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粗粝的指腹慢慢下滑，停在了云罗微微凸起的喉结上，亲昵地摸了摸，像是没有察觉到身边人在发抖似的，开口问道：“躲什么。”

    云罗在手掌落到自己身上的那一刻就睁开了眼睛。

    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还是侧身背对着宋晏程的姿势，眼睛在一片昏暗中睁得大大的，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渐渐重如擂鼓。

    宋晏程久等不来回答，手下摁住他左肩头稍稍使劲，逼迫他换成平躺的姿势，低头看向他，又问了一遍：“躲什么？”

    侧躺时两人身体之间尚且已无空隙，刚刚他翻身的时候宋晏程也没侧让，现下半个身子都压在了宋晏程长腿上。

    挺翘的肉臀隔着短裤蹭上宋晏程赤裸的大腿，云罗动了动，热烫的手掌却仍然紧捁在他肩头，是不许他动弹后退的意思。

    云罗没继续挣扎，他声音很轻，听上去像是怕惊扰了黑夜：“……我想睡了。”

    宋晏程一时没接话，但手掌力度也并没松。

    云罗睁着眼又等了片刻。

    他从未有过和别人睡在一起的经历，况且他和宋晏程虽然因为家庭原因从小认识，但并不太熟，基本算得上是陌生人。

    这种和一个不熟的人肌肤紧贴的感觉，让他有点紧张，虽然他也不清楚自己害怕的到底是什么。

    他在这种落不到实处的紧张中等待，周围一片安静，只好默默数自己的心跳，竟也再次酝酿出了睡意。

    “不要晚安吻？”

    云罗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宋晏程那侧的床头灯没关，暖黄色的灯光虚拢在他身侧，并没让他英俊深刻的脸看上去更温和一点。

    他眼中的暗光一瞬而过，唇角忽而勾起又放下，作出一个短暂的，类似笑的表情：

    “你小时候不是喜欢追着我要晚安吻吗？”

    他依稀有了点印象。

    他父亲与宋家交好，在他还小的时候常带他上门拜访。宋晏程只大他两岁，却高出他许多，长得也好看，不知为何就给了幼年的他很多安全感。

    那时的宋晏程也只是较同龄人性格更冷淡的小孩，这种哥哥一样的错觉让云罗很喜欢他，偶尔几次留宿还会主动提出“想和晏程哥哥一起睡”，虽然每次都被拒绝，但也不会哭，而是又奶声奶气地说“那可不可以要一个晚安吻啊？”。

    但后来长大了，慢慢地也开始怕他。一开始是怕他的冷漠，后来……

    云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感觉自己的心跳又开始变奏了。

    宋晏程垂眸与他对视，压在肩膀上的手掌又开始在皮肉细嫩的脖颈上摩挲，动作很慢，力道却比刚才更重。

    他的手指不知为何格外粗糙，摸得云罗有点刺痛。他没忍住偏头躲了一下，顿时感觉到宋晏程手上的动作停住了。

    云罗下意识想看他的表情，但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肩膀一下子又被用力按住。

    宋晏程随手把手机扔到床头柜上，云罗听到“砰”的一声，在安静的夜里几乎算是一声巨响，条件反射地抖了一抖。

    宋晏程伏身压到了他身上。

    他微弓着身，双手撑在他枕头两侧，两条有力的长腿夹住他细瘦的腰肢，不容反抗地将他困在了这个人为的牢笼之中。

    云罗张了张嘴，一时之间不敢出声。

    宋晏程半阖眼眸，那张近看更显英俊迫人的脸越压越低。直到两人鼻尖相触，呼吸交融，宋晏程抬眸又看了云罗一眼，见他虽然呼吸急促，但仍然乖乖地没敢再躲，奖赏性地蹭了下他的鼻尖，然后就是一个落在他脸上的吻。

    细细密密的亲吻从脸颊到鼻尖，再到眉眼。

    云罗在他凑近眼睛的时候很乖地闭了眼，感受到落在眼皮上柔软湿润的触感。

    宋晏程好像很喜欢这个地方，唇瓣辗转着反复亲吻了很多遍，还用舌头隔着眼皮按压玩弄他的眼珠，感受他不安的颤动。

    他在他脸上印满了自己的气息，又沿着线条漂亮，微微上仰的下巴，一路又亲又咬地吻他喉结，锁骨，在他莹润细嫩的颈肉上留下湿漉漉的印迹和红斑点。

    宋晏程半阖着眼，虽然在亲吻，脸上却不见迷醉的表情，几近冷漠。

    云罗感觉他一只手伸进了自己衣服里，想要掀起充当睡衣的T恤，往下继续这个变了质的晚安吻，他不知从哪儿攒出一点勇气，发着抖握住了宋晏程露在T恤外面的手臂。

    他睁开眼，纤密的睫毛看上去有些潮湿，眼尾氤氲着星点水渍，喃喃道：“……别，不要了……”

    宋晏程保持着手臂被握住的姿势，尽管云罗那点力气不足一提，但也没进一步动作。

    他仍埋头在云罗脖颈，上下齿咬合含住一小块细嫩颈肉，惩罚般地吮吻出一枚比周遭颜色都深的吻痕。

    云罗感到刺痛也不敢挣扎，眼含泪水地与宋晏程对视。

    宋晏程注视他脸上的泪痕，像是被打动，亲昵地凑上去蹭了蹭他的鼻尖，全然不复刚刚吮出吻痕的戾气：“不要了？”

    两人离得太近，说话间鼻息交缠，云罗竭力放轻呼吸，但还是有种连呼吸道都被对方侵占的错觉。

    “……晏程哥哥，”他犹豫了下，还是小心翼翼地这样叫了，“已经够了，我们睡觉好不好？”

    宋晏程看着他，半晌没有言语。

    云罗握住他肌肉硬实的手臂，双手试探着用力，想把它从T恤里抽出来。

    宋晏程直起身让开，长臂一伸关了灯，在大床的中间位置躺下。

    被窗帘遮挡严实的卧室里陷入一片黑暗。

    云罗屏住的呼吸还未放松，又听见床的那端传来一句“过来”。

    他只犹豫了一秒，就温顺地屈膝爬了过去。熟悉的大掌在黑暗中准确揽住他细瘦腰身，略一用力就将他拉到那人精壮赤裸的胸膛上趴着。

    宋晏程把他抱在怀里，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细软蓬松的发顶，极具侵略性的荷尔蒙气息无孔不入，将他里里外外侵袭个遍。

    宋晏程摩挲着云罗腰上的软肉，怀里的人不知是怕痒还是怕痛，有几下他没控制住力道揉重了点，云罗就会无意识地发起抖来。

    这么敏感，也不知他到底是天性稚纯还是天性淫荡。

    云罗安静承受着宋家少爷的揉弄，即使对方紧贴的赤裸皮肉让他心如擂鼓，也没有任何推拒的动作。

    ——季云罗，不要害怕，这个人是晏程哥哥。

    ……不。

    正是因为这个人是宋晏程，所以他才会害怕。

    只要乖一点就好，这样他就不会生气了……

    他闭上眼，在这种赏玩一般的抚弄中昏昏睡去。

    云罗醒来的时候床上只有他一个人，这让他有好几分钟都在怀疑昨晚是否只是一个梦境。

    直到他进到浴室洗漱，看见墙面大镜子里地清晰映出的，在他脖子上接连几处的紫红色吻痕。

    云罗手里拿着电动牙刷和漱口杯，怔愣地看了片刻，听到卧室门被打开才慌乱移开视线。

    他拿起牙膏往牙刷上面挤，手指却不受控制地发抖，差点把牙膏掉到地上。

    “这么不小心。”

    身形高大的男生走进来，态度自然地从云罗身后抱住他拿过漱具，把牙膏端端正正挤在刷头上再递还过去。

    云罗努力对镜子里的宋晏程露出一个看上去没那么不安的笑：“谢谢。”

    宋晏程没走开，站在他身后，从镜子里默不作声注视着他。看他垂下又黑又长的睫毛，把嗡嗡作响的牙刷刷头含在嘴里，殷红的唇边溢出一点白沫。

    宋晏程高了云罗一头有余，即使从镜子里看他也是微微低头，半阖长目的样子，英俊又疏离。

    云罗假装自己没有感觉到这样的注视，乖乖刷完牙摆好漱具，拿起挂在一旁的毛巾接水洗脸。

    脸庞被柔软的毛巾所覆盖后，云罗擦拭的动作一顿。

    宋晏程从他身后抱住他腰肢，在莹白的后颈落下时有时无的亲吻。

    他呼吸粗重，吐息之间是和云罗口中如出一辙的海洋薄荷味，又混杂着须后水冷冽的香气，一股脑暧昧地逼近萦绕在云罗鼻尖，激得他缩缩脖子，洗完脸就想转身离开。

    宋晏程一把锢住他细白的手臂，眼睛黑沉：“走哪儿去？”

    云罗眼里有些茫然：“我洗漱好了呀。”

    宋晏程短暂地勾唇，笑意却不达眼底，直勾勾地看着他：“你早上起来还没有上厕所。”

    云罗张了张嘴，没有反驳：“那，你先出去一下……”

    宋晏程抓住他的手臂不松：“就这样尿给我看。”

    云罗蓦然睁大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你说什么？”

    “我说，”宋晏程看着他瞬间慌乱的模样，寡冷的脸上面无表情，一字一顿地又重复了一遍，“就在这里，尿给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