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新照片

    雪风这次回学校之后明显地变了一些。在别人眼里她是变了，在她自己和墨秋眼里则是变回去了。

    强势、狡黠、有些目中无人的雪风又回来了，但是也变得温和了一些，但是依旧很大胆。

    她的成绩还是很好，之前她在学期末拿了好几千块钱的奖学金时，墨秋还说：“我们森森太厉害了，读书都能赚钱。”雪风乐得不行，决定以后每一次都要拿。

    所以她现在多花了一些时间在学习上，课本的知识已经不够学了，于是她开始看外文书，每天都在熟悉新的单词、语法和表达习惯。

    她越来越厉害了，已经远远超过了大一的水平。她的专业课快要满分了，口语也说得相当好。老师看见她的成绩和口语能力，开始劝说她参加一些学校的活动。雪风只是挑着参加，参不参加的标准是奖品实不实用。如果是奖金，那么她一定参加。如果奖品是手表、词典之类的学习办公用品，她就不太参加。如果只有证书和名声，那她说什么也不会参加。

    后来她的老师们也都看出来了她这个特点，非常奇怪地问：“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现实啊？”雪风非常认真地回答：“老师，因为我是想毕业结婚的人，我得过日子。”

    她这个回答把老师们都吓得不轻，大学毕业结婚倒也不是不行，但是雪风这种看起来一辈子都会是单身的人说出这种话就显得非常恐怖。她这么努力地攒钱，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找了个小白脸。

    后来不知怎么地，雪风有男朋友这件事很快就传开了。虽然对她的影响不大，但是她的同学都有点好奇究竟是什么人能把雪风收走。不过他们也见不到。

    但有男朋友这件事给雪风增添了一点“人气儿”，让她的很多同学现在敢来和她说话了。

    曾经有一位非常认真学习的同学抱着请教的态度询问她：“雪风，请问怎么样才能像你那样认真又优秀？”雪风也非常认真地回答：“是这样的，我有个男朋友要养，所以想到这个我就觉得我必须要努力学习。”

    那个同学后来跟她熟了一些，也开始说她是“恋爱脑”，谈恋爱谈得失了智。

    而恋爱脑的不只是雪风。墨秋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现在他在上班的时候，一有空余时间就开始盯着手机和电脑看，同事问他在干什么，他就回答“帮女朋友买衣服”，过几天问他又在买什么，他回答“给我女朋友买鞋子”，后来再问他最近又给女朋友买什么了，他说：“包、枕头、化妆品、吃的，什么都买。”

    同事问他女朋友怎么不自己买，墨秋回的是：“我就要买，我赚钱不就是为了她吗？”然后他就马上被骂了一句“恋爱脑没救了”。

    墨秋一点都没有夸张，他实际做的比他嘴上说的还要多。他有时候想给雪风买一件新的外套，结果看到好几件都觉得不错，他心想：森森穿起来肯定都好看。于是他从不犹豫，看到好看的全都买了。

    除了衣服、鞋子，他还会给雪风买化妆品，甚至还会买内衣。还好他对雪风的审美和雪风自己差不多，他买的雪风都觉得好看。

    但是等到雪风画室没几天就要收到几个快递，甚至有一次雪风回画室，发现门口堆满了快递的时候，她头一次对墨秋有点生气了。她打电话过去让他不要再买了，画室都要没地方了，她衣柜都买了一个新的。

    墨秋还在那边说：“但是我就是觉得那些很适合你。”雪风后来开始求他别买了，再买她就不收了。他这才消停一点。

    有一次在学校的讲座上，雪风无聊得不行。这场讲座既跟她的专业课没关系，也不是什么文学系或者艺术系，或者任何一个真才实学的教授的讲座，而是一个“成功学”大师，不知道哪来的一个企业家在滔滔不绝地讲自己的创业史。因为是校友，所以雪风他们就被拉过来听他的讲座。

    她太无聊了，所以就开始给墨秋发消息。她说了几句“现在无聊死了”之类的废话之后，突然向墨秋要他的照片。

    墨秋问：什么照片？是给朋友看的吗？

    雪风回的是：裸照。

    墨秋当时正在和同事聊事情，顺手给她回消息，同事知道他成天脑子里除了工作就只有他那个女朋友，所以如果他突然看手机，他们都知道应该是女朋友的消息，所以也不会在意。毕竟他也没有影响工作，只是除了工作以外的每一秒都抓紧时间想女朋友而已。

    看到雪风回的这两个字，墨秋差点吓得把手机甩出去。他这才想起来，雪风之前拍了他不少裸露照片，于是回她：你不是有吗？

    雪风回：我想要新的。以前那些看太多遍了都能画出来了，我要新鲜热乎的。

    墨秋想了好半天不知道怎么回复，他觉得这比直接做爱还难为情。

    雪风又说：你就给我拍一张吧，我晚上睡觉的时候看。

    他只好回：我现在在上班啊。

    很快雪风就回复他了，看来讲座是真的很无聊，她一直在玩手机。她说：不用全裸，一点点就行。

    他还是去向了卫生间，也不敢问她说的“一点点”究竟是哪里。他一边红着脸解衣服，一边使劲地叹气。他纠结了好久裸照到底要怎么拍，只是把衬衫解开了。但是他太惯着雪风了，她又几乎什么都不要，连给她买东西都得是他主动买，雪风平时除了上交银行卡之后找他要点生活费找一找被管着的感觉之外，什么都不管他要。所以她想要点什么的时候，他都会特别高兴，想给她双份的。

    所以他最后还是把腰带也解开了。

    雪风坐在礼堂的角落里，她不爱出风头，所以每次公众场合都尽量坐在角落里，当然也是为了方便开小差。她打开手机看到墨秋发过来的照片的时候，一瞬间差点没控制住直接蹿起来。

    她死死地捂住手机，让所有人从任何角度都看不到。她又偷偷看了一眼，心想这也太刺激了。她真的觉得鼻血马上就要流出来了。

    可能是因为墨秋不好意思一直在脸红，即使照片里没有他的脸，身上也红得要命。卫生间的光是白色的，十分明显地看出他胸口都红了。他没有很实在地真的把衣服都脱了，而只是从上到下都敞着。所以西装衬衫还挂在他肩膀上，下半身也穿得很整齐，只是把腰带和扣子解开，该露的都露了。

    由于他这张照片过于刺激，雪风被吓到连骚话都顾不上说，直接回他：快穿上快穿上！

    墨秋刚穿好衣服把手机拿起来，她又说了一句：我流鼻血了。

    雪风没骗人，她真的流鼻血了，所以也借着这个理由从讲座逃跑了，再也没回去。

    在一次比赛的领奖台上，那个曾经和雪风睡过一次的男生也坐在台下。他似乎看见雪风还是很生气，于是在她拿着奖品准备拍照的时候，他突然用一种比较大的音量，对着雪风说了一句：“贱人。”

    很多人转过头去看他，他身边也有几个人在笑，很多人也去看雪风。和雪风睡过觉在他的小群体里已经算是一个非常值得拿来讨论的事情了，可只要一提到雪风当时既没有任何“爽”的反应，最后还把他扔下自己走了，这件事就又伤害到了他的自尊心。他看见她就觉得恶心，觉得她是个骗人的婊子。

    而雪风站在台上，听见他说的话，非但没生气，还咧开嘴笑了。她笑得像一只鳄鱼，也像蛇张开了嘴，总之不是什么美好的笑容。十分挑衅，又十分鄙夷。

    接着，她缓缓伸出自己的右手，依旧是深紫色的指甲。她把中指比得笔直，笑着和他打招呼。她没有伸出她的惯用手左手，是因为她觉得这只手还得用在墨秋身上，所以不想用它来骂人。这时她还在台上，台下所有人都看着。

    突然，台下有很多人也笑了起来，气氛陡然从尴尬变成了幽默搞笑。

    这以后雪风就成了半个名人，甚至她的导师也听说了她在领奖台上冲人比中指的事，把她叫了过去。导师没生气，而像是夸赞似地说：“唉，当时那个情况确实是那个人不礼貌，我们学外语、研究西方文化的人，就要敢爱敢恨，就是大庭广众的还是得注意一下形象礼仪。”

    雪风后来笑着打电话把这件告诉了墨秋。墨秋听了也在笑，他觉得他太喜欢她什么都不怕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