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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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少,青藤老板也随性,九点钟没到就上楼了。 大门的钥匙没拔,一楼的灯也专门给晚归的旅人留着没关。 梁博宇订的房间在二层走廊尽头,听得见隐隐约约的涛浪声,老房子隔音一般,好在梁博宇房间边上是空房,倒也算得上安静。 打开灯,鞋踩在木质老地板上,嘎吱嘎吱响。 被子是晒过后阳光温馨的味道,房间里空气不流通,是闷的,老板特意锁死了窗户,嘱咐梁博宇一定一定别开窗,一旦开了窗,海风灌进来,一股子咸鱼气味不说,沾在身上能把人从里到外也给腌咸了。 坐在床上,梁博宇给何济发消息,让他到家了讲一声。 对着手机等半天,没得到回应,梁博宇冲好澡,出来一看,消息界面仍是空白的,何济没回。 算算时间,也该走到了。 算了,不要急躁,梁博宇想,找到何济就好了,他知道何济在这里,在这个岛上,他也就安心了。 实话说,梁博宇以前没这么黏人的,他不曾设想过自己有另一半的场景,不清楚原来自己会深陷对一个人的感情如此无法自拔,甚至最开始,梁博宇都不知道自己竟是个喜欢同性的同性恋。 客栈离海岸近,夜晚一切都寂静下来,岛是睡着的,无边无际的海是活的,它绵绵无息,发出阵阵轰鸣,亘古不变的潮涨潮落。 晚上没睡好,明明没着凉,鼻却塞住了,梁博宇翻来覆去的,做了好长的又记不清楚的梦。 早上洗漱,老板从楼下打电话上来说有人来看他。 梁博宇胡子都没刮,换了鞋子跑下楼,果然是何济。 何济给他打包了热腾腾的酱油肉丝面,筷子一夹,嘴里一尝,梁博宇浑身疲累都被想念中的美味击飞了。 “你做的。”捧着面,梁博宇嗦得风生水起。 何济撑着下颌看他,给他递纸巾:“我看了航程,早上九点有个班次,你工作忙,还是先回去吧。” 赶他走…才见就要赶他走… 梁博宇默不作声的咬断面条,他喝了口汤,当做没听见,继续吃面:“我请了年假。” 要论谁比谁更盐油不进,何济甘拜下风,梁博宇就是臭石头一块,好话丑话都不听。 他撇撇嘴,梁博宇看出他的不悦,岔开话题问何济:“叔叔那边需不需要我去说。” “你知道他性子的。”笑不出来,何济抬抬唇角又放下,最后拉成不显情绪的直线。 海岛的日子是枯燥的,日复一日的海与风,还有无常变化的云,一时是新鲜,待久了就是长长久久的厌倦与麻木。 不想梁博宇太无聊,何济提出走走。 岩岛海民为主,天不亮就要出海,白天留在岛上的人不多。 孤零零的花店开在盘山路中央,走到店门口,梁博宇买了一支红艳的玫瑰。 “送你。” “买这个干什么,浪费钱。”何济嘴上抱怨,接过玫瑰忍不住用手拨了拨花瓣,还是笑了。 “喜欢你,所以想送给你。” 看何济笑,梁博宇也止不住跟着他笑,何济被他直接而热烈的目光钉在原地,臊得摸了摸鼻子,“又不好看,你别一直看我。” “何济啊。” “嗯?” “我是真的想你。”梁博宇低低道。 何济看着他,看看玫瑰,他说:“我知道。” “…我也想你。” 花瓣碰了碰梁博宇,何济嘀咕道:“我也很想你啊,梁博宇,开心点好不好?” “我没有不开心。”梁博宇笑说,伸手想牵何济,何济迟疑了,他说,“算了吧,被别人看见…呃,不太好。” 即便大家都知道,何济实在怕,怕别人探究的如刺的目光,他是恐惧的,这个阴影埋下了,就需要用漫漫时光弥补修复,梁博宇没勉强他,手塞进裤兜里,手指寂寞的搓了搓。 路过一户人家的院子,里面洗菜的大婶探出脑袋:“何济!” “啊?”何济下意识藏起玫瑰。 “他是谁啊,你朋友来玩了?” “呃。”何济绷着脊背,在日光下,脸白得不太正常,“他是我呃,朋友,对!”找到措辞的何济故作轻松的说,“就是我朋友,来岛上看看我。” 大婶“嗷”了声,笑着跟梁博宇打招呼:“那一定要带你朋友好好逛逛,我们岩岛风景还是不错的!” “好,好…” 何济讪讪的,抓着梁博宇逃似的赶紧溜。 跑到房子背面,跑到没有人的角落,梁博宇一把拽住何济,“怎么就成朋友了,我和你怎么就成朋友了,普通朋友还是好朋友?” 何济清楚梁博宇不满的源头在哪儿,眼神闪避道:“这不是说出去太那什么了吗…男朋友,你是我男朋友!” “何济。”梁博宇拉下脸来,“他们都不知道我是你男朋友…” “反正我知道你是我对象就好了哇。”何济贴贴他,安抚炸毛的狗子,“不止呢,其实我爸妈也知道你是我对象。” “李婶她有心脏病,我以后找到机会再跟他们说我有个超级帅也超级棒的对象,现在…嗯,对,不能吓着她。” 梁博宇挑眉,板着脸明知故问道,“你对象是谁?” 何济无语:“除了你,还能有谁?” 梁博宇一根筋的再而三:“我是谁?” “梁博宇,行了吗?”何济说,“我对象除了梁博宇不可能是其他人。” 梁博宇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幼稚。”何济笑他。 梁博宇才不管,他是何济的对象,还是认证的,以后要告知整个岩岛,写成自报,贴在每家每户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