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足下之人

    「一天说一万次我爱你，都不足以表达我的爱。」

    「还有我的激动。」

    白宇辰本来只是想看个时间，一打开，谢静临腻歪歪的情话便映入眼帘。他无声地笑了一下，几乎能想到谢静临发信息的时候是什么样的表情。谢静临的性格一直以来都十分直白，特别是面对白宇辰的时候，他心里是藏不住事的。要不是平时他公司那边也很忙，估计在醒来看到手上戒指的那一刻就会忍不住冲到学校拿个大喇叭喊我爱你，以表达他心中泛滥成灾的喜悦。

    校长讲到老师教学问题，新季度果然班主任不再跟班，白宇辰被分到高二七班教学，他对此没有意见。蒋喻池的目光如此灼热，他不可能感受不到，但他心中毫无波澜，就当感受不到。

    蒋喻池不可能无缘无故给他们学校捐一座图书馆，他打的什么算盘，白宇辰隐隐似乎有点预感。他对蒋喻池没什么放不下的爱，也没什么过不去的恨，他只当自己是个局外人，静静看着蒋喻池还能耍出什么把戏。

    “……学校图书馆即将开工，需要留一个老师和我们学校的领导一起留校察看，跟建筑师和施工队，以及讯厘领导交流。当然，留校的老师每月会有丰厚的报酬，至于这个人选，经过学校各方面观察，白宇辰白老师比较合适……”

    被点到名字的时候，白宇辰毫不惊讶。蒋喻池很聪明，并没有让校长把话说死，也没有问白宇辰的意见，只是一笔带过，说这件事私下再讲。这样就没给白宇辰当众拒绝的机会，私下谈，让他无法拒绝可容易多了。

    会议即将结束的时候，坐在末尾的蒋喻池终于开了口：“其他老师正常下班，劳烦白老师先留一下。”

    他今日穿的正经，说话也是一本正经的。白宇辰看了他一眼，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蒋喻池耳根有些红，老师们都走了之后，他对校长说：“监控关掉，我有话单独对白老师说。”

    出钱的是大爷，校长和颜悦色地说：“好的，我马上就让他们关掉。白老师，好好跟蒋先生说话，这对你来说也是一个机会啊！”

    校长只能看出他们认识，也只能想到白宇辰是借着和蒋喻池的关系想要升职，所以他们之间的谈话需要隐私。却不知道真正需要隐私，真正有所求的却是这位看起来稳重又俊秀的蒋喻池。

    白宇辰笑了一下，说：“我会好好招待蒋先生的，您放心。”

    校长听不出他话里的深意，只是给了白宇辰一个眼神，示意他好好表现，便出了门去。

    门一关，室内立刻安静下来。白宇辰无声地看着蒋喻池，脸上没什么情绪。蒋喻池眼中的稳重褪去，染上一丝狂热的偏执，他问：“戒指，谢静临给的？”

    白宇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看着他，语气冷然：“站到一边去。”

    蒋喻池深深呼吸了两下，似乎是平稳心绪。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了一旁。白宇辰坐在他刚刚坐的那个位置，双腿交叠，蒋喻池这才看到他今天穿了皮鞋，亮且干净，衬着他脉络清晰的脚腕，诱人的禁欲。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白宇辰懒散地将手肘撑在桌子上，看向蒋喻池的眼神，游刃有余，锐利不羁。

    每每他摆出这样的态度，蒋喻池都膝盖发软。他是无法质问，也没有资格质问的。他是一个聪明人，他心里很清楚，白宇辰还肯坐在他面前摆出这样的姿态，就证明还没有完全将他抛弃，无论谢静临求婚成功与否，至少他在白宇辰面前还有一席之地。如果这种时刻他再不识时务，怕是真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蒋喻池朝他跪下去，将他翘起的那只脚拥进怀里，低着头，带着一丝颤意说：“那是您的自由，但是……您不能不要我……”

    白宇辰的脚踩在他心口，皮鞋的底有点硬，他用的力气也不小，蒋喻池脸上没有一丝不适，反而将他的脚抱的更紧，紧到让他难以动弹。白宇辰说：“我记得高中的时候，你很迷恋我的脚，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以前的你吗？”

    蒋喻池抬起脸，若不是他今天穿的稳重，还真看不出来与当年相比有什么变化。他眼睛很亮，脸上泛了些红潮，明艳的模样让白宇辰想起谢静临亲手栽种的那些玫瑰，迎着风雨，美丽坚韧，并且带刺。蒋喻池将他的皮鞋脱了，轻轻地在他脚背上吻了一下，继而辗转到脚心，将他的脚放在脸上亲吻，用实际行动证明，他对待他的心一如既往，丝毫未变。

    白宇辰脚大，放在蒋喻池脸上，愈发衬得他模样标致。他向来不爱穿凉鞋拖鞋，因此脚上常年不见阳光，匀称，苍白，筋脉蕴含着力量感，同他这个人一样，直白的性感。脚底发痒，蒋喻池对待他的脚像是对待珍宝一般，细致舔弄。良久，他从脚上攀到小腿，手也得寸进尺地乱摸，白宇辰脚上略一用力，使他的身体偏离到一边去了。

    “今天没兴致，你回去吧。”

    白宇辰说着，又将皮鞋穿上，站起身来，将衣服整理好。他垂下眼睛，看到蒋喻池失神地跪在那里，胯间已然抬头。他轻蔑一笑，嘴上也毫不留情：“确实跟以前没什么变化，还是一样的贱。”

    蒋喻池回神，抱住他的小腿，眼睛有些发红，像是变成了一只可怜的兔子，祈求主人的怜悯：“你和谢静临在一起，我没资格管。可是，别不要我，宇辰，为了来到你身边，我努力了十年，如果你不要我了，我会死的……”

    从前就是这样，蒋喻池所有的话语行动，都让白宇辰以为他离开自己活不了。男人是无法拒绝这样的爱的，更何况是那时年少的白宇辰。哪怕是此刻，他的心里也仍然不可避免地有些涟漪。但是他说：“我从前以为，你是来克我的，因为我无法拒绝你。现在我不这么认为了，因为你用离开告诉了我一个道理，没人可以克我，谁离开我，于我来说，都一样。”

    他这话说的有些诛心，蒋喻池身体颤抖起来，脸上血色尽褪，变得苍白。看到他这个样子，白宇辰漠然一笑，弯下腰，拍了拍他的脸，继续说：“所以，要不要你，不是你决定的。还有，你真的不如谢静临，无论以前还是现在。”

    他说完，便抬脚离开了这里，只留“咔”的一下锁门声，留给蒋喻池的，只剩寂静了。

    下午的阳光没有那么尖锐，变得温柔起来。一出门，白宇辰就又看到了谢静临的消息：

    「来大门口，有惊喜。」

    看到这句话，他知道肯定是谢静临悄无声息地来了，这个人就是脑子一根筋，心里什么事都藏不住。白宇辰弯了弯唇角，笑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