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她迟迟没有声音发出，他等待了许久才听到她缓缓地开口，“不能。” 他猛然抬头，睁开眼睛看着她，看着她似乎有些蔑视和不屑，厌恶和恶心。他愣住了，甚至忘记了收起他震惊的表情。她拒绝了。是啊，太奇怪了，他不信，明明……一个发情的Omega的信息素足够让Alpha摧毁理智直接强奸了他。 而他……他在求她，他放下所有的尊严，低三下气地去求一个还算是陌生人的人来强奸他。他可是Omega，那些人明明说Omega比女人更敏感，水流的更多，床叫更好听……而且更耐操。 她，拒绝了？一个免费的，发情的，热情的肉便器，她拒绝了？ 她有什么理由拒绝？ 他想到了她接触他时强忍的不适，她已经不止是无视他了，她厌恶他。 所以，那些所谓的温柔，那些不经意流露的关切都是假的是吗？她碰都不想碰他，甚至连看都不愿，若不是那憎恶的婚约，他才不会来到她的房子，玷污了她的家。 是，因为他的信息素很难闻？他不知道自己的信息素什么味道……她一进来就要开窗，因为他太难闻了吗…… 震惊的脸上，泪水氤氲在眼眶，他只是看着她，看着她的神情有些躲闪。 她还是缓缓开口，叹了口气，“你若是很难受，我可以帮你找个Alpha，你喜欢什么样的，尽量告诉我，我尽我所能帮你找。” 他撑住自己身体的手臂松了，整个人突然颓废得像一个瘪了的气球。 她要给他找个Alpha……哈哈哈——多么好笑，他是她的丈夫，她主动提出给他找个床伴或者性伴侣？…… 他哆嗦着嘴唇，低垂着的头突然落下一滴泪来。 他能说什么，说，他喜欢信息素是草莓糖味道的……Alpha？他还要再一次倒贴上去？求她不要推开他？他都觉得自己很恶心。 还是质问她为什么要把他推给别人？还不够明显吗？还要听她审判一次吗？他不够格，她厌恶他，厌恶这段婚姻，厌恶这段名义上的关系，他们迟早有一天各奔东西，他迟早有一天会离开这个有着草莓糖味道的房子…… 他什么都没说。他想好了一切的发展，所有的事情不过自取其辱罢了。他习惯了沉默。没有质问，没有爆发，没有渴求，只有沉默，心如死灰，起不了半点波澜。 他安静的宛如一座封尘的雕塑，没有任何动作和声音，仿佛过了好多世纪，死气沉沉。 她也没有再说什么，还是出去了。 他蜷缩着，泪水还是模糊了他的眼睛。他连哭都是安安静静的，睫毛上沾了泪珠，眼睛下两行溪流止不住地流淌，滴在自己的膝盖上…… 她抵在门后，低着头。 他的信息素在她拒绝的那一刻，就变了味道。酒味逐渐褪去，柠檬变成了又苦又涩的水果。A和O的信息素的味道会变，但变化不会那么大，除非……人的精神状态突然有了很大的变化。 她不是没感觉到他对她的想法。他们很少在一起，但每一次，他看她的时候耳尖会变红，莫吉托味道的信息素都会变得很浓；就像她其实也喜欢看他，他长得好看，清清爽爽的男孩子，和他的信息素一个感觉，她每次回家的时候闻到他的信息素的味道都觉得很舒服……哪次她回来的时候感受到家里没有这个味道，都要问一句，他怎么没有回来？ 她能感受到他之前两天的信息素的变化，变得潮湿，感觉有些黏唧唧的，有时候调动着她都有些冲动。她意识到，他可能要到发情期了。所以她让保镖和仆人能跟着他，如果有情况，他可以被第一时刻带回。 毕竟以他的傲气，不太愿意承认自己的Omega身份，让他提前请假……算了吧，他自己心里有数。 她以为他心里有数，结果发情期当天还出去应酬……竟然于家人也在场……她蹙了蹙眉，如果她没有赶过去，他能被怎么样？虽然于家看在方家的面子上不敢对他怎么样，但是趁他被情欲控制的时候，拍些照片索要点封口费……还是做得出来的…… 如果是她，她肯定就这样了。她该庆幸，于家人没什么脑子？ 她摇了摇头，想到屋内那颗苦涩的柠檬。在她很小的认知中，她的婚姻只是工具，就像现在因为要遵守家族约定和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结婚，那以后她就需要因为利益关系与另一个人结婚。她从来没想过会喜欢一个人，她对他的想法可能也就是AO之间的本能吸引，仅此而已。 他没有伤心太久，又陷入了下一轮热潮。因为没有Alpha的抚慰，每一次间隔期都变得越来越短，他也越来越难熬。 终于又熬过一次热潮，他更加虚脱。床头柜上有好几个保温杯，还有吸管，他打开保温杯，趴在床头，插入吸管喝了起来。温水，淡咸味。他将吸管吐出，看到桌上的糖果。 有一颗草莓味的糖。 粉色的外包装，一颗草莓图案点缀在上面。他鬼使神差地拿起，拨开，塞进嘴里。 甜甜的草莓味瞬间充斥着他的口腔，他用舌头在口腔里滑动着那颗糖。 真甜啊。和她的信息素一个味道…… 他似乎又尝到了别的味道，又咸又苦又凉……哦，他怎么又哭了。 又过了两天，他的发情期终于过去。因为之前男仆在他房间里放了足够的食物和热水，他即使两天没有出来也没有让人那么担心了。 他面色惨白，颤颤悠悠地来到餐厅，女仆们给他做了补气血的药羹，等仆人们收拾好他的屋子，他又回屋睡了一会儿，下午恢复正常后就去公司了。 仿佛根本就不存在发情期。 日子过得很快，秋色渐浓。于子非甚至在公司旁租了个屋子，大多数的时间都住到了那里，除了会回来拿一些东西，已经很少回来了。 方雨时每次回家都有种怅然若失感，空气里的柠檬汽水味，她很少闻到了……为此，她让管事买了好些个柠檬味的东西，空气清新剂，洗发膏，沐浴露……也爱上了去酒吧喝莫吉托。 “你能不能有点追求？”吴瑶嘲笑了下，“就这个鸡尾酒，雪碧饮料？” 方雨时瞥了她一眼，“我觉得挺好喝的啊，清清爽爽。” 吴瑶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爱上喝酒了？听说你家那个Omega……搬出去了？怎么了？闹矛盾了？” 方雨时没有回答，只是问：“你呢？不回去工作，一直呆在国内？” 吴瑶耸耸肩，“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关心我。我恋爱了，准备在国内找工作了。” “啊？”方雨时是真的很惊讶。“还有谁有这个魅力能俘获吴大美女？” 吴瑶有些羞涩地笑了一声，“下次带给你看。” “叫什么呀？” “哎呀，你肯定不认识啦，不是哪家公子，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家庭出生。”吴瑶脸红，“就是觉得他和别人不太一样……” 方雨时还真没想到吴瑶能露出这种表情，看着花痴的表情，恋爱使人无脑？ “那……祝你幸福吧。” 屠苏电子宣布了破产。 屠苏电子是和方氏几乎同时起家的，屠苏电子的创始人和方家老爷子几乎斗了一辈子。结果后来屠苏电子突然走上了下坡路，方氏却越来越厉害。 屠苏电子苟延残喘了十年，终于宣布破产。 方家老头子听到后把几个孙辈又叫去了，脸上止不住的得意，但是很快他叹了口气。 “屠家只是运气不太好……当年若不是……恐怕现在就是方氏宣布破产了。”屠家屠老爷子和他的关系亦敌亦友，英雄迟暮，总有一种无力感。当然，也是害怕方氏有那么一天。 方家老三订婚了。姻亲是房地产开发商大户家的幺女。看来，他得到了更多的支持。 方雨时陷入了沉思。 方雨时的生活还是要继续。 一次应酬的时候，方雨时和一个方氏的合作对象要酒桌上谈了谈合作。只是方雨时没想到的是，她闻到了Omega的味道。 来自一个婀娜多姿的女子。合作方忙介绍，这是他的女儿，带出来见见世面。 然后周围人开始夸赞。女孩子从海外留学归来，长得娇娇柔柔，和她印象里的Omega差不多。当然，他们介绍的时候不会说她是个Omega。 方雨时压抑住内心的躁动，这个Omega像是成熟的果实，散发的香味等着人采撷。 方雨时这天不知为何喝了点酒就有点晕，对方似乎看出她的不适，忙叫那个Omega去扶她去休息。 那个Omega欣然答应。恐怕，欣然答应的不止是这个吧？ 方雨时的亚性别也是保密。虽然少有人猜到她是个Alpha，但是不难打听。 她是看出来了。一个来献身的Omega，还给她下了药？呵？真当她没有脾气吗？ 她还是接受那个Omega扶着她去休息，等她们来到房间后，确定周围不会有其他人，方雨时直接甩开她的手臂，冷笑：“你又是什么玩意儿？爬我的床？你配吗？” 说完直接打电话叫来保镖和仆人，带她回去了。 情药的作用逐渐加强，她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很不舒服了。只是……她刚来到家里的大门门前，就愣住了。 熟悉的柠檬汽水味道很浓郁，说明他现在就在家里。她打开大门的时候，就看到那个她时而想念的男孩子出现在她面前。 他一身褐色的风衣，正要出门。他的脸红扑扑的，似乎是突然赶过来还没坐下干什么就又要走……她抬头仔仔细细地看他，感受着他周围清爽的柠檬汽水味。 他真好看。 她忍不住踮起脚尖，仰面唇瓣轻触他的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