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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满足你[周子佩]

    不过有时候谢子钦忙于政务时,程锦之就会自己去广宜宫,没了谢子钦在身边,来回的路上往往他能碰到不少人——其实从前也能遇到,但是之前没人会上前同他攀谈讲话,每个人都是和蔼可亲的笑,但又都没有淑妃那般本真的自然。

    程锦之不会想到,这一切都是源于前阵子淑妃的得赏。

    一人得道万人效仿,他们都是模仿淑妃,想同程锦之走近,现在程锦之是谢子钦的心头好,能与他结交跟攀上皇上没什么两样。

    从前皇上在这后宫油盐不进,就是有法子也没人敢使,愁白了头发丝也走不出一条路来,现在拿准一个小贵人就能搔到皇上的痒处,自然有人不遗余力而为。

    而就在所有人一心都扑在如何讨好皇上心尖上的小贵人的时候,失势废后徐氏的儿子,和宣阳宫里的一切,似乎都被人刻意遗忘。

    浮华冷漠的皇宫,帝王最薄情,谢子钦把这一点贯彻得很好,他的不闻不问也让旁人学到了精髓,同样冷漠。

    现在前皇后徐氏或许可以算得上是皇宫里,唯一血液还存着温热的人,甚至烧光自己也要扑火一样的炙热。

    她被谢子钦罚了几道,又日日担心谢景予越来越重的病情,连日形容憔悴,依旧日日礼佛诵经,抓紧一线微妙而愚昧的希望。

    可是神明是无用的,她早该知道,毕竟拜佛这么多年,也还是走到了如今。

    昏暗笼罩着药气,摇晃的烛焰像残存阳间的最后一口活气,算命理的人说谢景予这一生命中缺金,该着素净的白,如今这一室的白,倒像是招魂的灵幡。

    “寝殿要在西方,床榻休卧宜在在西侧,朝西。”她还清楚的记得当时那些大师说的话,而谢景予的寝殿确实也是这样选置的。

    但是现在床榻上的人,已气若游丝,太医说是无力回天。

    曾有高僧替谢景予估算命理,说他二十岁前并无帝王之相,不可逆天而行,所以他并未受封太子,只等二十一过便是储君。

    可是那位高僧也说过,他活不过弱冠。

    她规规矩矩的遵守前面的天命,却千方百计要改后头的命理,她没有成功。

    徐氏就坐在床边,目光哀切地看着床上将要油尽灯枯的人,他还是很年轻的,也很俊逸。

    隐约间谢景予苍白的唇颤了颤,她赶紧倾身附耳过去,想要听听他想说什么。

    咚!——

    外间忽然传来一声不小的响动,接着有宫女进来,惊慌道:“娘娘,外头的白瓷观音碎了。”

    像是没听清,徐氏愣了愣,再转头去看身边的人,已经没有了气息。

    刚才那恍然一瞬,她听到谢景予最后说出的一个字。

    锦。

    锦之,程锦之,他这命中所独缺的“金”,不就是程锦之吗?

    他今年双九,活不过弱冠。

    *

    大皇子郁郁亡故之后,徐氏似乎也心死了,之后说是吃斋念佛,把自己锁进了佛堂。

    程锦之知道谢景予走了,但是他已经没有了当日登门的勇气,就像对淑妃的那些皮影小人一样,他不敢让谢子钦看出什么不寻常。

    心里因谢景予而空了一块,且将永远空着,干净着。

    若是有一日他不堪重负变成行尸走肉,至少心里还有这小小的一块地方,是有血肉的。

    *

    这日,程锦之自己从广宜宫回来的时候,到了殿内,被送茶的小太监偷偷塞了一张纸,信纸。

    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程锦之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小太监已经不见了人影,好在殿内没有旁的,他走到内间去把那张信纸展开。

    短短两行字,程锦之骇得面色一白。

    捏着信纸呆坐了一会,程锦之才如梦初醒一般赶紧到烛台边,掀了灯罩,把那一张纸烧烬。

    想到那信上简单的、似乎没有任何多余意义,却藏着无限暗意的诗,程锦之吓得手一抖,信纸烧出的灰飘落到了玉砖上。

    失神了片刻,放好灯罩,程锦之才后知后觉地搬了手边的香炉扔在地上。

    哐当的声响果然惊动了外面的人,良胥第一个跑进来,都没来得及问怎么回事,就已经看到像是被吓着了的程锦之,他脚边倒着一个博山炉,炉顶的盖子松落,里面的香灰洒了出来,就在玉砖上。

    良胥把程锦之扶到一边去休息,让旁人把地上清理了干净,又见程锦之脸色有些发白,便询问了是否不适,程锦之推说累了想休息把人打发了出去,自己躺了下来。

    但是根本毫无睡意。

    那张纸上的字,每一个都让他心神难安。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子佩,是他吗?小小一团缩着的程锦之攥着胸前的衣襟,心中似万般情绪翻滚,但是最终皆成了心惊肉跳。

    他在皇宫见过周子佩两次,尤其上次在太后的寿宴上,隐约能知道他应该是一位王爷。

    见过便见过,一次两次都已经没有意义了,可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因为两句诗,程锦之内心惴惴不安了几日,在谢子钦面前的时候都是千万般小心的藏着心思。

    心神不宁的这几日,程锦之也没有心思去广宜宫,直到又过了几天也是风平浪静,他这才稍稍安心。

    或许只是他想多了。

    许久没有去见淑妃,程锦之收拾好心绪,在这惠风和畅的一日又乘兴到了广宜宫,当然是他自己去的,谢子钦不在。

    淑妃带着程锦之到了殿内,两人进去,里面的房间是淑妃带着他做皮影小人的地方,如今屋内已经多了好几个架子,放着这些日子新做的皮影人物,也有动物和各种各样的东西。

    淑妃今日似乎没有做东西的兴致,他领着程锦之看了一圈架子上的东西,然后说:“现在这里只要我和小公子,良胥他们都在外头,但这里毕竟地方小,小公子觉得闷吗?”

    没有良胥他们在身边,程锦之觉得轻松,而且做皮影小人很有趣,他并不觉得闷,于是诚实的摇头:“这里很好。”

    “小公子真是知足,知足常乐。”她之前也曾对谢子钦这样说过,现在看着程锦之,却摇摇头,又说,“我知道小公子这般年纪,是不喜欢在屋里闷着的。”

    不明所以的程锦之看着淑妃,觉得她今日有些奇怪,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淑妃却没有再说,只是拉着程锦之到了里面的墙边,然后转动墙上的玉璧,竟然就这样在墙上开出一道隐蔽的小门。

    程锦之瞪着眼睛,又看看淑妃,淑妃依旧是很温柔的笑:“这里憋闷,我带小公子过去看看吧。”

    程锦之没动,淑妃又说:“也不远,来回不要一刻钟的,小公子要是不喜欢,那就只看看就回来。”

    程锦之心动了,他又是很相信淑妃的,最后还是没有拒绝,当真跟着淑妃走进了黑漆漆的暗室。

    暗道不算很长,但是里面很黑,没有烛火,什么也看不清,走了一会,不知道脚下有台阶,程锦之险些摔倒,还好被身边的人扶住。

    站稳之后那双手没有松开,依旧放在腰上,程锦之便说:“没事。”

    但是对方没有回应,改成牵着他的手继续走,那双手很温暖,程锦之也没有再说什么,毕竟这里确实太黑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还有可能再摔。

    走到尽头的时候,又是一扇小门,从里面打开,外头不算刺眼的光依旧有些不适应,程锦之闭了闭眼,再睁开的时候看清了所处的环境。

    这是另一处宫殿,很漂亮,很大,陈设典雅而精致。

    “这……”他想问为什么到这里来,但是转头看清身边的人的时候,便浑身一僵。

    “要见小公子可不容易。”没有放开程锦之的手,甚至故意牵到面前细细摩挲,眉眼含着和煦的笑,“小公子看了信,怎么也不回我,害我等了那么久,实在是等不及了才只好亲自过来。”

    淑妃不见了,身边的变成了让他神思难安的周子佩,程锦之想要逃,想要回去,但是身后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了,只剩下一面看不出一点痕迹的墙。

    周子佩就扳着他的肩膀,把他推到墙上抵着,周子佩的动作温柔中带着不容反抗的强硬,一如从前,程锦之瑟瑟。

    “纵我不往,子宁不来?”周子佩对程锦之说,“小公子,你可真薄情。”

    那天一夜缠绵之后,醒来之后消失不见的人,明明是他,自己等了这么久,不曾出现解救的人,也是他,程锦之觉得委屈,而更多的却是害怕和慌乱,他沉默地挣扎着,他现在不想见这个人。

    周子佩却直接把程锦之打横一抱,放到了里面镂刻了缠枝纹的床榻上,压上去,看程锦之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盯着自己没有反应,笑说:“小公子你说你要嫁人,那病秧子没发满足你,想必小公子定也是寂寞久了,所以我来了,现在我来让你快乐一次。”

    说着就去扯程锦之的衣襟,程锦之慌忙抵抗,这个人,他明明就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还要故意这样欺负自己,程锦之抵抗不过,衣裳被扯开了大半,身上那些痕迹便再也遮不住了。

    羞耻到自己都觉得难堪,程锦之咬着唇,颤着肩终于忍无可忍:“你放开我。”

    “终于肯说话了。”周子佩停下了动作,却依旧是没有起身,只是沉默了,沉了春水的眼深深地看着程锦之,直到程锦之抬眼,两人四目相对,周子佩才缓缓说,“小公子的心,还在吗。”

    叹息一样,仿佛经历千年风霜掠到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