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过一会儿，温筠抱着孩子走出了监控的视野。下一个路段的监控好巧不巧坏了，宁佳的心一下子吊起来，这是个岔路口，不好找人。

    “我先去那儿看看，麻烦民警同志们帮我盯着监控，找着人了给我打电话，谢谢了。”

    她往出跑，才觉出一身冷汗，被风吹得一哆嗦。

    身后跟了一个民警，看到她的自行车，就说开警车送她去。宁佳没拒绝他的好意，汽车总归要快一些。

    她上了车，给程玚发了定位，让他和程钰过来。

    宁佳打了个喷嚏，头昏脑涨的，满脑子都是昨天她去接崽崽的时候，崽崽搂着她的脖子，把冰凉的手往她衣领里塞，软乎乎的嘴唇却吧唧一下亲在她脸上，黏糊糊地喊她佳佳。

    “您别担心，今年走失了几个孩子，后来都找着了，您的孩子穿得显眼，肯定也能找着。”民警宽慰她，“想不到您这么年轻，孩子已经这么大了啊。”

    宁佳揉了揉太阳穴，说道，“嗯，四岁了，很乖的。民警同志，麻烦您再开快一点……”

    她盯着手机，程玚那边很快就回话了，正赶过来。

    程玚到了温筠家门口，敲不开门，又找锁匠过来撬了锁，里头空空如也，收拾得干干净净。

    程玚顿时手脚都凉了，腿一软就要跪在地上。温筠要带崽崽离开这个地方。

    程钰拉着他，将他扶回车上。宁佳给他的消息让他勉强打起精神，温筠还在附近逗留，他就还能找回崽崽。

    心里空落落的，仿佛跟着崽崽去了。他没办法想象失去崽崽。

    程钰在岔路口和警车汇合了，宁佳抱了抱程玚，给他打了气，才又和他们分开，分头沿路找人。

    崽崽捧着小蛋糕，吃得满嘴奶油，奶声奶气地问，“我们什么时候去找爸爸呀？天黑黑啦。”

    “过会儿，一会儿就去。”温筠抱着她在路边的长椅上坐下了。

    “那，我能不能给爸爸打个电话呀？”

    温筠给她擦掉鼻尖上的奶油，“你爸爸在工作，不可以打扰他的。”

    “哦。”崽崽有点难过。

    温筠低头看着她，眼神不自觉地变得很柔和。

    “蛋糕好吃吗？”

    崽崽可诚实了，点头说，“好吃。”

    “你和我走，我以后天天给你买好不好？”温筠问。

    “为什么呀？”崽崽歪了歪头。

    “因为我是你妈妈呀，你是我的孩子，我对你很好的。”

    崽崽思考了一会儿，说，“我不跟你肘，我要爸爸和佳佳，不要小蛋糕。”

    温筠皱了眉，“你能经常见到爸爸，又能天天吃小蛋糕，不好吗？”

    “那佳佳呢？”

    温筠有些烦了，张口宁佳闭口宁佳，她到底有什么好？

    “她说不定不要你了呢。”

    崽崽忽然挣扎起来，从她怀里钻出来。

    “不可能！佳佳最好了！佳佳还说以后爸爸不在就不打我屁屁了呢。”

    “什么？她打你了？！”温筠紧张起来，想扯她的衣服看伤痕。

    崽崽扭着屁股躲她，“佳佳轻轻的，不疼的。是崽崽惹爸爸生气了她才打的。佳佳缀好了！”

    温筠瞪着眼睛，声音都尖厉起来，“她都打你你还说她好！”

    “可是佳佳就是好好，佳佳会给我洗屁屁，还帮我洗弄脏的小被单呢！佳佳好爱爸爸呀，爸爸喜欢谁崽崽就喜欢谁。”

    四岁的孩子说出这一长串话真不容易，门牙还漏着风。

    温筠泄了气，她摸了摸崽崽的脸，手舍不得离开她。

    “好了，我知道了。我带你去找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