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青白二蛇艳舞妖歌 赤黑双煞噩兆凶劫

    第十六回　青白二蛇艳舞妖歌　赤黑双煞噩兆凶劫

    且说秦钟被陈贵转卖给孙绍祖，总算是幸免于难，就此安顿下来。只是仍心有余恐，更何况被毁了嫁娶成婚的美梦，没名没分的做个侍奴，又是心灰又是委屈。好在有孙绍祖怜惜爱护，信誓旦旦说等除了孝就迎娶拜堂，再有示意家仆尊敬，下人们不敢怠慢，皆称其为“小钟相公”，以礼待之，到底让秦钟放下心来。又说秦氏派人来了几回，俱都不得入，虽不敢闹起来却气不顺，竟从此将秦钟除了名，夺去出身，好叫他低贱为奴，实在是用心险恶，不在话下。

    是日，忠顺王府内轻歌曼舞。一处花厅里置起围屏桌席，座上乃是忠顺亲王仲岇、北静王水溶观戏。现前两个艳角儿，一个是青衣扮相，通身素白，头戴雪纱勒巾，清雅冷艳；另一个是花旦妆容，碧裳绿裙，妖俏娇媚，竟是柳湘莲与蒋玉菡两个活生生的婬蛇妖精！只见那「白蛇」「青蛇」纤腰扭摆，互相贴身纠缠乱舞，香艳至极，好一出「双蛇记」！听得白蛇唱道：“人间繁华美景盛，无怪乎天上神仙动凡心、山中妖精练人形，不枉奴家苦修千余年，今来入世享乐事欢愉，采补真元阳精共双修......”又有青蛇念白：“山上日子何等清苦无趣，且让小青我到此世间红尘游戏尽兴才妙！”两妖指点顾盼，游逛赏景，正是一幅美人踏春图。一时，又作避雨模样，举袖遮挡，白蛇走近北静王面前柔语：“官人，奴家白素贞这厢有礼了。奴与妹妹小青在此地游玩，如今烟雨蒙蒙，不知官人可否让咱们姊妹入门避雨？”水溶闻言自然会意，轻笑搭茬道：“小生许仙既与娘子有缘，能为娘子遮风挡雨实乃求之不得！”却有忠顺亲王扮演「法海」出声劝阻：“且慢。吾观两人妖气浓厚，必是妖精所化！”青蛇见状忙对其娇嗔，甜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我与姊姊弱质女流，只是借个地儿避雨，又没有害人作恶，您何必无事生非？”“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妖精！既如此，吾便祭出法宝来，好叫你现出真身！”法海戏谑佯怒。白蛇只好劝和道：“小青不懂事，冒犯了大师，我先赔个不是。”转头又命青蛇道歉，说：“大师可是误会了咱们姊妹，我与小青在菩萨座下都是虔诚信女，哪里是甚么妖怪？想必是大师一时迷了眼，认错了呢。大师若是不信，便领了小青到不拘哪个寺里庙里，在菩萨面前验个清楚，可好？”于是法海就带着青蛇就近寻了一处不知名的破庙。二人入内，只见陈旧腐朽，小青也不惧那碎裂神像，大胆诱惑男人，道：“大师清修苦闷，倒不如与我和合双修，岂不是事半功倍？”孰料男人竟搂紧青蛇贴近的身躯，在其耳边冷笑道：“吾已练就至阳至刚之体，你这小妖精想与我双修也不知天高地厚！也罢，你既送上门来，我便好心成全你，好叫你尝尝纯阳精元的滋味！”之后乃是降伏妖精的好戏。实则也不是在甚么破庙里，只是王府里的一室房内。那蒋玉涵被治得欲仙欲死，只哭着喊：“大师饶了小青罢！......小青受不住了！”且略此二人行径，另一厢那「白蛇」与「许仙」也是一番香艳情景。白蛇进了宅门便施了妖法将书生迷了魂去，如今只在锦帐春床之中享受交媾欢愉，吸取男阳精气。柳湘莲骑乘自乐令水溶射了两回，就自以为是尽兴满足了，才想着要歇息却被男人扣住腰臀，他不由喘着气、眼目蒙蒙地低头看去，只见那被迷了魂的男人眼似深潭，魔怔般的低声沉笑：“娘子竟是累了？”“不......”柳湘莲喉间的声音还未出口，就已被男人挺腹的一记深顶破碎了语调。疲倦的躯体仍沉浸在余韵当中，后庭却被动地承受着快感的折磨。随着又一次高潮将至，神智逐渐迷失，汗湿的尻臀遭到男人掌控不能自制地上下动作着，无休止的侵犯令敏感的肉穴抽搐起来。“夫君不要......我、我不行了！我不行......”那柳湘莲趴在男人身上哭求着，全然丢弃了往日里的冷洁清高，只因他天生婬质，万不可贪欢，遂寻常对床帏一事都是自主为之，以此把控调节，不失衡度。只是水溶却有异于平时儒雅守礼的做派，残忍地将其拖入高潮迭起的深渊之下，成为肉欲的奴隶。男人腰胯强势的顶弄逼得柳湘莲泪瞳失焦、丁香半吐，水溶爱极了他因高潮而全身颤抖的模样，竟叼住柳湘莲伸出的软舌缠绵吮咬，发动更猛烈的攻势。柳湘莲终究抵受不住而昏厥过去。水溶搂着他，怜惜地理了理湘莲汗湿凌乱的发丝，仿佛又恢复为克己复礼之态。他一边不听低唤“柳儿”，一边轻吻着在柳湘莲全身留下烙印，温柔得令人发怵。

    一时戏了人倦，待安置了各自那心肝儿宝贝熟睡，两位王爷方至书房内谈话。水溶只着雪蟒中衣，外披礼袍，头上也无束冠，十分慵懒惬意。再看仲岇更是肆意张狂，上身松垮垮一件龙纹褂敞着襟，赤裸胸膛。两人坐在榻上对弈。水溶执白，在棋盘上落下一子。仲岇见状扬眉蔑笑，直溃其势，道：“这般软弱行兵可不成气候，莫不是被你那位心尖肉儿榨干了精气，不中用了。”“亲王说笑了，本王还年轻，很不相干。倒是您年事已高，需得多加保养才是。”水溶这不咸不淡两句话就叫仲岇扎心。只听忠顺亲王冷哼道：“吾也只比你年长六岁，不惑未至，正值年壮气盛，提枪上阵的本事还轮不到你指点！”水溶闻言玩味一笑，只说：“亲王如此血气方刚，恐怕欲火难消，我看近期宫中新选，不如请圣上赐亲王几位秀女以享齐人之福？”仲岇刺骨回应：“我劝你还是先顾自己才好！北静太妃她老人家可是盼着你早日迎娶世家贵女为妻呢......”水溶刹时眸色一黯，敛了笑意，阴沉道：“此事，本王无需旁人费心。话毕，落棋反击。仲岇不免幸灾乐祸，又执黑博弈，两人你来我往，此消彼长，竟是成了死局不分胜负，此处闲话不提。

    彼时，又有荣国府生出事端来，闹得家宅不宁。宝玉耍懒装病逃学，时日一长便叫王夫人心焦难安，因此请宝玉寄名的干娘马道婆到府里来询问。至王夫人处，两人关起门来说话。马道婆捧着茶碗儿听王夫人说：“宝玉这几日一直恹恹的，请了太医来虽说并无大碍，吃着这些药却总不见好，我心里担忧，想来还是让你来瞧瞧才好。”马道婆放下茶碗，思索片刻，随后闭目掐指推算，口中念念有词，好一阵子才睁眼发言：“这是哥儿撞了煞，染了晦气才会一时消耗了精神。”王夫人忙问：“可有甚么方法解救？”马道婆拿出一道符来，说：“这是挡煞化病之符，只是此符虽能一时化解，终究不是长久之法，还需找出因果方可根治。”王夫人叹：“他好端端一个人儿，清清净净的，怎就会惹上这些脏东西呢？”马道婆便说：“我回去后就在菩萨金身前为宝玉念消灾保安经，太太最是虔诚积善，宝玉天生极灵贵的命格，必定能逢凶化吉。还请太太除香烛供奉以外，一天多添几斤香油，点个大海灯。那海灯就是菩萨现身的法象，昼夜不息的。此后太太要仔细留意家中异象，那是菩萨指点迷津，凶煞现形。”王夫人闻言点头，又拿出五十两银香油钱不提。

    过了两日，有婆子在贾环院中发现死物，一只红雀，一只黑鸟。一时之间流言蜚语，竟连老太太也惊动了，忙又将马道婆请入府中。一路上已耳闻下人们嚼舌，又心知王夫人向来看不惯庶子，于是便以此事拿贾环应劫，当着众人道：“两日前我便与太太说了，宝玉是撞了煞，必要找出因果来方可解救。如今凶煞现形，这两只红黑死雀就是凶煞所化象征，此乃赤黑双煞，最能损人精神，伤害健康。”一时，王夫人哭嚎：“我可怜的宝玉！”贾母沉凝脸色，问：“如何就招惹来这些邪秽？”马道婆答：“贵府是富贵善德之家，宝玉又是何等灵秀，原本不该有此凶煞......只是今月正逢阴晦，府上的环哥儿命格轻，就容易引来不祥之气......”王夫人听了，心弦一颤，仍掩袖拭泪。贾母沉吟半响，又问办法。马道婆说：“这个不难，我将这两只死雀带回去在太上老君的金炉里炼化了，便可消灾化吉。但如今这月份不吉，一则宝玉此次幸无大碍，却也禁不起再伤气魄；二则恐怕祸及家人......若是......若是让环哥儿出去避忌些时日，等吉月再接回来，也是个保家平安的法子。”贾母暂未表态，贾政沉默不语。王夫人本就不喜庶子，更何况自从贾环得了薛蟠宠爱，越发招惹嫡母厌恶，谓之贱出肖其妾母狐媚轻浮，又事关宝玉安危，于是要趁机整治，她低声劝告贾政：“老爷，宝玉事小，我只怕邪崇入侵打扰了老太太的安康，那便是咱们的罪过了......”贾政到底对庶子于心不忍，却抵不过王夫人以贾母为重，终究放下了。待贾政颔首，贾母默认，竟是要将贾环送到乡下庄子里避居。赵姨娘得了消息大闹半天无果，更是被训斥禁足，可怜贾环心寒意冷。还是薛蟠知悉后想了办法，哄得薛姨妈出面向贾母提议：“那乡下庄子那里能住人！我家在京郊就有庄院，何必舍近求远，就把环哥儿接了去住着，才不算糟蹋了。”贾母虽然偏心，到底却不会苛待，便领了情。贾环被送走之后，马道婆又至府中布置施法，一番大作。宝玉才知连累贾环，不敢再装病。众人见其好转，以为应验，更加信服马道婆不提。唯有赵姨娘担忧贾环，缠着贾政吹枕头风想尽早接其归家。孰知王夫人私下给了马道婆好处，那马道婆就说宝玉初愈，若再受煞邪冲撞恐伤魂魄，凶月未过，贾环易招秽噩，不宜回府，需得等九九八十一天才是吉月，届时宝玉恢复元气，身强运旺，再接贾环回府不迟。赵姨娘心急如焚却无法，幸有薛蟠叫人传话会多加关照，倒让她感激不尽。再说贾环出去了，其实也不在庄院里住着。薛蟠早在进京前便于城里购买宅邸，原是宫中太妃娘家所有，薛蟠买下后又加倍修葺装饰，只因王夫人邀请，才客居荣国府。如今正好安置贾环。薛蟠索性也藉口外出营商，十天八日不回梨香院，只宿在贾环那处，两人越发如胶似漆。

    是日，薛蟠在外归来，小厮们在门前牵马迎接，一径直入宅院只见贾环正在庭中踮着脚要摘花，连忙走近过去伸手替他折下一枝，又与其执手漫步。待回了屋里，丫鬟彩霰、彩霦将花枝插入一个玻璃胎画珐琅花鸟小瓶内仔细整理。这两个丫鬟是薛蟠特意挑来服侍贾环的，安排在屋里领二等的月钱，与原来贾府的彩云、彩霞一般。贾环忙着为薛蟠更换家常衣服，薛蟠却问起：“我嘱咐厨房给你炖的牛乳桃胶可用了？”贾环不作声，自顾着给男人系扣子。彩霰转头替他答了，笑道：“嫌太腻，不肯吃。”薛蟠挑起贾环尖尖的下巴，皱眉道：“好挑嘴的小猫儿，要给你养身子呢！”贾环自知理亏，也不敢与男人对视。薛蟠又命厨房再做一碗来，将贾环搂在怀中坐着，一勺一勺喂净了才罢休。自此倒是变化了菜品，有银耳百合羹、鲜榨石斛浆、玫瑰红枣糕等，都是清爽口味。贾环在此所用之物，一衣一食无不精细用心，足可见薛蟠之宠爱。

    欲知后事，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