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最后疼爱(避雷:抹布未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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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长。”云花跑过来从背后搂他的腰。他下意识伸手去解她在小腹扣住的双手。 她红着眼,耍赖一样紧贴着他,偏不松手。 “队长,生日快乐。”她的声音甜甜的,“高兴点嘛,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她说着提起一个小油纸包在他眼前晃。 他给她这么一压,身子一软差点没连带她摔一跤。 体内某处传来突然的震颤让他感觉一下子回到了结合后的那难捱的几天。 糟糕,易感期怎么这么快就来? 这不是离一个月还差几天么…… 他强撑着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尽力平复道:“这是什么?还挺有分量。” “嘿嘿,你拆开看看。”她期待地措手。 曾弋扯开油纸,里边花花绿绿的露出一块掉渣的东西。 “怎么样,切糕!今年的生日蛋糕够别致吧?” “……除了能吃,就是块板砖。”他哭笑不得,“不过好歹是你的一片心思,我收下。” “我拉着章捷一起做的,很地道的。”她牵着他的袖子摆,这小模样就是不可抵赖的撒娇。她就想哄他开心点,世军赛虽然被人摆了一道和冠军失之交臂,但是她想着他们还可以参加下届,下下届,就宽心了,总有机会嘛! “好。晚点我尝尝。”身体上的异常让他实在不能在她身边多待,他别过她,快步走向对面的洗手间。 幸好随身带着药。 洗手间哪有地方放食物?他只好把切糕揣怀里。别说,这玩意儿还挺硌得慌。 他褪下修身军裤,维持着有点别扭的姿势,将药剂送向身后。 他的体温升高得很快,头上渗出细汗,手指控制不住地发抖。 深呼吸几次极力平复下,才终于将手指触碰到敏感的入口。 羞耻又难捱的触感从指腹蔓延到体内。 他摸到自己的内壁,将药剂置入目标区域就立即退出,妄图回避这难以启齿的体验。 突然,隔间的门被大力撞开。 一声巨响后,曾弋被人抓着后领勒住脖子掼到地上。 他呼吸困难,挣扎着爬起反抗,却被人压上来拿一块湿布捂住口鼻。 “唔——” 刺鼻的气味呛得他头皮针扎一样痛,感觉头部瞬间充血涨大,紧接着,他红了脸,心跳加速,血液循环也跟着心跳一起加速。全身的神经异常敏感,心跳声和血流声都能听到。他开始不住颤抖,并极度渴望被抚摸。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身体轻飘飘的,感觉浮在了半空中,随后体内袭来一阵眩晕的快感,让他飘飘欲仙…… 等他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被下了Rush——一种强效催情剂时,已经被人扯了裤子从身后压在洗漱台上,双手也被皮带捆住系在水管上。 这个催情剂会让人肌肉松弛,浑身都没有力气,所以即便他有再强烈的反抗意志,他根本不能形成有效反击。 他看清了背后的人,那张脸他不可能忘记,正是之前世军赛上那个犯规的哨兵!一定是向导素的气味被他认出来了…… “bitch,我们又见面了。”他笑得邪恶,“神真是眷顾我,瞧瞧,多么强悍的向导,怎么也像个母猫一样躲起来发情?” 他当着曾弋的面展示他昂扬的欲望。 “别担心,你现在全身上下每一块肌肉都放松了,这里也不意外。”说着他揉了一下扣在掌心的向导的腰。 “你住手!”厌恶、愤恨、恼火和羞耻交织在一起汇成怒吼。 被人趁虚而入到完全失去掌控的地步,饶是一向冷静的曾弋也慌了神,只要这禽兽一挺腰,自己就会被……该死的,以现在的虚弱状态,他根本无力搭建精神场的连接去求援……更何况,这家伙伙还一直在干扰他。 “这可不是求饶的好态度。”那人开始邪笑着折磨他。 此刻面对哨兵的侵犯只能用缓兵之计放低姿态,一面强压怒火,一面逞强僵持,曾弋的声音难免颤栗:“请你……放过我……” “凭什么?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就不会在这里接受调查,你让我放过你!?”那人怒不可遏,扶着性器就要进去。 “呃!”曾弋极力挣扎,挣脱出一只手,从胸前拿出那个不是武器的武器,用尽气力砸了过去。这下虽然够不成伤害,却让哨兵的硕物偏离了方向,蹭着他臀侧的皮肤没有捣进去。 血丝布满眼球,他眼睁睁看着自己即将被人揉碎碾烂却反抗不成。对他这样自尊自强自爱的人,这是莫大的屈辱。 大胡子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然后再度调整角度…… 曾弋再无一丝力气挣扎,清醒着绝望地目眦尽裂地就要认命,突然—— “砰!!!——” 一声巨响,一个华丽的飞踹,一道迅捷的身影豹子一样闪过! 三百斤的蠢物被踢得飞滚,砸坏了另一面墙上的镜子,散落一声脆响。 曾弋双目失神地看着眼前的人,双膝滑跪倒地上,他甚至就这样维持着满身的狼藉一动不动。 是她…… 和镜子一起破碎的,还有他的骄傲。 让她看见自己这副样子,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她冲上来脱下外套裹住了他。 “曾弋!!”她大喊,撕心裂肺,泪如雨下。 没有回应。 于是她继续喊他名字,直到他转身,把头埋进她的怀抱,闭上眼睛。 他周身烫得要命! “队长……”她小声唤他。 可回答她的只有浅淡的呼吸,薄如蝉翼。 被人拖出去时,那个哨兵还坏笑着对云花说:“喂,女人,你知不知道,是这个浪货先勾引我的!我说,你是不是没满足他啊,都跑到厕所间来发情啦,哈哈哈哈……” 云花用冷冽如刀的眼神剜过去,如果法律不禁止杀人,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两个小时后,曾弋的情况稳定了。 云花一直守在他床前。 她从未见过曾弋这么无助的样子,像一个被撕碎的破布娃娃。 记忆里的他仿佛一直是战无不胜的神,他引导着她,趟过无数艰难险阻。他是狡黠的,可靠的,胸有成竹的,岿然不动的。而今天,他却也像个凡人一样,流露出脆弱无助的一面。 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紧闭的嘴唇,蹙起的眉头,苍白的面颊……她能看出来他的痛苦,她感同身受。 很多事情,她的确不知道原委。 他的秘密有很多。 但如果他不说,她就绝不问。 她只想照顾好他,仅此而已。 无论他以前做了什么,无论他今天在那个卫生间发生了什么,他不为己知的一面是怎样的,是清白还是不堪,真相如何,此时都无聊得可笑,她心里在乎的只是他而已,她唯一的念想,只是要他无恙。 许久,久到她在心里自责了千千万万遍,如果不强迫他和自己结合,他就不会遭遇这些。她头一次这么痛恨自己冲动的脾性,她必须承认她有时的确自私自利、不计后果。 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幽幽响起,异常沙哑虚弱:“求你,忘了今天的事,我控制不了自己……” 他颤抖着牵她的手,把脸埋枕头里,泪水滚烫地晕开。他在心里笑自己,这几年流的泪比之前三十年的加在一起还多。如果不是因为面前人是她,他该是不会流泪的,即便是被凌辱,或者被子弹穿过胸膛,都不会。 她的手很温暖,可她什么也没说。 她只是一直牵着他的手,直到他再度困倦地沉睡…… 医生说他应激后犯了急性肠胃炎,要卧床休息一周。 她说她会照顾好他。肠胃炎,依稀想起,这是他的老毛病了,从最开始就有了,据说是猎人学校的后遗症。 混蛋猎人学校。那个地方,只会有更多这样的事……这个男人,到底经历了多少伤痛?她又能为他做些什么呢? 五天后,一切恢复如常。 他们默契得谁也没再提起这个意外。 曾弋迎着光站在窗台上往下看,云花正在首长的引荐下和当地一支特警队做技术交流。 她站在队列前,和他们有说有笑,眼睛都笑没了。 新疆男儿们的西域长相是真的帅气,立体的五官修长健壮的身材,琥珀棕的瞳孔在阳光下折射出浅浅的莹绿色,漂亮得像是宝石彩珀。 女人都有欣赏帅哥的本能,云花也不例外。何况是对着这群集亚欧面孔之大成、能统一全世界审美的小伙子们呢? 他们除了普通话有点不标准,怎么看都是完美得过分。 尤其队列里那个最年轻的向导,看起来刚刚成年,笑起来还有两颗小虎牙露在外边,纯真可爱。 云花没忍住上前伸手掐了掐他阳光下浅麦色的脸。 临别前,他们上前给云花热情的拥抱。 她虽然有点局促,但还是红着脸接受了,到后来,甚至还有点享受起来了,被青春无敌的向导素包围的感觉真好。 当地首长走过来问她:“怎么样,挑哪个回去?” 他们计划派一位向导跟云花去北京在哨向处里观摩学习一段时间。 “我看都挺好。” “嘶——”曾弋给手上的半截烟烫了一下,他看他们有说有笑挺开心,烟烧短了都没发现。 他会读唇语,这句“都挺好”听着就不怎么舒服。 什么叫都挺好? 什么都挺好? 不就是一群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吗? 有什么? 云花最终选中一位维族向导。 她保证不是因为长得帅才选他,虽然他确实特别帅,帅到让她老是不自觉地瞟他侧脸,看帅哥果然能让人心情大好,把帅哥看得脸红就更愉快了。 “队长,这位是穆则帕尔,以后他就跟我。”云花给曾弋带了盒饭。 “嗯。”他穿着一身松垮垮的蓝色条纹病号服,叉开腿坐在床沿,打开盒饭就端着吃起来。 胃口终于转好,他得补充点营养。 肠胃有毛病之后,他吃饭都不怎么能长重,一旦掉了几斤肉,补起来特麻烦。 云花看他吃的那么香,都不忍心打断他。 “你今年多大了?”还是曾弋抬头先问。 “我二十三了。”小伙子双目炯炯有神,气质纯朴又腼腆。 “年少有为,前途无量。”他真诚地鼓励后辈。 最近,他难得地放任自己多愁善感。 穆则帕尔的人生才更刚开始,他的向导生涯,他的身体机能,都还没有达到巅峰,而自己…… 想起刚过了三十三岁的生日——他最耻辱的生日,不免感慨时间过得真快。她刚来昆山的时候,他还是二十来岁,如今转眼就快要三十五。 十岁,他比我年轻整整十岁。 我老了吗?他眼光一暗。 “花儿,你留一下。” “哦。”云花让年轻的向导先回去,然后很自然地坐在他床边上,腿挨着他膝盖,“什么事啊?” “等会儿一起去申请免触结合。”他说完放下了军用饭盒,这件事他考虑很久了,现在提挺合适的。 云花心里像是有根弦给拨了一下。 免触结合——顾名思义,是避免生理接触的情况下在哨兵和向导之间建立结合。 现在临床上应用注射含有彼此生物资料的药剂已经可以达到理论上与自然结合一致的效果。 他们的关系纸里包不住火,趁现在远离北京,审批调查不那么严苛,申请到免触结合以后,就不会被追究具体建立的结合的时间了,更不会暴露他们初次结合的方式。 她点点头领会了他的考量,又补充一句想问很久的话:“队长,你需要我为你做点什么吗?” 你话这么少,目光又这么深沉,像是埋了很多秘密,让我总觉得你有话没说。 你要是有什么瞒着我怕我担心的事,和我说说吧,我真的可以为你分担一些的,我愿意。 她低着头,两脚悬空,一前一后地晃荡。 他看着她的脚,一边鞋带散了。 于是他很自然地把她的小腿抱起来放到自己膝盖上,利落地给她系了个整齐的蝴蝶结。 “鞋带系紧一点才不会开。”话题又被他不着痕迹地带远了。 你有这份心意,我心领了。 可是有些东西不能让你为我分担,这欠来欠去的,以后要是分开了,容易牵扯不清。 离开新疆后,江翡岚跟着曾弋和云花他们去了北京。 云花对她感到好奇,她怎么想去哪就去哪,好像不用正经工作似的。 她是不是就想跟着曾弋?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是不是也同样在猜测我? 在哨向处,何歌阳很高兴地接待了江翡岚,而且他们是旧相识,他说她是“老战友的侄女儿”,而她喊他小叔,估计就是按他战友的辈分来。 曾弋陪着江翡岚跑前跑后,云花也不知道他们在忙什么。自己这边哨核的工作依然紧凑,周旭帆也时常督促她,全心全意地帮她打下手,她便满心投入其中了。 她不太能够三心二意,一忙起来,生活上也没工夫讲究。再加上平时她本就大大咧咧,不爱打扮,衣服也不多,除了上网冲冲浪就没什么劳神伤财的癖好了,她的生活可谓充实到质朴的程度。 有时候她都分不清楚工作和生活、事业和感情的边界在哪里。 周旭帆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不论是眼界、能力,还是头脑,都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 不仅如此,他还很细心,对云花更是尤其上心。 虽然他办事儿并不是总合她心意,说话也有点自负主观爱拿主意,而且批判起别人的缺点来犀利直白毫不留情,透着几分精明凌厉,但是他有话不藏着,乐于和她沟通,有什么想法都和她讲。 要是讲了她听了不理解,他就说两句这样的话:你不懂,你慢慢学吧,以后会明白的。他关照她,但也不全是哄她。 这种相处模式,让云花觉得挺清楚挺直白的,好的不好的都在明面上,时间一长也就适应了。 周旭帆不是一个特别装的人,他只是自信过头,还喜欢通过压别人一头彰显自己,但总体上还算是个脚踏实地的人,不骄不躁,不奢不淫,一旦有什么目标,会方向感很强很卖力地去推进。 这一点作为高干子弟来说,已经很难能可贵了。 有他在一旁催促监督,云花觉得工作上的压力都有所减缓。 年底云花的生日到了,周旭帆捧着一束玫瑰出现在她办公室。 “99朵?您也太破费了。”云花惊得瞪大眼睛。 “99,久久,天长地久,我心不变。”他推了推眼镜,真诚,又带点小得意。 他势在必得的劲儿,倒是让云花很欣赏。 “天长地久,这我可不能接。” “别的都可以没有,花你总归要收下。” 周旭帆这么一说,云花也没道理再拒绝。 现在他是她的直系领导,这次世军赛又这么维护她和曾弋,她理应对他好态度。 晚点,曾弋看到了这束花,问她是不是周科送的。 云花自然是坦荡地承认。 “你看看人家,多大方。”话一出口又后悔,她不是这个意思,她……她只是下意识地想他也主动点坦诚点,别什么都密不透风地藏着,叫她怎么猜都不对。 是机会澄清他们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了:“我没答应他。” “答应呗,周科有什么不好的?我看人对你也挺真心的。”他笑笑。 “我又不喜欢他。” “你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吗?” 他问得突然,恍然竟有几分咄咄逼人。 “……”云花没想到自己竟然就这样被猝不及防地问住了。 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 她看向他。 她是个喜怒太形于色的人,眼里的疑惑藏不住。 曾弋摇摇头,语气却难得认真:“喜欢是占有,爱是不求回报。” 喜欢是占有,爱是不求回报。 她很诚实地坦白,又恼他无来由的咄咄逼人的质问的语气:“我不明白。” 我不知道你说的对不对,我也确实不懂感情。 我的情感席卷而来时澎湃汹涌,销声匿迹时又寂静如空。我被这潮水裹挟着拍打在冲撞在礁石岩壁上,当局者迷。 他没有接着她的话再说什么,只是在她桌角放了一个100ml的遮光瓶。 “免触结合的药我取来了。这个是他们制作的向导素,据说闻起来和我的一样。闻闻?” 云花拧开盖子,探手扇了扇。 “不一样。” 她对他的气味太熟悉了,以至于吸进仿制品的瞬间,她立刻就强烈地感受到差别。 她很怀疑这瓶人造向导素能否起到安抚自己的效果。 他惊讶于她语气的笃定,迟缓了一下:“像不像的,有用就行。” 结合以后,你对我的依赖性会变强,我不在你身边时,这个东西能代替我平复你的情绪。 “没用。”她把药剂收到抽屉里。 “为什么?”他有些讶异。向导的五感没有哨兵敏锐,分辨不出向导素细微的差别,所以他无从得知他的哨兵怎么得出这样的结论。 “你不懂。”不一样就根本没有意义,不能十足像你,它就只是一瓶普通的镇静剂。不,它还不如普通的镇静剂。它的冒牌气味不能骗过我,却会让我想起你,想起你不在我身边,而这只会让我更疯狂地陷入对你的需求里。 每当我需要你而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最想忽略的,就是你不在我身边这个事实。 所以这个东西,并非你的替代品,相反,对我来说,根本就是毒药。 “假的就是假的。”她脱口而出。 “那我不在,就找别的向导。” 她不能忍受他会错意,不是人工的还是天然的的问题,她说的假,是只要不是他的,就是假的。 她突然一个上步抱住他,脸贴在他颈侧。她的鼻息扑在他颈间敏感的皮肤上。她闭上眼睛,静静等待呼吸里他逸泄而出的向导素一点一点变得浓郁。 血液随着心跳在他动脉奔涌,而她只要偏偏头就能亲吻舔舐。 然后,他会发出一点什么声音,像火星掉入干燥的原野。 然后,她会烧起来,把他也一起烧化。 他居然忘了推开她,在结合热到来之前。 于是在被放开的那瞬,他转身逃也似的离开了她的领域。 房间里还残留着他的气息,混杂着一点人工仿品,真假参半地包围着她。 今天的他是烟草味儿的,没点燃的那种。其实没点燃以前的烟草很好闻,有股清醇的幽香。 他最近抽烟越发凶了,该劝他少抽点。 …… 晚上,周旭帆请大家去ktv给云花庆生,五层高的蛋糕塔看起来既梦幻又霸道。 所有人都很高兴,云花也和大家打成一片。 等唱歌的人都歇了,曾弋点了一首这两年很流行的歌,歌名叫做。 他第一次是在孟格那里听见的这首歌。 当时觉得这首歌太悲凉,爱就爱,不爱就不爱,怎么情歌都这么矫情。 直到在新疆蹲了一周的病房,站在阳台上,看着窗外,他有足够的时间回想和她的过去,思考和她的未来,才发觉自己感同身受。 他突然发现,他给不了她一个安稳的未来。他都不知道几年以后,他还能不能继续服役,他会不会调职或者转业,甚至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出什么意外…… 即便他们结合了,他们也不能有私情。 这是白纸黑字写在协议上的。 即使他爱她是无法回避的事实,但是爱她不代表可以不负责任地拿她的未来去冒险。 他们之间有太多不确定了。 最简单的,比如,他不确定能陪她多久。 也许三年内,他就会因为机能退步不得不和她分开,然后,她会有新的年轻的向导搭档,就像穆则帕尔那样,和她一起走向新的征程。 还有周旭帆。 来北京的一个月,他一直在观察他。其实他观察他很久了,从他对他宣布他和云花关系的那天起,他就始终留心紧盯他,事无巨细地核验他——因为他要为云花把关,他不能允许任何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做出伤害云花的事。这是无论站在什么立场上,战友,朋友,哥哥,不能宣之于口的恋人……他都会为她做的事。 目前的结论让他遗憾又庆幸,周旭帆其人,人品过关,才能出众,值得托付。 周旭帆在世军赛的举动不仅惊艳了所有人,也让曾弋眼前一亮。他是个很有魅力的人。无论是从军人还是从男人的角度,他都得承认他的优秀。 和自己不一样,他不用面对向导的身体,没有向导的弱势,在他意气风发受尽褒奖时,自己却在阴暗的角落被人按在墙上侮辱。 曾弋,你连自己都是泥菩萨一尊,又哪里来的自信照顾好她?你能给她什么呢?你会成为她的累赘。你厚着脸皮死乞白赖地缠着她,只会拖垮她,就像何歌阳说的那样,你们不可能一生一世。 你总不能仗着哨兵和向导生理上那点动物性的吸引,霸占她,见不得光地享用她的好吧? 利用她的纯情,利用自己的向导的下贱的身体,诱惑她……曾弋,你龌不龌龊!? 而周旭帆,以他个人的能力,他身后的资源,相比于自己,都更能给云花提供一个有保障的未来。 更何况,他对她也是认真的。 所以,只要她喜欢,她乐意,那他就应该乐见其成,成人之美。 到他的年纪已经明白,人生除了一时的爱恋,还有一生漫长的路要走。柴米油盐,风霜雨雪,这些太沉重也太琐碎,有太多美好爱情抵不过沧桑岁月。 你本该一生顺遂,得到最好的。 如果我不是最好的,就不必搅乱你的人生,让你徒增困扰。 我有自己的位置,我不该再往前,踏错一步,就万劫不复。也许,良师益友、搭档组合,就是我们最恰如其分的关系。 与其不计后果地试了,错了,散了,我宁愿如果会错就不要在一起,。 从未开始,就无从结束。曲未终人不散。 你一生中的贵人有很多,不差我一个。 可是,花儿,如果有一天,当我无法控制自私的想将你占有的心,当我确信无论如何也想和你在一起,我会毫无保留。今生今世,义无反顾! 如果你会后悔我有朝一日牵你的手再不放开,就永远不要给我那个机会。 这时,云花听见话筒里传来曾弋“喂喂喂”的声音,于是她靠过去,仰起脸,手拖着腮,亮亮的眼睛里写着期待。 周旭帆也走过来坐在他俩中间,拍手跟随前奏打着节拍。 今晚曾弋戴了一副墨镜,没人能看清他唱歌的表情:“我把自己关起来只留下一个阳台,每当天黑推开窗我对着夜幕发呆,看着往事,一幕一幕,再次演出你我的爱……” 他开口温醇磁性得醉人,整个包厢都安静下来,窃窃私语地夸赞他深藏不露。 “怎么是这么一首悲伤的歌啊,今天我过生日就不能搞得嗨一点?”云花还傻乐着隔着周旭帆去戳曾弋。 他就像没知觉一样不为所动地继续唱。 “不能给你未来,我还你现在,安静结束也是另一种对待。当眼泪流下来,伤已超载,分开也是另一种明白……” 什么未来啊,现在的,结束啊,分开……云花酒喝不少,头晕乎乎,听不明白意思,只能单记着几个词。 高潮部分他唱得很高亢:“我给你,最后的疼爱是手放开,不要一张双人床中间隔着一片海,感情的污点就留给时间慢慢漂白……最后的疼爱是手放开,不想用言语拉扯所以选择不责怪。感情就像候车月台,有人走有人来,我的心是一个站牌,写着等待……” 第二段副歌,周旭帆拿了麦克风和他一起唱。 云花坐在一旁看他俩唱得起劲,就在一边热烈捧场。 因为唱得太好,太有感情,被观众们强烈要求,曾弋就又唱了一遍。 不愧是火遍大江南北的歌,连醉汉听了两遍都能跟着嚷嚷几句—— 云花掰过周旭帆的话筒,嚷嚷着:“我给你、最后的疼爱是手放开……” 周旭帆搂着她的肩膀和她共用一个话筒,曾弋那边就断了几句没唱。 他只是拿着话筒放在嘴边,却抿着唇并不开口。 他静静听着别人唱着他的心声—— “我无法轻易推开,我无法随便走开,感情中专心的人容易被伤害。” 云花站起来,挤到他俩中间,突然想起了什么:“曾弋,我礼物呢?”她过生日他就没点表示吗? “就这首歌啊。”他笑,没人看见他眼底的凄凉。 散场后,曾弋和周旭帆一人一边扶着云花走出来。走了半天只说了两句话。 一句是:“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 另一句是:“只要她需要,我陪她到底。” …… 早晨醒来,云花发现家里多了一只小黑猫。小家伙毛线球一样窝在笼子里,睡得正香。 她想起来在新疆训练场上的野猫生了一窝小猫,其中有一只顶黑顶黑的,浑身没有一根杂毛,到了夜晚就只能看见贼溜溜一双绿眼睛。 “好想养。”她记得她当着曾弋的面说过这么句话,但他当时明明没接茬啊。 可是,又只有他一个人知道,她喜欢它。 原来这才是你的生日礼物啊。 曾弋,咱俩黑猫黑狗一人一只,扯平了。 你给我等着,等我去找你,我们“一家团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