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剖仙骨断旧情(二)剖骨还情/两不相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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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起来很好看,有种脆弱的苍白,却因为乌黑的瞳、鲜红的唇而多了几分秾艳,像是染了胭脂的玄月,清冷矜贵,平白勾人得紧。 那般风华更是因他眼尾的红而衬的绝代,分明是言笑晏晏,可落在众人的眼里却多了一种绝情绝爱的冷寂,恍若失望后的漠然,亦如看淡后的封闭。 妖兽近乎将自己的指尖扣到那层半透明的屏障之上,他心里的情绪一阵阵翻涌,过去旖旎时的淫词浪语如同棉花团似的全部堵塞在他的喉头,明明有一箩筐的话,此时此刻他吐不出分毫,只能瞪着眼干着急。 这种感觉难耐得厉害,压抑中带着绝望,如同他浑身的蛇鳞在顷刻之间遭遇九天雷劫,在势不可挡的暴击下尽数粉碎,堪比蜕鳞——疼,是疼的,疼到骨子里的战栗,在不停地拉响警报的蜂鸣,连同他的全身都在无知无觉地抽搐,好像即将被彻底撕裂一般。 他不知道自己的小母蛇此时想做什么,但他的直觉对方做出的事情一定会伤害到自己…… 拥挤的人群中,每一个人的神色都不一,他们脸上或是惊异、或是可惜、或是愤懑,充斥着各种各样的情绪。 他们是旁观者也是推波助澜者。 傅知安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明明他距离自己梦寐以求的仙骨只剩下一步之遥,可心里未知的紧张却令他难以维持神情,甚至痉挛着手指,忍不住将自己彻底埋在了秦虺的怀里。 秦虺只当是怀中的佳人害怕,下意识将人搂紧,可他遗落在红衣少年身上的目光却迟迟难以收回—— 那人仅仅是站着就如璀璨的光,面颊苍白映雪,唯有瞳子沉得厉害,加之唇色的艳,在皑皑风雪中绽放着一种难以忽视的美。 秦虺自第一次见到那“冒牌货”便知对方的姝色,只是他总觉得这人是蛇蝎美人,便是有再精致的皮囊也比不过他怀里的知安良善可爱。 思及此处,秦虺脸上的欣赏被厌恶代替——妖媚惑人,不堪入目! 不仅仅秦虺在看,傅麒、傅麟,丛胥泽、越风海的目光此刻都出奇一致地落在了傅樰遗的身上。 傅麒不知道此刻自己是个什么心境,在傅樰遗主动说出剖骨的那一刻,他心里无疑是松了一口气,可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怪异——那种情绪来的凶猛,仿佛在指摘怎么可以逼迫自己曾经最疼爱的三弟呢? 可那是曾经。 傅麒的理智压下了所有的感情,他只是静静等待对方的动作。 他无声道,我没有错,我只是为了傅家的血脉的好…… “我曾身为傅家人,因有家族庇护得以成长至此,种种恩情仍历历在目——” “父亲虽严厉却待我温和,教我良多,纵然我非他亲子。可该享受的一点儿不少。” 少年火红的衣袖遮挡了半边匕首的冷光,他缓缓抬起几分手臂,眼眸含笑,像是一汪清泉,也像是一片星辰,盛满的不知是带着情愫的泉水还是那永恒的星光。 傅樰遗抬脚,半截苍白的足踝一闪而过,轻盈无声的脚步在阵法中踏出了回应。 听雪崖上陈年的积雪仿佛都在为他而悸动。 “傅麒、傅麟。” 他的声音很轻,这是遵礼循礼的少年长这么大第一次直呼兄长的名字,“曾经我也一如你们待我一般,在我心中你们是顶天立地的哥哥,你们于我有恩——教养之恩、关怀之恩。” 独立在冰雪中的美人再次抬高了手臂的位置,直到那刀尖正好落在他的后颈。 匕首乃是上界法器,还不等刀尖下割,其上自带的刃气就已经将血红的衣衫划出了口子,露出一抹苍白含艳的肌理,暴露于风雪,很快就绽出一道血痕,滚滚的血珠冒着热气与红杉融为一体,难以辨识。 这血珠,似乎能烫到人心里去。 “丛胥泽、越风海,倒也是我自小的玩伴、挚友,十多年的友情,今日也算是走到了尽头。” 被点到名字的几人不约而同地皱眉看向最中心的少年。 傅樰遗的眼睛很亮,唇边的笑不曾消退,可是握着匕首的手也不曾退缩,而是执着而坚定地将利刃一寸寸刺入皮肉,即使在凛风中,那皮开肉绽的撕裂声似乎都被无限放大,传到了每一个的耳朵里。 “我对你们每一个人,自问从不曾亏待,凡是你们倾注于我身上的情谊,我也将报之我的真心与赤诚。” “于我,你们是长辈、是亲人、是朋友,是我的敬仰与依托;可于你们——我又是什么?晚辈?弟弟?友人?” “说来可笑,十多年的情谊却挡不过一场过境的骤风。” 染血的匕首被少年横在胸前的手向下按下,刀刃抵着肩胛之上一寸一寸下割,衣袍与皮肉均不能幸免,那“刺啦”地动静听得众人耳道发麻。 红色的衣服遮掩了不停流动的血液,唯有聚集在少年脚下的一滩鲜红彰显出刚才发生的一切。 “在此之前,我以傅家为荣光,我竭尽全力、努力修炼,为得就是不给家族丢人;我甘愿将家族作为自己存在意义,甘愿为之付出一切。” “自古以来,却该这般。” 匕首的刀刃已经抵上了皮肉下的仙骨,莹莹的微光从血泊中冒出。 傅樰遗仿佛丧失了痛觉一般,即使面如金纸,捏着刀柄的手阵阵颤抖,可是他的刀刃还是刺入得毫不留情。 “却该这般的……” 他喃喃。 傅麟握紧了拳头,他的情感告诉自己应该冲上去结束这一切,不就是一块仙骨嘛?或许还有旁的法子,或许真的不止于此。 可他的理智又将那些冲动撕扯回来,硬生生叫他立在原地,看着曾经引起他内心深处灰暗欲望的少年割裂皮肉,嗅着那血腥气而无法移开目光。 功德过失,全在一刻。 “可是你们不信我,信的是他。” 傅樰遗的目光直直砸在了傅知安的身上。 “冠冕堂皇,说是我伤人在先,便要取我仙骨,以补傅家亲子之修道。” “你们说这是我活该、是我之幸,可有人曾愿意问我一句是否愿意?” 说着,傅樰遗忽然抽出了那已经可见骨的匕首,随着手臂的下落而在雪地上甩出红梅。 “你不愿?”傅麒踏出一步,面上是显而易见的紧张。 他握紧了手里属于自己的本命法器,目光灼灼落在那屏障之上,似乎在估量少年逃脱的可能,“如今在傅家,你难逃此罚!” 妖兽瞳孔微缩,已经做好了一会儿抱着少年逃窜的准备。 可以说在场的大部分人,都以为那红衣的少年忽而想要反悔了。 “呵……”乌发飞扬的美人朱唇轻启,衬的皮肤越发苍白羸弱,“傅知安想要我的仙骨,还得看他接不接得住。” 这一次匕首的刀刃被少年换了只手落在另一边的肩胛,他颤着手臂重复刚才的动作。 刀身早就被鲜红浸染,在法器蜂鸣中它畅享着主人血液的反哺而嗡嗡作响,红光乍现。 被刀锋刺穿的肩胛相对,滚烫的暗色液体立马将红衣洇湿出一片深色的痕迹,他脚下恍若开出了红色的彼岸花,随着鲜血的浇灌而一寸寸扩大着自己的范围。 妖兽瞳孔紧缩,他身体深处魂魄上缠绕的锁链逐渐绽开裂隙,淡金色的光晕明明灭灭,在等着下一刻冲出限制。 天外天之上的盘龙谷中,一条沉睡的巨兽隐隐有了苏醒的迹象。 白帝城城门,臧祸怀里的面食还因为他的法术而维持着温热,在他一脚踏入白帝城的瞬间,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席卷他的全身,像是被利刃抵着后心窝,激地他手臂一颤将鲜香的面撒了一地。 橙红色的柿子酱汁在地上像是一抔鲜血,艳得刺目。 臧祸的眼底有青黑浮现,他仰头看向傅家的位置,正好能瞧见冒着白光的雪峰。 下一刻他顾不上地上氤着热气的面就飞速往傅家赶去。 ——快点、再快点! ——如果赶不到,他似乎会永远地错过什么…… 听雪崖之巅。 风雪之下。 在众人紧追不舍的目光里,傅樰遗恍若无物,口中默念着法诀。 砰! 一声巨响,那是妖兽的蛇尾砸在屏障上的动静,便是他坚硬的黑金鳞片落在地上,都无法撼动屏障半分。 但是他并不愿就此放弃,而是一次又一次地用蛇尾锤在其上,妄图令之破碎拉出他的小母蛇。 砰! 又是一声巨响,丛胥泽冲了出来。 他的拳头上积蓄着全身的力量一如妖兽狠狠砸了上去,可依然无所动静。 神情焦灼的丛家大少爷开始运功,过往他引以为傲的冰火双灵诀落在屏障上却被吸收地无影无踪。 屏障来源于系统的帮助,自然不是旁人能随意打碎的。 “唔……” 傅樰遗能清晰地感受到刀刃剐蹭过仙骨的痛楚,即使系统帮他屏蔽了十之五六,可那剩下的一半疼痛也强烈到令人浑身冒着冷汗,倒是意外保持了他的神志——疼到无法昏厥。 疼,却也令他恣睢肆意,这是傅樰遗前十多年从未有过的畅然,抛开了礼数桎梏,不用遵循世家的教诲,并将斩断全部的束缚。 他看到傅麒紧蹙的眉头,看到了傅麟脸上的纠结,看到了越风海的失神、丛胥泽的慌忙。 足够了。 剖骨之法,他上辈子只经历一次,却将其记得清清楚楚,丝毫不敢遗忘。 便是少年的手法透着生疏,可每一次下刀后狠绝到令人恐惧。 在冰天雪地中异常炙热的血液鲜红黏稠,衣袍下拖曳的猩红深深渗透到地下,烧灼着积雪而空出一片褐色的地面。 这本该是傅知安所想的局面,是痴妄了许久的仙骨,可带来的却是无尽的惊惶——唾手可得的宝贝似乎都变得烫手,在鲜血融化冰棱的那一刻,傅知安忽然感觉什么东西变了。 两道深可见骨的血痕自少年的后颈划到左右两侧的肩胛,冒着热气的伤口落上了雪花又很快被融化。 他将匕首扔在雪地之上,徒手伸着苍白的指尖嵌入皮肉。 “嗯唔……” 傅樰遗脚步踉跄几许,周身都处于痛苦的痉挛之中。 【你还好吗?】本不该拥有人类情绪的系统忍不住询问,即使很早之前它就知道有这么一出,可到了如今那些磅礴的数据却因看到少年痛苦的眉眼而有了变化。 【没事的。】上辈子被封住了大穴,痛感确实减少,可也并不见得有多好受,刀刃与皮肉的接触清晰到令他胆寒;而今痛感虽是强烈,但钝痛却缓解了那种自我剔骨的怪异感,【都准备好了吗?】 【一切就绪。】 早在几日前,他便于系统商议好了一切——山巅之下有系统利用特权设置的小洞天福地,一潭药泉足以缓解傅樰遗身上的全部不适,便是剔除了仙骨也不会留下病根。 系统道:【我推算过,你的办法有100%的概率推动主角的情绪波动值,因此向上级申请了奖励。】 手里的动作不停,傅樰遗的手指已经抓住了仙骨微微凸起的骨结,随着手腕上拉,惊起一阵令人痉挛的皮肉抽动感。 【是什么?】 【待你落入山下的水潭,将会打通原始血脉。】 【什么原始血脉……】 【那是来源于你生母的恩赐,待任务提交无误后,我会将世界全部的隐藏线告诉你。】 【系统,谢谢……】 【辛苦你了。】 “啊……” 那是一声无法自抑的痛苦,少年的手被鲜血染红,滴答滴答落在了地上,随着他手臂的无力垂落,一截莹莹如玉的仙骨躺在他的掌中。 当今修者不到十之一二才能拥有仙骨,那是横覆在人体肩胛之上、形状对称的一截长条白骨,质感如玉,与两侧肩胛相连,唯有同时剖开两端的皮肉,才能彻底将仙骨抽出。 傅樰遗并没有停止口中的法诀,随着最后一声的收尾,那白骨自血泊中漂浮立在半空之上。 仙骨脱离,少年的修为瞬息直降,变得与那寻常百姓并无差异。 仙骨从屏障中飞出,妖兽拖着渗血的蛇尾想要夺回、丛胥泽也飞身上前,却终不及系统的辅助,只能白白瞧着仙骨悬在傅家人的面前。 此刻,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了那节白骨之上,目光中不乏有贪婪者,而曾经身为仙骨主人的少年则是踉跄着脚步,一点一点后退。 “不、不……”妖兽扭头便觉惊骇的一幕,他蛇尾蓄力仍然对屏障无可奈何。 “阿樰!”丛胥泽整个人都扑在了那恍若万水千山的隔档之上,“你、你别冲动,不就是一截仙骨吗?没事的,我给你找!我给你找来换新的……” 他们的动静引得人群骚动,傅麟上前一步却又忽然被傅知安抱住了腰。 得人珍宝的傅家真少爷语气呜咽,嘴里哭喊着说不要阿樰的仙骨、只想要哥哥们疼疼他罢了,可他脚下的动作却拦住了想要上前的兄长。 鲜血蜿蜒,才叫人知道原来人的身体里竟然能流出这么多殷红。 顷刻花飞满天,当臧祸一路疾驰从人群中冲过来的时候,便只能看到远方少年眼睫下洒出的一抹碎月,含着痛苦的声音缥缈虚无: “今我剖骨还情,从此两不相欠,各自行路。” “万水千山,不复相见!” ——再见,大抵就是真的仇人了。 “不!” 几个人的声音骤然重合,他们迫切地想要奔跑抓住那一抹单薄的身影,却只能眼睁睁瞧着天地间唯一的火红一跃而下。 【滴,情绪波动值80%】 【滴,情绪波动值89%】 【滴,情绪波动值100%】 【任务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