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后来，程玚就来不及想这些了。

    他开始有明显的妊娠反应。

    姐姐生过孩子，知道怎么照顾他，可这丝毫不能缓解他的痛苦。

    头晕，反胃，吃不下饭。孩子没有alpha的信息素抚慰，他的腹部每天都痉挛一样的痛。生产时大出血，胎盘差点取不出来。

    还好他熬过来了。

    崽崽很乖，大概是在肚子里折腾够了，生下来以后就很少哭闹。

    体内缺乏alpha的信息素，崽崽的身体很弱。他给她买最好的奶粉，用最好的东西，很快就担负不起这样的开销了。

    他哪里知道，这样轻飘飘的一片纸尿裤要五块钱啊。

    为了养家，程玚没休息多久又去上班了。omega不好找工作，他向公司担保自己不会请发情期的假，才勉强保住这份工作。

    那会儿他才真的明白，他和温筠不合适。

    上学那会儿，每次约会温筠都开着跑车来接他。她给他送玫瑰，他都好好地养在花瓶里。可是温筠下一次过来见到了，却又把它们丢进垃圾桶。

    都快凋谢了，下次给你买更好的。她说。

    他用一个月的打工钱给温筠买了一块表，那块表却一直搁在温筠的书桌顶上落灰。

    温筠那时不是不喜欢他，她只是不知道那对程玚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们不合适。

    程玚看了一眼时间，把咖啡杯撂在桌上。

    “我有事先走了。”

    “等等！”温筠攥住他的手腕，“阿玚，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我当时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怀孕了……”

    程玚猛地发抖，这时才慌了，他抽不动自己的手，站起来想要跑。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温筠跟着站起来，“你到现在还不想告诉我吗？”

    门铃响了。

    宁佳刚打开门，程心就从她的脚边钻过去，抱住了程玚的腿。

    “爸爸！”

    程玚略带歉意地向宁佳笑了笑，把程心抱起来。

    “崽崽粘人，给你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宁佳挠挠头，“她很乖的。”

    她说完，两人陷入了尴尬的沉默。程玚张了张嘴，却找不出这个场合适合说出的话。宁佳的一只手搭在门把上，脚趾在拖鞋里蜷缩着。成熟温柔的omega站在她的门口，脸上带着窘迫的红晕。

    她应该主动一点。

    “你……你要进来坐坐吗？”宁佳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我刚才给崽崽买了蛋糕，让她吃完再走吧。”

    “蛋糕，好吃！”崽崽的嘴角还沾着奶油，被程玚用手指揩掉了。

    “啊，好……那我就再待一会儿。”程玚像是松了一口气。

    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桂花香，香水和他的信息素混在一起，难分彼此。

    “程先生，你还好吗，是不是太累了。”宁佳看他的脸色不太好，“坐下来歇一会儿吧，我去给你倒杯热水。”

    她转身去了厨房，崽崽端着蛋糕跑过来，拿小勺子挖了一小块，递到程玚嘴边。

    “爸爸吃！啊——”

    程玚看着崽崽，心里就定了，张开嘴把蛋糕含进去。

    甜的，好吃。

    宁佳在厨房里举着手机，按下快门，正好是崽崽投喂程玚，将奶油蹭到他嘴角的一刻。

    崽崽给她看照片了，是上次她邀请程玚来家里吃饭的时候。她把程玚轰出去，在厨房做饭，程玚从餐厅拍她。

    那天的阳光很柔和，不知怎么将她也照得比平时漂亮了。

    他偷偷拍她的照片，是不是证明他也有点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