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宁佳刚下课，就接到了程玚的电话。

    他已经哭起来了，“崽崽不见了！怎么办，我，我在幼儿园门口，她不见了，我……”

    宁佳把书包扔给贺秋，举着电话狂奔起来，三两步就跳下一层楼梯。“你别急，我马上来！你问问老师她去哪儿了，先报警！”

    她跑到教学楼下，好在今天是骑着自行车来的。自行车的后座上新安了儿童座椅，铺上了小毯子。她还想着等天不那么冷了，可以骑车接崽崽呢。

    儿童座椅还没用上，怎么孩子先不见了！

    她跨上车，两条腿蹬得飞快。她骑到幼儿园门口，正见程玚抓着老师的衣服，哭得满脸花。

    “你怎么能让她被人带走！你怎么看的孩子！”

    宁佳抓住他要挥下去的拳头，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把他拖开了。

    幼儿园老师年纪不大，遇到这事也慌了，跟着一块儿哭，磕磕绊绊地说不出话来。

    “报警了吗？”宁佳把程玚抱在怀里，用袖子给他擦眼泪。

    幼儿园老师看见宁佳，镇定了一些，说道，“报了，我已经让保安去调监控了。”

    “不怕不怕，能找着人的。”宁佳这么安慰着，心里也慌得不行。可总得有个人能保持理智。

    “我，对不起，放学的时候孩子家长太多了，我没留意，真对不起！”

    “我就来晚了一点……”程玚太自责了，眼泪又掉下来。

    监控调出来了。程玚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穿着明黄色羽绒服的崽崽，她被家长撞了两下，还是聪明地绕开了人流，去角落里等爸爸，特别乖。

    过了一会儿，一个高个女人走进了视野，是温筠。

    她蹲下去和崽崽说了两句话，崽崽被教得很好，不会和生人走。可是她却牵着温筠的手，被她带走了。

    宁佳立刻给温筠打电话。手机关机。

    宁佳骂了生平第一句脏话。

    她以为她和温筠谈好了，温筠不会再觊觎他们的孩子。

    她扭头看到程玚，他几乎要将嘴唇咬破了，拳头狠狠地砸在桌面上。

    “程先生，阿玚，阿玚。”她摸着他的嘴唇，“你知道温筠住在哪里吗？”

    程玚愣了一下。他知道。温筠为了孩子的抚养权，给过他她的住址，让他考虑好了找她谈。

    “这样，阿玚，你去她家，我去街上找，老师麻烦您和我们一块儿找找。谁先找着了互相发个信。”宁佳安排道。

    “好，孩子丢了我肯定有责任，我一定找着她！”老师说。

    程钰从公司赶回来，这会儿也到了。宁佳让她先送程玚去温筠家里，她一边骑车，一边给派出所打电话，让他们帮忙调一下监控。

    温筠牵着崽崽的手，释放出了一点安抚的信息素，崽崽接收到了亲缘信息素，迷惑地眨了眨眼。

    “你身上有好好闻的味道。”

    “喜欢吗？”

    崽崽没有回答，只是又吸了吸鼻子。

    宁佳说得对，爱当然更重要。但是有了血缘关系，爱可以慢慢培养。

    温筠的手完全裹住崽崽的小手。她能感受到她们之前奇妙的联系，她是她的孩子，身体里流淌着她的血液。

    她的脸型和她一模一样，还有那个小酒窝。声音也甜，要是能喊她一声妈妈……

    她慢慢收紧了手，带着崽崽往外走。崽崽三步一回头，不太肯离开。

    “你告诉爸爸了吗？爸爸要来接我的。”

    “当然。你爸爸有事要晚点来，我带你出去玩一会儿，再把你送回家好不好？”温筠说道。

    亲缘信息素把小孩子搞糊涂了，她做不出选择，拖长了音调，犹犹豫豫地说好。

    宁佳先骑车到派出所，监控室里她和民警挨个排查，眼睛都瞪酸了，终于在一家烘焙店门前看到温筠。

    十分钟前，温筠抱着崽崽来到这里。

    “崽崽，我给你买小蛋糕吃好不好？”

    崽崽摇摇头，“那个贵，崽崽不吃。”

    温筠看了一眼价格，一个丁点大的蛋糕要几十。也是，宁佳一个穷学生，不会给孩子花这么多钱。

    “不贵，我买给你。”她说。

    崽崽又摇头，“爸爸说不能吃别人买的东西，只有佳佳买的可以吃。”

    温筠心里刚舒坦点，又发酸了。

    “她买得起这个？”

    “是的呀，佳佳给我买过两个花的，还是不一样味道的呢！”崽崽骄傲地说。

    她舍得给别人的孩子花这么多钱？温筠不太相信。

    “你要几个花的我都给你买。”温筠诱惑道。

    崽崽有些动摇了，她盯着橱窗咽口水。

    “那，那你不要告诉爸爸，好吗？”

    “不告诉他，咱们偷偷的。”

    “那我要吃这个！”崽崽点了一个小兔子形状的蛋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