很担心你,下次你千万不要自己一声不吭出去了,知道吗。” 温亭之走的时候只留了一张纸条在桌子上,说是自己有急事,需要出出门两天。 顾风冷哼了一声,重重的放下手上的筷子,“都说女大不中留,怎么,你一个大男人,也这么不中留?你偷偷摸摸跑了,我还不知道你是为了咱们那位帝都第一美男子跑出去的?!你骗我干什么,我死活出去会情郎,我能拦着你!?” 温亭之缩了缩脖子,“干爹,我当时太急了,对不起啊,您不知道,陛下遇到危险了,差点被人杀了,还是我救他的呢!我也算是为国效力嘛 ,这不是您的脸上也有光吗?嘿嘿……以后我再也不惹干爹生气了,我给您捶捶背……” 温亭之讨好的凑了上去,替顾风捏了捏肩膀,顾风佯装生气打开了他的手,冷声说,“为国效力的大英雄,还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坐下来吃饭!” 温亭之知道顾风不生气了,便笑眯眯的坐了下来,李青烟也面色无虞的跟着坐在了温亭之的身侧。 “锦,上次的事情是我过分了,我和顾总只是太担心你了,今天下午吃完饭我再给你做一次深度催眠治疗。” 温亭之想了想,“我觉得我现在挺开心的……” “我找到了能唤醒你记忆的办法。” 李青烟面无表情的打断了他,温亭之和顾风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顾风看向他,“怎么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该死的李青烟一直没有告诉自己,他既然已经找到了方法,竟然一声不吭的直接告知了这个孩子,顾风是不希望温亭之恢复记忆的,他怕那些可怕的回忆会对他造成二次伤害,他不想看到这个孩子伤心难过,他只想看见他每天笑容满面的才好。 李青烟自然知道顾风在想些什么,他笑了笑,“顾总,凡事不破不立,若是永远生活在美丽的谎言中,不如生活在残酷的真相里,蝴蝶也是破开茧房才能重生一次的,您说呢,顾总?” 顾风皱着眉头,思忖了片刻,他转过脸,轻声问,“锦,你自己想恢复回忆吗?决定权在你身上!” 温亭之想都没想的点点头,“我想的,干爹,我想知道自己来自哪里,以前做过什么,经历过什么事情,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也许这样,我才更有资格堂堂正正的待在陛下的身边!” 顾风无奈的揉了揉温亭之的脑袋,一脸慈爱的看着他,他想起这孩子的另一位父亲,也总是这样,什么事情都为自己考虑,永远把自己的放在第一位,不然怎么会让自己难忘这么多年? 若是被他用力爱过、疼过的人,又怎么会舍得再去爱上别人呢? “你自己想清楚就行,事实可能比你想象的还要残酷,你只要做好心理准备。” 温亭之点了点头,冲着顾风笑了笑。 温亭之的容貌和多年前的那人相貌重叠在一起,顾风鼻子发酸,难免心痛起来,他有些窒息的转过头,遮住自己的脆弱,轻声说,“我上楼休息,下午还得去银行,一会儿你们自己待在家里。” 李青烟目送顾风上楼,转头看着温亭之,他寻找了好久,查阅了很多典籍,又四处求教,才终于找到了这个现存的办法,可以通过药物进入深度催眠,把人深埋在脑海中的记忆唤醒,虽然说现在成功的几率不高,而且应用不是十分广泛,但是李青烟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他那双医生特有的修长的手指轻轻地转动手上的餐具,眼睛里微微泛着明亮的光。 温亭之躺下的时候,李青烟翻开一本书,安静的查阅了片刻,随后转过身来,把房间里的光线调整的昏暗一些,轻柔的抚摸温亭之的肩膀,同往常的流程一样,轻声细语的和他交谈说话,因为温亭之向来对他比较信任,虽然只是吵了两架,但还没有摧毁这种信任,他在李青烟这里依旧十分容易接受心理暗示。 不一会儿,温亭之再不断的暗示之下很快便进入了催眠的状态。 他在一次来到了那片迷雾中,这些年兜兜转转,他总是走不出这片令人惶恐的漆黑的森林。周身是白色的雾气环绕,四周景色残破不堪,他站在断桥下面,底下是漆黑的流水,一切恍如在炼狱之中。 温亭之看着奇怪的流水,为什么会那么黑,黑的好像绸缎一样,他好想伸手去拨动一下那流水,便想要躬身伸出手来。 李青烟转身拿起针管,拉着温亭之的手腕,在他的静脉内注射了稀释后的硫喷妥平,加速他进入深度催眠状态。 “尽量的放松心情,锦,你告诉我,你都见到了什么?” 李青烟在他的耳边问,温亭之的脸上显出了惊恐的神色,他看见四周的景色都在坍塌,断桥碎裂,树木枯死,河水断流,石碑……石碑……石碑要断了…… “石碑要断了,我的石碑,我的主人……不要,不要伤害它……” 温亭之在那坍塌的幻境中不停地奔走,一直跑到那石碑的面前,在整个天地坍塌面前,一把抱着了那残破的石碑,护住那被他小心翼翼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神明,被所有的世人遗忘的神明。 李青烟意识到马上就要破解之前对温亭之的洗脑了,没想到进展会这么快,他一把拽着温亭之的手,坚定的说,“放手,锦,你放开手,让它消失,让它碎裂,从此以后,这个男人,他再也没办法在控制你!” 温亭之听见耳边的声音,他犹豫的看着身下的石碑,天地之间一片漆黑,整个世界上就只剩下他和这个半截石碑。 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放手的时候,一身黑衣的年轻男子缓缓地朝他走来,温亭之因为挣扎着哭泣而没有抬起头,那男人温暖的手掌放在他的头顶上,一股暖流从每一根发丝传入他的身躯里。 “你不是顾锦,你是温亭之。亭之,你真的要离开我么?亭之,你看向过去,我们有过泪水有过欢愉,身体亦或内心,我们彼此填满了对方,我们度过的一切比这世间所有的美好和痛苦都要沉重,你要放手吗,亭之,你是我的。” 声音好熟悉啊,温亭之含着泪水抬起头,却猛然看见了韩郁温柔的面容朝着自己凑了过来,他殷红的嘴唇轻轻地吻在他的嘴唇上。 “我的笼中鸟,我的金丝雀,我的掌中物,你要离开主人吗,抛弃我们曾经有过的一切,独自前行了?没有我的世间……亭之……你将会无比的孤独。” 一种熟悉的温柔、窒息和骇人的恐惧感从黑暗中包裹而来,韩郁变为淡淡金光消失。 温亭之伸出手抓住那抹金色的粉末,哭着说,“你又要抛下我吗?家主,家主……” 他追随着他跑进了那片白光里,时光随之往后倒退。 李青烟见温亭之沉寂了下来,心中难免一阵窃喜,四周无人,只剩他和这个男人,他凑上前去,违规的亲吻了温亭之,这是第二次,他第二次亲吻到这个男人,甜美的滋味让他快要发疯了。 “我要你永远不离开我。” “你是和顾风一起来的?” “求求您了,三少爷,不要让家主赶我走好不好?……” “我韩郁爱慕公主殿下,是断然不能背叛她的……” 温亭之死死地抱着石碑,时光如同流萤一般从他的眼前飞过,他蹲在地上,大笑起来,一边笑着一边流泪。 “家主,请您让我侍奉……” “啊……啊……主人,好舒服……” “不操你今晚不让我睡了? 温亭之?” 温亭之捂着耳朵,在病床上挣扎,甚至因为牙齿用力,已经把自己的口腔咬出了血,李青烟赶忙唤醒了温亭之,就在他快要想起自己为何如此失控之前——他仍旧不记得,自己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他也没有意识到,自始至终,他始终抱着残破的石碑,没有让它陨落,固执己见的,没有让它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温亭之捂着脑袋坐在床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李青烟走上前去,想要抱着温亭之安慰对方,去被他一把推开,哽咽着说,“你不要靠近我!” 温亭之踉跄着从床上走了下来,失神的喃喃道:“韩郁……韩郁……” 既然你要了我,你又为什么抛弃我? 你明明应该知道,即使你结婚了,即使你做了国王,我依然会…… 温亭之走到自己的卧室,狠狠地甩上门,无力的摔倒在了地上,热泪从止不住从眼角滑落。 他恨不得自己的死了,死在庄园的后山,埋葬所有的记忆,埋葬他可悲的一生。 李青烟推开门,轻轻地走到温亭之的身后,“锦,不管发生过什么,我都会在你的身边,你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跟我说,不要憋在心里。好吗?” 温亭之坐起身来,蜷缩在黑暗中,他冷冷地说,“我叫顾锦,从此以后,我便是顾锦,不再是过去的那个人。” 不再是温亭之,那个被人抛弃的,再见又恬不知耻的爬上对方的床铺的温亭之,甚至在回想起这一切之后,仍然像是一条被扔掉的狗一样幻想着臣服对方的温亭之! 温亭之狠狠地抽了自己几个耳光,几乎要把脸颊抽肿,李青烟赶忙上前劝阻,“锦!不要惩罚自己!要错都是别人的错!我们一生之中,又有谁不会错误的生活过一段时间?!你不要妄自菲薄,你在我心里,是、是最好的!你看看我啊?” 温亭之抬起头来,若是直到现在还不明白李青烟的心思,温亭之岂不是成了傻子?他苦笑一声,“青烟,我一直把你当兄弟,也当做最好的朋友,你知道吗。而且我现在没有心情去谈论所谓的感情,我觉得感情这个东西,可能是世界上最为伤人的武器……真的好可笑,感情明明是无形的东西,为什么总是让人无法自拔,却又总是遍体鳞伤?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他、他为什么……” 为什么不要我了? 温亭之埋头在双膝里面,不再说话,李青烟安慰他,“并非所有的男人都是这样的,锦,只要你愿意,我随时在你身边,等到你、好一些的时候,你看看我,好不好?” 温亭之没有回答他,只是沉默的蜷缩在床边的角落,李青烟让他自己安静一下,顺便把房间里那些危险的,能用来自杀的东西都偷偷摸摸的收走了,最后才关上了卧室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