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主线
我推开了教务长的房门,那个男人正坐在桌案前,身旁是一条呼哧喷着热气的黑狗。 看到门口的生人,被惊扰到的它站了起来,在原地踱步。 “米路·柯林斯,你可知自己犯下什么错。”教务长抬起头,放下了手中的笔,视线锁住我。 “抱歉,大人,请宽恕我。”我垂下眼睛,表现得相当无措。 沉默弥漫在房间,教务长久久没有说话,我却能清楚的感觉到那一直锁定在我身上的强烈视线,像是鲶鱼爬过每一寸肌肤那样令人不适。 我更低的垂下头,显示我的顺服。 他似乎感到满意,露出了一个笑,接着他站了起来,缓缓向我走来。 “你不该质疑学校。”他边走边说着,在经过我的身侧时他掠过了我,“你们只需要服从,彻彻底底的服从!” “咔嚓——”,我听到背后传来落锁声。 那声音沉重得砸在心脏上。 他走了回去拿起桌案上的细长教鞭,细细抚摸着,脸颊异样的红润,“它会让你记住这次的教训,坏孩子,站到那里去。”他指着旁边的墙壁。 在黏腻的目光中,我硬着头皮,站到了那里。 墙体漆面是暖色调的,我只能看到它,心底腾地涌起更强烈的不安,我忍不住想回头看看身后的教务长。 “啪——” 突如其来的剧烈疼痛打断了我,他粗哑着声音让我双手撑住墙壁,不许有任何动作。 鞭子再度不断落下,从一开始的清晰痛楚到后来只剩火辣辣的麻木。 不知道什么时候,划破空气般的鞭打声停了下来。 下一秒,突然的凉意袭来,混合着汗水血渍紧贴在身上的衣物被猛地拉到胸口,身后突然安静下来,一道黏腻的视线停留在我的背脊,我不由得汗毛倒竖,就在我感到奇怪时,教务长粗重着喘息开口。 “哦看看,这些痕迹......还远远不够!” 老人味萦绕在鼻间,那味道争先恐后的顺着鼻息钻入我的身体。 也就这这时,肥厚有力的手牢牢擒住了我的腰,我几乎下意识的就想要挣脱开,但是在那双手之下我无法动弹。 背部早已麻木,我只能感觉到湿漉漉,黏糊糊,似乎流出了血液..... 我扭过头,是那条黑狗,它正舔舐着我腰间渗着血渍的地方,腥臭的唾液经过那森森的牙齿淌到我的皮肤上。 “喔,米路·柯林斯,我乖巧的学生,我对你很满意.....”,粗重的喘息带着臭烘烘的味道拍打在脸上,教务长潮红的脸近在咫尺。 额头重重跳了一下,顺着教务长那恶心的目光就像是有什么粘稠的东西包裹住我的身体,那种强烈得异样感使我全身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警钟猛地敲响,我感到危险,我挪动了几下嘴唇。 说点什么...... 说点什么! 可脑海一片空白,我就像是关键时刻死机了一样。 忽然。 “咚咚”。 紧绷的神经随着这声敲门声登时跳动了一下。 教务长骤然收起了那副异样的神情,除了过分通红的脸泄露出一丝丝的不正常,“谁?” “是我,先生。” 隔着门的声音如蒙上了一层纱雾。 教务长眼珠子转了一下,走过去打开了门。 奥斯维德老师带着得体的笑,但他显然没有料到还有其他人,看到我后他微微愣了一下。 教务长随即冲着我,“米路·柯林斯,现在,立刻去教堂思过,在黎明之前不准离开!” 我蜷着背,绕过门口的奥斯维德老师,快速离开了屋子。 时间在疼痛中总是过的异常煎熬,当我摇摇晃晃的踏进那座阳光下分外庄严的教堂时,我泄了气似的趴在冰冷的地面上,任由地上源源不断的凉意传至全身。 就这样歇息了有好一会儿,衣服被汗水与血液打湿黏腻的贴着肌肤,这实在太难受了,我坐起来小心的卷起衣服。 而就在这时,奥斯维德老师站在门口。 “你还好吗。”他穿着一身黑色长袍,逆光的身形分外挺拔。 我摇了摇头。 “需要帮忙吗?” “是的需要,万分需要。”我指了指他提着的药箱。 “教务长的鞭子可没有几个人受得了。”奥斯维德老师笑着,走了过来。 他放下药箱,屈膝蹲在我身旁,那道视线在我背部停留了几秒,“真可怜。” 听着身后的打趣,我实在没有心情去回应。 接着是一阵瓶瓶罐罐的声音,温热的掌心抹着一些膏体触上毫无防备的肌肤时,一股钻入了骨髓的疼痛令我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会有点痛,但它的药效很快。” 听着身后的轻声安抚,反而让承受力都变弱了许多,就像小孩子得到了机会尽情任性一样,我止不住的抽着气,“痛痛痛痛痛.....” 如此说着,疼痛似乎也随着话语一同吐出了身体。 “需要一个亲吻吗?孩子。” “......” 我扭过头,看向在我背后加快了手上动作一脸认真的奥斯维德老师。 “老师。 我可不是小孩子。”我撇了撇嘴,疼痛也在这无稽的玩笑中减轻了许多。 奥斯维德老师没有再说话,他从旁边的药箱里拿出绷带缠在了我的上身。 在做完这一切后,他轻轻在我缠着绷带的背上留下一吻,不含任何情绪,“愿主眷顾你,我亲爱的孩子。” 心脏极为短暂的乱了一拍,快的像是错觉。 奥斯维德老师挂着浅笑,收拾好药箱走向门外。 忽然,他顿住脚步,垂着眼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别在做危险的事了,米路·柯林斯。” 我微微一愣,那道身影消失在拐角处。 屋外的光柔和的笼罩住整片大地,我趴在长椅上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在清醒又恍惚的辗转反复中,天暗了下来。 再度惊醒我的是寒冷,教堂里十分昏暗,只有角落里微弱的烛光在风中摇曳。 我支起身看向风吹来的方向,黑洞洞的大门处,正不时灌进来阵阵冷风。 月光洒落进来,祭台上的神像沐浴在银光里垂眼注视着我。 我坐在长椅上,在风的低语中视线渐渐模糊.... 等意识过来时我再度回到那个噩梦般的午后。 那天的阳光十分刺眼,在我再一次打架之后,他们扔碎了家里的花瓶,互相咒骂,像要用着最恶毒的言语刺伤对方,争吵声大到一度引来了邻居老太太的怒吼。 他们吵的前所未有的厉害,我不懂,我明明做了正义的事,我在保护那孩子,爸爸对我说“看看你干的好事,我们得罪了一个贵族”,贵族又怎样,就可以欺负人吗? 我没有反驳,他们吵的太激烈了,我有些害怕还有些愤怒。 我告诉自己,没事的隔天就好了。 好在到了晚上,他们缓和了许多,妈妈做着饭菜,爸爸看着报纸,我们一家坐上了饭桌,一切又回到了以前,没有争吵和愤怒,爸爸妈妈互道了晚安,我心满意足的过完了那个晚上。 我以为这只是一次平常的争吵,与所有家庭一样,但在第二天,我经历了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我在铁锈味中醒了过来,每个角落都是那股不详的味道,我避无可避大喊着妈妈,直到我下了楼。 他们倒在血泊里,脖子上裂开好大的口子,手边锋利的小刀闪着银茫,我甚至能看到一些零散的碎肉,那像是割了好久才割开的口子。 警官们跟我说,他们是自杀,因为现场没有任何第三人或者搏斗过的证据,我傻愣愣的接受了这一切,接受了这个说法,我吓懵了。 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这意味什么。 我睁开眼,狠狠打了个喷嚏,一股浓郁的冷香正不断涌入鼻间。 我伸出手挥散那味道,而与此同时,自掌心掉落的,闪过的一点白色,就像是黑夜中的一点星光。 我愣了片刻,猛地蹲下身在地上摸索。 我清楚的记得在我睡着之前什么也没有。 很快,在长椅的下方,我找到了那东西,那是张纸,准确的说是一张纸条,就像学生们上课互相写着悄悄话的那种纸条。 烛火摇曳,一行小小的字像蚂蚁一样挤在那里,我眯起眼睛。 忽然。 嘎吱—— 教堂的门轴显然生锈了,令人有些牙酸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