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言之(下)
因为有天玺的预言,徐言之轻松的将这次来袭的敌军歼灭,不但得到了充足的饮用水,还大大鼓舞了士气。 总之,天玺立了一大功。 坐在依然昏睡不醒的天玺身旁,徐言之含笑的目光缓缓滑到天玺胯下。 书上说神龙使身有异香,其精气中含有神龙之气,食之精气可功力大增祛除病痛,与之交合可延年益寿。只要与天玺欢好一次,他就能知道天玺究竟是不是神龙使。 又想起天玺初见他时那含着欣赏与桃色的目光,相信天玺同样对他感兴趣,把天玺勾引上床应不是难事。 天玺没有辜负徐言之的期望,果然带领大军顺利地走出沙漠。他就像个无所不知的智者,无论什么难题丢给他,他都能想出解决的办法,比如他说的石头里可以产盐这种闻所未闻的事。 大军到了黄岩镇驻扎下来,徐言之写了一封关于开发盐矿的奏报交给姜猛,让姜猛派心腹送往京城。之后他便只身前往象州,找他爹的至交好友廉臣焕商量对策。 廉臣焕得知天玺有可能是神龙使,立刻给徐言之出主意,只要确定天玺的身份,就想方设法娶他为妻,先祖能做到的,徐言之也能做到! 徐言之听了廉臣焕的话精神大振,暗下决心只要确定天玺的身份,就算是绑着他拜堂也要把他娶进门! 一切都发展得很顺利,天玺果然就是神龙使,也在徐言之的强势逼迫下答应嫁给他。二十多年了,徐言之的心情从没有这么好过。此时的他,快乐到把他那位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忘了个一干二净! 所谓乐极生悲,大概就是说眼前发生的这件事。满心愉悦的徐言之回过头,却看到天玺闭上眼睛倒了下去。他有点发傻,为什么刚才还活蹦乱跳的人,转眼间却面如死灰地倒在地上? 这一次,似乎天玺真的要不行了。他的脸色如同一具尸体般灰白,若不是他还有一丝微弱的呼吸,基本可以把他装进棺材办丧事了。 这是徐言之长这么大最痛苦的一次,他从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这就象是有一把刀在剜他的心,刮他的骨,把他放进一口烧开的大锅里炖。他甚至完全没有想到什么神龙使的事,全部身心都沉浸在天玺将要离开人世的疯狂悲痛中。 就在徐言之筋疲力尽到想横刀自刎的时候,奇迹发生了。就那么一晚上,天玺便很神奇的康复如初。徐言之百感交集,热泪盈眶地坐在床边,轻轻抚摸熟睡中天玺的脸颊。这白嫩红晕的小脸,在昨晚还是一副灰白将死的模样。这简直就是一场噩梦,如今噩梦终于醒了。 “羲!别走!”睡梦中的天玺,突然坐起来抱住徐言之,可他口中喊出的名字却不是他。 徐言之心中的感动飞了,幸福飞了,困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也飞了,剩下的只有汹汹的嫉火。 “羲是谁?”徐言之隐忍着怒气阴森的问。他现在真想把天玺口中那个叫“羲”的人碎尸万段! 见天玺傻傻的说不出话来,徐言之心中的怒火更盛,他狠狠地掐住天玺的脸问:“是你的旧情人么?” “不!不是!”天玺立刻否认。 “既然不是,那为什么你连做梦都在喊他的名字,还抱得这么紧?”徐言之的眼睛在喷火。 “羲是一匹狼!” 徐言之沉默了—— 让冥狼看到天玺被伤成这样,会把天玺从他手中带走么? 徐言之满心悔恨,轻轻抚摸天玺曾经受伤的肩膀,漆黑的眼睛里浓云翻滚:“从现在起,你一刻都不能离开我的视线,我会保护好你的,不需要别人帮忙!” 冥狼会因他的无能带走天玺,这个想法成了徐言之的一块心病。特别是当他知道天玺的手掌中毒,是因握住毒箭救了他一命时,他就变得更加恐惧。他从没有如此恐惧失去一个人,从没有。 因为心中的恐惧,徐言之对待天玺是前所未有的温柔体贴。就算天玺用很难听的话刺激他,他也都忍耐下来,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为什么他对天玺越来越觉得恐惧? 这个疑问在山峡大战那天解开了。 当他看到天玺与羲在裂缝中亲密的嬉笑时,他那嫉火焚烧的心终于让他明白,他已经死死的爱上天玺了。他终于能够冷静的思考,而冷静思考的结果却让他无法承受。 如果天玺知道他一直都在利用他,天玺会恨死他吧? “玺在哭,你也在哭么?” 徐言之缓缓回头,看到妖艳的羲站在身后。 “我没有哭。”徐言之转身与羲擦肩而过。 “不,你在哭,我看得到,也听得到。”羲看着徐言之渐渐走远的背影,自言自语地说,“人类真是虚伪的动物。” 看着天玺颤抖的肩膀与隐忍地抽泣,徐言之的心跌入万丈深渊。 他在哭,那就是说他已经知道一切了,我该怎么办? 天玺没有如徐言之想象中那样恨他,也没有大吵大闹让他难堪。相反,天玺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依然对他笑,依然让他吃神龙之气。这样的天玺,让徐言之更加不知所措。 他是不是要失去心爱的人了? 不,或许他从没有拥有过天玺,这一切都是他编织的谎言而已。 一夜激情过后,他们再次踏上前往京城的旅途。 天玺变了,变得很冷淡,他们之间有了一道看不见的墙。 罢了,既然上天注定天玺不属于他,强求也是枉然。但他还是要做最后的努力,他可以求天玺向神龙许愿统一两国,结束这场没有尽头的战争。他的玺儿是一个善良可爱的人,他会答应他的请求吧? “徐言之,你是希望玺死掉呢?还是希望他活?” 这句话就像一柄大铁锤,将徐言之轰然砸醒。 为什么?为什么唤醒神龙的代价是神龙使的性命? “不!不要!停下!把玺儿还给我!”徐言之疯狂了,不要命地捶打着他赖以生存的结界。 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去死? 那还不如先把他凌迟。 “玺会复活的,现在不能还给你,难道你还惦记着玺体内的神龙之气?” 这句犀利的问话让徐言之动弹不得,无论他如何辩解都没有用了吧? “要复活,我等你。” 徐言之终于找到自己的声音,他心爱的人欣慰的笑了,那是一个满含深情的甜美笑容,紧接着便是在他胸口盛开的血花。 “要复活!我等你!要复活!我等你!我永远等着你——” 空旷的大殿上,绵绵不绝的回荡着徐言之声嘶力竭的嚎叫,以及被钉在神龙胸口的,已经没有气息的天玺的尸体。 这是一间冰冷的地下石室,四周的墙上挖了很多洞,洞里放着长明灯。石室内摆着简单的家具,中央是一张冰制的床。那冰床上原本是有人睡在那的,如今却空空如也。 放在桌上的忏悔书信不见了,留下的是四个字:十年之约。 他已经失去他了,他选择了年轻英俊,真诚专一的廉锦文。他不原谅他,连最后一眼都不愿让他看见,他就这样急匆匆地走了。 昏暗的地下石室,阴冷而潮湿。一个蓬头垢面的人一动不动地靠着墙角坐着,无神的眼睛透过盖住脸的乱发呆呆地注视着冰床。他说过要永远等着他,他不会食言的,他会一直这样等下去,直到他下地狱。 “哟,徐言之,你还没死啊。”石室内忽然响起一个优美的调侃声音,与此同时,一个黑色的身影渐渐出现在冰床旁。 徐言之呆滞的眼睛动了一下,看清来人之后继续发呆去了。 “看来活不了多久了。”羲撇着嘴摇摇头,走到徐言之跟前,往他怀里扔了一本书,“喏,这是玺吩咐给你的,他希望你能陪着他活久一点。” “什么?”徐言之终于回了神,坐直身子拿起怀中的书,只见书皮中央写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炎龙诀。 “这是……” “这是玺向龙神要的愿望,”羲一脸不满地说,“我就不明白你有什么好的,玺怎么就这么死心眼的喜欢你!我比你漂亮,还比你乖,还比你会体贴玺,玺却不喜欢我,哼!” 随着羲嘟嘟囔囔的抱怨,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徐言之面前。徐言之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只是呆呆地看着手里的书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