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飞飞和毛毛
接近傍晚的时候，雨桐也来了。 依然是外婆去开的门。一打开门，她就看到了另一个宝贝外孙女......和一个不认识的男的。 雨桐扑上来抱了外婆一下，说“过年好”，外婆也亲热地应了。因为雨桐平时都在工作，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外婆了，所以两个人都挺高兴。 但是和雨桐打完招呼以后，外婆又换上了一副“你谁”的表情看着站在门口的另一个......不认识的男的。 雨桐给他使了个眼色，他才像鼓起勇气似地说：“外婆过年好，我叫书含，是雨桐的男朋友！” 外婆心里想：谁是你外婆？ 下一秒外婆又在想：雪风刚出去拱了颗好白菜回来，雨桐这颗白菜又被拱了。这就是老人常说的福祸相依吗？ 可是外婆怕雨桐不高兴，还是客客气气地让书含进来，只是没有昨天看见雪风和墨秋那么开怀大笑了。 正在厨房被外婆命令把菜都择好的外公此刻听见了雨桐的声音，立刻兴奋地跑出来想看看另一个外孙，一句“飞飞宝贝”还没叫出口，就看见客厅中央站着一个......不认识的男的。 外公在说话不经大脑这方面也和雪风是一家子，他张口就是：“你哪位啊？” 于是书含又自我介绍了一遍：“外公过年好，我叫书含，是雨桐的男朋友！” “谁是你外公？” 气氛一下就尴尬了起来。 外婆轻轻冲着外公“啧”了一声，让他礼貌一点。雨桐出来打圆场，“外公过年好！我把男朋友也带回来给您看看！” 外公的脸顿时拉了下来。 原本雪风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旁若无人地和墨秋一起玩wii，即使这么多人就在正中间站着，她也没什么反应。直到墨秋拉了她一把，让她停下，讲一点礼貌，她才把手柄放下了。 雪风不想看雨桐，于是就眼神不满地盯着书含看，把他盯得背后发凉。 于是突然间家里就彻底安静下来了。明明有六个人，一时间却一个出来说话的都没有。 最后还是一家之主的外婆说：“都坐下吧，站着干嘛？” 然后雨桐也开始笑起来，“对啊对啊，外公外婆也坐下吧，好久没见了我们聊会天嘛，待会我帮你们一起做晚饭。” 除了雪风和墨秋之外的四个站着的人这才尴尬地坐下了。但是还是有十几秒的时间里没人说话，就连读不懂气氛的雪风都悄悄凑到墨秋耳朵边上问：“现在是不是很尴尬？” 墨秋点点头，轻轻地把她的嘴捂住了，怕她擦枪走火说出点什么让这间屋子彻底冷场。 可是雪风就是雪风，她看没有人说话，甚至没有人对视，就开始盯着书含看。她原本可能没在想什么，只是觉得书含来了以后家里轻快的氛围就变了，就盯着他看，想看看他和照片上长得是不是一模一样。 书含虽然来之前被雨桐提醒过，雪风看起来虽然很凶但实际上是个好人，还被叮嘱过“千万不要盯着雪风的眼睛看”，那时他还笑着说：“难道雪风是什么猛兽吗”，但是他现在觉得雨桐太看得起他了，他根本就不敢看雪风，雪风就看了他几秒钟，他就已经开始冒冷汗了。 雪风即使被墨秋把嘴捂上了，还是含糊地出声说了一句：“你们怎么不说话？” 雨桐听到了这话，就笑着说：“是啊，外公外婆，我还以为你们会问我们好多问题呢。” 外公和外婆昨天已经收到过雪风和墨秋的“惊喜”了，现在有点麻木。而且雨桐男朋友这小伙子，虽然也挺好看，但是怎么看都觉得没有墨秋有气质、有一股艺术的味道。 他们现在已经完全把墨秋当成自己的第三个宝贝外孙了，并且在见过了雪风和墨秋这种“蛇与画”一般刺激性强又养眼的搭配之后，再看到雨桐和书含这种非常大众趣味的“花与狗”的组合，总觉得不够带劲。 书含这人其实也有点迷糊，和墨秋的朦胧不一样，他是真的脑子不太好使。他这会儿不知道是在跟什么较劲，总之鼓起了勇气，对着雪风说：“雪风你好，我叫书含。” 空气一瞬间凝固了。 雨桐、墨秋、外公和外婆听到这句话之后满脑子想的都是：你招惹她干嘛？ 雪风盯着他，盯了半晌，墨秋都觉得她马上就要把人家吓哭了，差点就要伸手把她的脸扭过来。 可雪风却冷不丁地说：“毛毛。” 一秒过去，除了书含和墨秋，所有人全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毛毛？”书含非常疑惑。 雪风虽然眼睛在看着书含，脸也对着他，但是身体却向墨秋平移，看起来是在给书含解释，实际上是给墨秋解释，让他也笑一笑。 “毛毛是楼下的拉布拉多犬，你和它长得特别像。” 所有人全都哈哈大笑，气氛一下子热了起来。书含很懵，墨秋想笑却又不好意思笑，觉得一旦他也跟着雪风一家笑了，可能书含就要哭着跑了。 书含好像很委屈，但是又不敢直视雪风的眼睛，只是低着头皱眉毛，觉得自己没争取到雨桐家人的好印象。 雪风还是不怕事大地加了一句：“天哪，你这个表情和毛毛一模一样。” 虽然来不及了，但是墨秋还是赶紧捂住了她的嘴。 书含虽然跟墨秋这种天生性格就温柔的人不同，但总归是单纯善良，年纪也小，所以脾气也好。他没生气，只是特别委屈地扭过头去看了雨桐一眼，雨桐一看他这样，就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 “毛毛和它主人也是这样......”雪风嘴都被捂着却还是要说话，惊得墨秋赶紧把她的嘴捂得更紧了，又把她往自己身边拉。 他真是求求雪风别再说话了。她就不怕把人家气走了吗？ 而外公外婆在旁边看到这一幕，不禁感叹雪风说得对，雨桐这是在养狗啊！但是经过雪风这么一闹，他们又仔细看了看这个男孩。他长得也很高，虽然没有墨秋那种高大的骨架，但是胜在浑身上下都显示出一种年轻的活力与健壮，即使他穿着厚厚的冬装，也可以看得出来他身上紧致的肌肉。这人是运动型的。可是他的脸又长得非常无辜，尤其是现在有点委屈的表情，眼睛很大，眼角有点下垂，头发还有点发黄......还真就如雪风说的，和楼下那只亲人的拉布拉多一模一样。 外婆不禁问了一句：“书含，你多大啊？” 书含终于被问问题了，于是又抬起眼睛来，马上转向外婆，“我马上就要十九了，外婆。” 外婆虽然被他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和一口一个“外婆”搞得双倍烦躁，但是他的年龄还是像一颗炸弹，猛地在他们之间炸开了。 每个人都在想接下来要说什么，谁也没想到雪风会突然从墨秋胳膊底下溜出来，率先说了一句：“外婆！外公！我再也不是咱们家最小的了！我姐男朋友比我还小！” 听到她这话，书含急了，有时候年轻人也会因为年龄而急眼，但是他又有点不敢凶雪风，只是弱弱地说了一句：“我不小了......” “啊？”雪风像是没听清，“你生日比我早吗？不早的话你不就是比我小吗？” 书含被她说得又转过头去看雨桐。雨桐也拿雪风没办法，外公和外婆也拿雪风没办法。墨秋作为唯一一个能拿住雪风的人，出声说了一句：“森森，别欺负人家。” 就是这一句话，导致之后书含一直十分亲热地叫墨秋“哥哥”。 而此时墨秋心里只是在想，这幅画面真的像极了家养犬遇上丛林巨蟒。 外公外婆叹了口气，终于开始询问雨桐和书含到底怎么回事。 因为相同的流程昨天已经走了一遍，而且雪风和墨秋带来的惊吓更大，所以他们现在反而不会觉得雨桐找了个比自己小五岁的男朋友有什么特别吓人的，那雪风不是还把她姐的白菜都薅走了吗？ 雪风听得无聊，就想伸手去拿游戏手柄，墨秋看出她的意图，把她的手按住了，用眼神告诉她现在不许玩。于是雪风破罐子破摔地往他身上一倒，干脆直接闭目养神了。 在对话的过程中，外公和外婆都注意到，书含是个特别单纯的人，他不委屈的时候看起来非常阳光、健康。虽然他名字听起来书卷气很重，实际上却是个开朗、爽快的小伙子。他是那种在外面会因为长得帅而被搭讪的人。雨桐也是这样的人。他们看起来都非常舒服，没有刺激性，甚至赏心悦目、可以缓解疲劳。 外公和外婆这才慢慢重新体会到大众都爱的“花与狗”搭配究竟有多好，渐渐地，他们看书含也顺眼了起来。 但是外公和外婆还是觉得墨秋更好。不仅仅是因为偏爱雪风，所以爱屋及乌，墨秋本人在他们眼里也是个非常好的年轻人。他虽然不阳光，没有年轻人的活力，也没什么肌肉，但是在外公和外婆这种稍微有点不一样的长辈眼里，他又温柔又可爱，什么都会，性格“娇”而不“骄”，看着雪风的时候眼里还直冒泡。外公外婆看他比看雪风和雨桐还喜欢得紧，“第三个外孙”的地位看来撼动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