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虚阁 - 耽美小说 - 挽回黑化的忠犬在线阅读 - 18揭晓兄弟身份

18揭晓兄弟身份

    “你想回魏地吗?”萧器问。

    萧九音懒洋洋地趴在床上,昏昏欲睡。

    萧器拿着布巾,给他擦拭头发。

    “嘶!”萧九音叫了一声。

    “弄疼你了?”萧器停下手,低下头问。

    萧九音狡黠一笑,仰头吻上萧器的唇角。

    “季星,我在京城待的时间可比在魏地长多了。”

    萧器眼神一暗,手指捏着萧九音的蝴蝶骨,到底不舍得再累他,于是又老老实实帮萧九音擦头发。

    这一年竟比战时更萧索。

    往年虽战事吃惊,可传回来的军报都是捷报。

    大家心里从不怀疑,萧器能打胜仗。

    那时前朝还有王丞相、陆年等站出去就让人信服的大臣。

    宫中的皇后,几个皇子虽然一直争斗,但心思也都是一致对外。

    可是今年,前朝后宫的人都少了,明宗也老了。

    近来更是经常连早朝都不上。

    萧九音听闻,礼部询问今年可还要宴请朝臣,许久没听到回答。

    请示的官员战战兢兢抬头,发现明宗竟然睡着了。

    除夕之前,明宗设宫宴。

    四皇子和萧器分坐他左右两侧。

    一些大臣见此座位安排,都是面上惊诧。

    礼部官员眼观鼻鼻观心,只悄声说:“座次是陛下亲自定的,轮不到我们这些人置喙。”

    萧器端坐在明宗左边,朝服加身,更显清贵。

    反衬得另一侧面色不虞的四皇子沉不住气。

    朝臣便对萧器的得宠程度有了更深的认知。

    萧九音的座位空缺着。

    明宗问:“九音为何没来?”

    “请陛下恕罪,他染了风寒,恐将病气过给陛下。”

    明宗哈哈大笑,“还是萧器身体强健,最有朕当年的风采。”

    下方的老臣纷纷举杯,喝下明宗赏赐的酒。

    两个老臣对视一眼,匆匆别开目光,却都从对方眼里看到相似的怀疑神色。

    萧器一整晚都风度翩翩,他是坐军中十万火急还能静心思考的人,颇有王者风范。

    明宗兴致很高。

    喝了几杯后忽然说:“还是年轻人好啊,朕老了。萧器,明年的恩科就由你来主持吧。”

    “陛下……”有文臣站起来,劝阻道:“萧亲王恐怕……”

    明宗大手一挥,“李尚书,萧器的文采我是知道的,毕竟曾经是和九音一起读书长大的。朕相信他能做好,这天下,还是要由年轻人做主。”

    萧器不咸不淡地推辞。

    明宗不给他机会,“萧器,朕就是信任你。”

    喝到最后,众人都有些醉意朦胧。

    明宗说:“你不肯娶妻,明天是家宴,你带着九音来,朕瞧瞧你们。”

    “是。”萧器应了,但他心里清楚,明宗并不想看到他和萧九音幸福恩爱。

    明宗想看到的,是他仍然在折磨萧九音。

    除了魏王是明宗心头的一根刺,明宗也不能原谅,他的儿子因为算计,差点没上战场就被折磨死在军营里。

    可萧器并不打算让萧九音来明宗面前受苦。

    他不舍得的。

    四皇子的脸色一直很难看。

    席间有人同他敬酒,他连头都不抬,于是又被明宗敲打了几句。

    这一下便意味深长。

    同时坐在皇上左右,一个被皇上委以重任,一个被皇上批评心胸狭窄。

    一个是现在皇上身边的红人,一个是皇上仅剩的亲儿子,都不好得罪。

    萧器近来越发不喜欢同大臣们应酬,大家弯弯绕绕,满肚子花花肠子。

    譬如今夜,他在宴会上一刻也不放松,却在见到亲王府的马车时软下眉眼。可那些聒噪的大臣,仍在雾里看花的试探。

    萧器索性几句话说完,快速走向马车。

    萧九音懒洋洋躺在车里。

    身上盖了一件毛绒绒的披风,衬得他皮肤生白。

    “风这么大,怎么跑出来了?”

    “想你了,夫君,我们回家过年。”

    “好。”萧器微微一笑,娴熟地帮萧九音捏腰。

    萧九音脸一红,瞪了萧器 一眼。

    昨夜萧器非要用一个非常孟浪的姿势,他腿分得太开,到现在都还酸疼着。

    府里已经有了过年的氛围。

    萧九音说:“我有好多年没和你一起过年了。”

    萧器抱着他回房,“是,所以以后都得补上,每一年都要陪我过。”

    萧器说了要补上,于是夜里做得格外凶狠。

    萧九音受不了,一口咬在萧器肩膀上,“你今晚怎么了?”

    萧器摸摸萧九音瘦削的腰,“今夜你躺在马车上,懒洋洋地,好像怀孕了贪睡的母猫。”

    萧器低头亲萧九音的胸口,牙齿叼着乳粒含吮撕咬。

    “不是,我,啊……不会怀,啊!”

    萧器坏心地揉搓萧九音肿大的乳头,“还说不会,看你的奶子都大了,再揉几个月,是不是就要自己淌奶了?”

    萧九音想伸手挡住萧器的亵玩,反被萧器握住手腕,一起去摸乳头乳晕,被迫承认乳头是肿大了。

    萧器简直爱不释手,他掏出一个小盒子。

    里面赫然是十多对乳环。

    “送你的新年礼物。”

    萧九音两手被丝带捆了栓在床头。

    只能挺着胸膛,被萧器一对对换上赏玩。

    萧器把所有乳环都让萧九音穿戴一遍,总算挑出一对红色的,“九音,这一对最衬你。”

    萧器今夜并不急着纾解自己的欲望,用各种手段让萧九音欲仙欲死,萧九音险些失禁才被放过。

    到得早上。

    萧九音被热醒了,他迷迷糊糊地问:“几时了?”

    萧器在他体内征伐,含糊地说:“不要管,事情都有下人在做。”

    “你就不能歇两天?”萧九音刚说完,粗大的性器就闯入他身体内部不可思议的深处。

    萧器伏在他脖颈上,“不行,我们五年没见。做一个白天抵一年,不仅今年我不放你下床,明年,后年,以后每一年,你的除夕这天只能是我的,你只能看着我。”

    萧九音真的一天都没空下床。

    被萧器带着,一整天都沉溺在情欲中。

    到了傍晚,萧九音催促,“你不是要进宫去,今晚是家宴。”

    管家已经带人摆好了年夜饭。

    大启的习俗,年夜饭吃得晚。

    萧九音说:“你快去,等你回来我们再一起吃一顿。”

    萧器摇头,“谁爱去谁去,四皇子妃出了名的说话难听。我才不去听他们夫妻两聒噪,就在家里。家宴家宴,皇宫又不是我的家。”

    萧九音便抬眼去看萧器的神色。

    他不像是在说假话。

    可是他应该知道,明宗和他的关系。

    萧九音劝不动,只好和萧器一起坐下。

    明宗倒也没有为难,派了太监亲自送菜。

    年初一是萧器当值。

    萧九音也一早就起来了。

    “再睡会儿。”萧器亲亲萧九音,“昨晚累了一天。”

    萧九音翻过身,露出精致的锁骨,吻痕一路蜿蜒到白色的中衣下。

    萧器替他盖好被子,“别着凉了。”

    萧九音问:“你为什么不想让我去见二皇子。”

    “你有什么问我也是一样的。”

    “那你可有什么事是瞒着我的?”

    萧器便去瞧萧九音脸上神色,萧九音眼神惺忪,仍是一副不太清醒的样子。

    萧器并不知萧九音猜晓到几分,“你问我都会告诉你的。”

    “早点回来。”

    萧器亲亲萧九音的额头,“好,办完事就回来陪你。”

    等萧器走后,萧九音翻身下床。

    他僵了一下,这几日做得太过,腰股皆酸软疼痛。

    萧九音从萧器的态度知道了,萧器并不想让他知道,他们是兄弟的事。

    那他就当做不知道好了。

    而且他还能让萧器和世人都相信,他们不是兄弟。

    萧九音懒洋洋地吃过早饭,赏了一会儿雪,等到太阳升起,才坐在书桌前。

    墨书问:“王妃,我来研磨。”

    自从萧器被封为亲王后,墨书便开始称呼萧九音为王妃,丝毫没有以前叫夫人的别扭劲。

    萧九音说:“来京城这么久了,我还没给父王写过信。”

    家信只有短短几行,想来魏王看了会勃然大怒。

    萧九音玩味一笑。

    等墨书忙着出门看热闹时,萧九音在自己的箱子里挑拣一番,取出一沓略微褪色的红袖笺,是十几年前京中闺阁女子惯用的。

    他把墨调得极淡,还从一个香囊里加了些香粉进去,然后左手执笔,竟写出一手秀丽的簪花小楷。

    若是有熟悉他娘亲字迹的人在此,一定会认出,这是他娘亲的字迹。

    仿完一张,他又取出另一张泛黄信纸,模仿王丞相的字迹,写了一份斥责的书信。

    萧九音找出王丞相的私印,盖了上去。

    连萧器都不知道,他不光会仿字迹,还懂得做旧,伪造的技艺。

    皆因王丞相从前爱收藏古董藏品,他跟着修补的老师傅看,便学会了一些。

    萧器带着明宗的旨意,前去探望二皇子。

    二皇子盯着他,“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不比你早。”

    二皇子大笑,“母后还以为他是父皇最特别的女人,可惜她不是,她只是一颗棋子,被父皇利用。父皇怎么会爱上那种卑贱的女人,还要把皇位传给你。”

    明宗还是个没有实权的皇子时,皇后就对他情根深种,追究起来,当时的英雄救美,也不过是别有用心的谋划罢了。

    明宗的身体状况,皇后和几个皇子最清楚。

    也都反对他去行宫狩猎。

    可是明宗一定要去,明宗说,萧器最有他当年的风范,他要让萧器在狩猎时得第一,然后当众嘉奖他,并恢复他的身份。

    一个受到百姓爱戴,有军功,有兵权,还受陛下偏爱的皇子,这意味着什么,谁会不知道。

    皇后安排的宫人还听到,明宗说其他几个皇子太过软弱,恐怕守不住这个国家。

    甚至于,明宗那夜卧在病榻上,琢磨着要带哪几个知道往事的老臣去作证。

    皇后最清楚明宗的过去,知道那些老臣都知道明宗的韵事。

    她不能容许。

    她愿意和明宗一起走入坟墓,前提是她的儿子登上皇位。

    二皇子说:“就算我失败了,你也别想好过,你以为,父皇会容忍你爱上萧九音吗?就算父皇准,天下人也不准。”

    萧器关上牢门,“这就不牢二皇子费心了。”

    见萧器真的要走,二皇子仓皇站起,脚镣拖动发出刺耳的声音,他恶毒地说:“萧器,你不会好过的。你以为父皇是真的爱你,要补偿你,他只是利用你,你好拿捏,你别以为你能善终!”

    “二皇子言行无状,已经疯了,以后不要让其他人来见他。恐怕污了其他人的耳朵。”萧器对看守说。

    看守知道萧器的意思,基本代表陛下的意思,连忙答应。

    萧器忽然回过头,“对了,那个伺候陛下的公公,是皇后宫中调过去的吧,前两天已经死了。”

    明宗知道他身边有各宫安插的眼线,这些眼线在明宗手里,物尽其用。

    明宗在宫中召见萧器,“为什么不带他来见我?近来朕听到一些传闻。”

    “都是真的。”

    萧器从皇宫的后花园往外望,他熟悉每一张守卫宫廷的面孔。

    皇后和二三皇子一定要造反,无外乎是被明宗的态度吓到。

    而禁军被他守得像块铁板,他们的人手插不进来。

    明宗又流露出一种,打定主意让他继承大统的意思。

    他们那群人不就担心起来了。

    明宗愕然,半晌,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当时就该杀了他。”

    “他死了,我也会死。”

    “器儿,你知道吗?你只比他晚出生几个月,我一看到他,就会想我的器儿活得怎么样?王丞相对九音极用心,可他纵容人杀你时那么狠。一次不成,还把你送进军营。”

    萧器说:“我带他回魏地,永世不踏入京城。”

    明宗自然不允许。

    只要有藩王,一个国家的分裂就不会停止。

    他不会让这种错误一代代地传下去。

    但明宗的老迈已经阻挡不住雄鹰翱翔的决心。

    萧器说:“四皇子会是一个合适的储君。而且是一个对付不了我的储君。”

    明宗仿佛在一瞬间苍老了许多,“这普天下的权势,都比不过萧九音吗?”

    “是。”

    萧器何尝不明白,横亘在他和萧九音之间的,从来都不是过去,不是同为男子,而是血缘。

    只要他是明宗的儿子,他就是萧九音的弟弟。

    他不愿意让萧九音承受这样的非议。

    “你还是不够贪慕权势,可四皇子,比你想得要爱那个位置。”明宗冷笑。

    萧器冷笑一声,“他安分一些,我不会找他的麻烦。”

    “你就没有想过,如果你坐不到天子的位置上,你该怎么留住他。他本就不是一个安于现状的人,若是知道你是他弟弟,他还会安心当你的亲王妃吗?”明宗直接就戳破萧器的隐忧。

    萧器不愿在他这个刚认回的父亲面前露怯,“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明宗决定要在他还活着的时候,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

    越到晚年,他最喜欢的反而是萧器。

    除了萧器是他所爱之人的孩子外,还因为萧器的性格。

    萧器才是能带领这个国家越来越强大的人。

    若是四皇子,震慑不住边关的敌人,也奈何不了虎视眈眈的魏王。

    明宗只好除去萧器的弱点。

    他忽然有些理解当年的谋臣。

    谋臣担心皇后家族倒戈,他何尝不担心萧器为情爱昏头。

    明宗送了秘信给萧九音。

    他是想杀了萧九音的,但萧器的防备太严,他们父子之间已经容不下更多裂痕。

    他的确老了,有时也会心软地想,他当年保护不了自己爱的人,那他现在杀了萧九音,岂不是和但年那些人做了一样的事,于是他迟迟没有下死命令。

    萧九音和送信的公公僵持了半天。

    一直等到萧器回府,他才说:“好了,劳烦公公久等,我现在就拆开信看看。”

    萧器抢过信,直接扔进火炉。

    “以后不要看宫里送来的东西。”

    萧九音应了,“好啊。我都听夫君的。”

    萧器说:“我可能会到魏地去。”

    他现在是朝中重臣,轻易不会离京,去魏地,说明那里将有战事。

    萧九音眯着眼,“魏地有种好吃又便宜的小吃。不过你去的时候,肯定是吃不到的,店家肯定都躲着。这个时节,郊外的花也不值得一看。春天到魏地是最好的,和京城很不一样。”

    萧九音在魏地的生活并不快乐。

    萧器明白他的处境。

    “你……”萧器想了想,只是说:“以后我们两个是一家。”

    “好。”

    第二天,四皇子又来了。

    “你的信可有送回魏王府去了。”

    “送了。”萧九音点头,他也没说谎,信他是送了,内容嘛,当然得自己来定。

    四皇子冷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萧器谋划着到魏地,但战场上刀剑无眼,可操作的空间更多了。

    他看着恬淡的萧九音,心里恶意嘲笑。

    到时候,这些人一个都跑不了。

    四皇子送的女人很有用。

    女人的姐姐曾经被魏王玷污,她心中对魏王充满仇恨。

    于是她成了最好的搅乱王府的人选。

    魏王和明宗互相望了一辈子。

    起初魏王还在高兴,明宗只有四皇子这么一个笨儿子了。

    他踌躇满志,认定四皇子只是个可以戏弄的稚子。

    他还有机会入京。

    在对胜利喜悦的憧憬中,魏王接纳了部下献上的美人。

    美人小意温柔,年轻貌美,还做得一手好菜。

    她利用她精湛的厨艺,获得进入厨房的许可。她很耐心的,每天往厨房用的水里放一种药,几天之后,所有的药混合,一起发挥作用。

    魏王的儿子,忽然只剩了一个萧九音。

    四皇子兴奋非常,“九音,这是我们两的大功劳。哈哈哈哈!”

    萧九音的信也很快到了,这封信加重了魏王的病情。

    魏王早就听过萧器的威名,知道萧器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也有个天下第一的儿子,几岁就名动京城,有帝王之才。

    可是他的孩子素来为他不喜。

    魏王那一刻动了心思,他要让萧九音继承他的位子,和萧器斗。

    萧器是真正的,会杀人的那种人,不是天真的四皇子。

    只有萧九音能斗得过他。

    萧器说:“我护送你回魏地,到魏地之后,你就是魏王了。”

    他们受到了埋伏。

    四皇子不顾一切地带着人马冲出城。

    四皇子怒火中天,“萧器,你怎么可能,你居然是,是父皇的亲……”

    周围都是人,四皇子终究没有失去理智,把这件事大庭广众地说出来。

    萧器下意识地看向萧九音。

    萧九音目光淡然。

    萧器问:“你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什么?”萧九音反问。

    “没什么。”萧器说。

    行至滩涂处,萧九音下马,“季星,萧器,你以为我是很介意礼法的人?”

    萧器不回答。

    萧九音就动手拉他,“你知道的,我的娘亲早就死了,我的外公也死了,魏王虽说是我父亲,实际有和没有都没什么差别。我只有你啊。”

    他只有萧器,只有萧器是他的家人。

    他这一生,肆意时无数少年公子羡慕他。

    落魄时,也有无数人转头嘲笑他。

    可那些都不重要,肆意时,陪在他身边的是萧器。

    落魄时,也是萧器。

    萧器说:“你这样说,从今往后,我绝对不会再放开你了。”

    “好啊。”萧九音笑得极好看。

    明宗是故意派萧器护送萧九音继承魏王位置的。

    这是明宗的让步,他同意留下萧九音的性命,但他们只能是一对君臣,就算私下里苟合,也不能在明面上透露一点风声。

    明宗相信,萧九音会爱上魏地的温柔,可萧器终究是要回京的。

    萧器把萧九音安顿好,给萧九音这一世的安宁荣宠,然后回到他的京城,当一个九五之尊,魏地和京城的距离,足以让这一切发生的顺理成章。再多的海誓山盟,也抵不住物是人非。

    明宗也感受到萧器带来的压力。

    萧器不是其他的几个皇儿,他认同萧器的实力,却又觉得,因为他实力太强,留在京城中让明宗不好行事。

    萧器并不是被动挨打的人,他知道明宗的手段。

    所以他在离京前,把他是明宗儿子的事情透露给四皇子。

    有四皇子在,明宗就不能直截了当地公布他的身份,四皇子会发动所有势力阻挠。

    明宗不能趁他不在,做到木已成舟。

    而四皇子,萧器已经给他准备好足够的兵刃,希望四皇子能在明宗动手前,先一步把证据都消灭。

    四皇子只能这样做,他会从明宗和朝臣的认可中,知道若恢复身份,萧器的呼声会有多高。

    萧九音说:“你这样利用四皇子,他以后也不会放过你的。”

    十年,或者二十年之后,四皇子真的在帝王位子上呆得够久,他会想明白萧器的用意。

    但他绝不会感谢萧器主动让出皇位之情。

    萧器遥望京城的方向,“我觉得他做不好一个好皇帝。”

    大启连年征战,百废待兴,需要一个仁慈懂治理的君主。

    萧器没料到萧九音在魏王府的住处如此简陋。

    虽然他已经偷偷问过墨书无数次。

    萧九音住习惯了,反而不觉得有什么。

    魏王被萧器哽得吐血,“像,你真像他。”

    萧九音忽然就笑了,那时候王丞相要分开他和萧器,所以把萧器扔进军营。

    其实若是王丞相不插手,魏王也会亲自把萧器料理干净,魏王一眼刘发现了萧器和明宗的相似。

    那时他和萧器都不能自保,也不知道这些往事,说不定连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

    魏王没有坚持多久,萧九音继承了魏王的位子。

    明宗一连派了好几道旨意,让新的魏王无诏不得入京,同时却急急忙忙地催萧器回去。

    萧器笑着摇头。

    明宗能心狠到引诱儿子谋反,再对他们下手。

    四皇子却做不出弑父的事来。

    四皇子对父亲仁慈,对突然多出来的兄长就没有那么良善了。

    萧器一出门,总能感受到若有若无的阴狠目光。

    魏地也不是没有反抗。

    萧九音在魏王府向来可有可无。

    但魏王的其他几个儿子没死时,都有各自的谋划。

    他们还有妻族,母族,这之后的势力盘根错节。

    这些人都认为,他们以后才是魏地的支柱。

    谁料最后是萧九音来了。

    萧九音一时忙于处理这些复杂的关系。

    好在他还有几个妹妹,萧九音离京时,他的妹妹们还是小萝卜头,会心软地悄悄把自己的口粮分给他。

    现在也都是大姑娘了。

    萧器寸步不离地跟着萧九音。

    但萧九音忽然收到京中的来信,能证明萧器身份的大臣,又死了一个。萧器似乎一点都不惊讶,萧九音试探性地问:“这个大臣,似乎当年是明宗的近臣?”

    萧器摇摇头,“不清楚。我是你的夫君,也是萧家人,但我对萧家的秘事一点兴趣都没有。”

    他们是一样的,都是宁肯不要权势,也要和对方在一起的那种人。

    魏地的富商官宦人家,很快又想清楚了。

    他们不可能再从死去的女婿身上获得任何利益,还不如直接倒戈投向萧九音。

    萧器冷哼,“我怎么不知道魏地有这么多女子心悦于你。”

    萧九音无奈,“我不会见她们的,别生气了,好不好?”

    但萧器还是克制不住的生气。

    魏地的人都知道他和萧九音是明媒正娶过的夫夫。

    但人人都没把他们的婚姻当一回事,都认定他们一定会分开。

    他还跟着萧九音呢,那些人就想着往王府里塞人。

    想来也是,他们一个掌管封地,一个是手握兵权天子赐姓的亲王。

    走得近了,只会引来无尽的猜疑。

    甚至都不需要把他们的兄弟身份公之于众,就有许多人见不得他们在一起。

    只有站到更高的位置上,才能让其他人都不敢置喙。

    萧器开始期待四皇子的反击了。

    萧九音遭到了刺杀。

    前几次都是小打小闹,最致命的一次,杀手是四皇子派来的那个女子。

    萧九音知道她是个可怜人,故而没有追究她下毒的过错。

    四皇子深谙人性,他知道这个女子已经怀孕,让手下人趁机蛊惑她。

    如果萧九音死了,她的孩子就是魏王府唯一的子嗣。

    不仅能把仇人一家都杀死,还能接手仇人的权势。

    女子被说服了。

    可是女子没有见到萧九音,那晚上萧九音在室内,萧器刚好出门,见女子眼神不对,抢步上前,硬生生挨下了戳心的一刀。

    刀上有毒,萧器一直昏迷不醒。

    萧九音担心了好几日,他总是自责,若是他那日谈事情快一些,就会早些出门。

    直到他发现,药是皇宫里才有的秘药,难怪魏地的大夫研制不出解药。萧九音查看布防,发现那时候的布防非常薄弱,就好像专门放了个口袋,口袋口打开且不设防,专门等着人上钩。

    萧九音问:“皇上知道萧器受伤的消息了?”

    此次跟着萧器来魏地的,正是萧器的左膀右臂,葛老二。

    葛老二瞅瞅还在昏睡的萧器,再看看眼下青黑的萧九音,谨慎地说:“应该是的。”

    萧九音定定地看了萧器许久。

    萧器这是变着法的给四皇子找不痛快。

    宫中禁药,除了四皇子,还有谁会有。

    明宗一辈子都记着,他心爱的女子就是喝了毒药自尽。

    有人告诉她肮脏的真相,还顺便递给她上路的毒药。

    现在,她留下的孩子也被这种毒药所伤。

    萧器几乎不用做什么,明宗就会对四皇子更加厌恶。

    萧九音看了一会儿,说:“那你就守着他吧。”

    萧九音忙着处理公务,好几天都没有回来。

    葛老二听说新魏王终于决定宴请魏地名士,而受邀的王宫大臣都卯足了劲打扮自家适龄的小姐。

    听说连胭脂水粉都涨了价。

    葛老二既希望萧器赶快醒过来,阻止这一切,又怕萧器醒过来更生气。

    因为魏王府忽然采购了一批红绸,还有魏地有名的裁缝铺上门量尺寸。

    葛老二想,萧器可能是要被萧九音休掉了。

    撞见墨书捧着魏地青年才俊的画像给萧九音挑选后,葛老二再也等不及,抓着萧器难得清醒的机会,说了这一切。

    萧九音推说忙,一直没来见萧器。

    萧器伤在腹部,不能用力,只好躺在床上听府里热闹的消息。

    萧器让人去找萧九音,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只说魏王很忙。萧器等到半夜,才听到有响动。

    萧器躺在床上,“听说魏王为了避嫌,已经搬出这道院子。”

    “给亲王仔细检查。”萧九音站在远处,吩咐大夫说。

    大夫战战兢兢,他身边的徒弟更是手脚都不利索,明明萧器伤在腹部,硬是把四肢都看了一遍。

    等大夫和下人都离开后。

    萧九音问:“萧器,我不值得你信任吗?你要这样吓我。”

    “不是。”萧器微微皱眉。

    他只能这样,一方面麻痹四皇子,一方面彻底勾起明宗的仇恨。

    萧器这次的伤颇为棘手,伤口很深,且刀上涂了毒,伤口便总是反复。

    萧九音说:“弟弟,做兄长的没有约束好府里人,让你受苦了。你放心,罪魁祸首我已经惩戒了。”

    萧器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你知道了?”

    “我审问了那个女人,她说有人告诉她,想杀我必须先杀了你。我琢磨着,四皇子一直以为我很恨你。于是我问了其他几个行刺的人,得出结论,他想杀的是你,告诉那个女人的是假话。”

    “所以你就知道了?”

    “我知道的比这要早。”萧九音坦率承认,他拿出一个玉佩,“在京城时,就有人给了我这个东西。”

    萧器沉下脸,“你现在恨我了吗?”

    “萧器,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我母亲灵位前说那些话吗?”

    萧器心念一动,马上回忆起萧九音的不对劲之处。

    “我早就对你说过,我不是重礼法的人。我读圣贤书,但是我愿意离经叛道。可你就觉得我一点都不值得你信任吗?”

    萧九音探望完,很快就离开了。

    萧器隐隐被魏王府排除在外,饮食药物都很妥帖,可魏王府的人都得了吩咐,一句话都不肯和他们说。

    倒是经常有成亲时的乐曲飘过院墙,传到萧器的院子里来。

    萧器自有渠道,他的人只听他的,但那些人现在被防贼一样防着,也探听不到更多消息。

    于是葛老二每天都回禀,新上任的魏王又和哪个乡绅交谈甚欢,乡绅的女儿正值妙龄。

    又听说新魏王与民同乐,上街时夸了魏地特产的布料,那布料恰好是红色,刚好是成亲时的礼服颜色。

    百姓都听说,魏王府好事将近,都在打听是哪家这么有福气。

    葛老二一脸苦色,“起初我以为魏王,不,王妃他只是生几天气,可没想到,流言都传遍了,所有人都知道魏王府要办喜事……”

    葛老二声音越来越低,不敢看萧器的脸色。

    萧器反而笑了,“我们的兵马都在原地吧。”

    “可是要抢亲?”葛老二问。

    “抢什么,防备四皇子,一次刺杀不成,他肯定还有后手。”

    葛老二只好答应了。

    萧器被困在府里,过得几日,连消息都听不到了。

    因为萧九音似乎终于决定和他们撕破脸,萧九音扣押了从京城快马加鞭赶来的信使。

    听说那两个信使带来重要东西交给萧器。

    萧器的人全都被禁足了。

    那天晚上,萧九音又带着大夫来看萧器。

    大夫左看右看,说:“伤口需要重新包扎。”

    萧九音便站在旁边,看血淋淋的伤口。

    他问:“为什么这么久了还不会好。”

    大夫擦擦额头的汗,“伤口沾了毒,恢复起来慢,这个,没有解药,恐怕最后会毒至肺腑。”

    “全力研制解药。”萧九音说。

    萧九音送大夫出门,顺便让侍卫暗中保护大夫,确保大夫能活着把他看到的东西告诉给四皇子。

    大夫走远后,萧九音却重新拆开乐包裹好的纱布。

    葛老二不知道什么意思,叫道:“魏王……”

    萧器摇摇手,“让他拆。”

    狰狞的伤口再一次暴露在萧九音面前。

    萧九音深吸一口气,低着头,眼圈却悄悄红了。

    萧器心里一慌,“对不起。”

    葛老二眼珠子一转,悄悄地退出门外。

    “我当时没有料到她会直接扑上来,害你担心了,对不起。”

    萧九音就是不看萧器。

    掏出一瓶药,洒在伤口上,正是从明宗派人快马加鞭送到的,据说被萧九音派人劫走了的伤药。

    萧九音再次把伤口包扎好,他用了点力气。

    萧器“嘶”了一声,换来萧九音的怒瞪。

    意识到装可怜并不能让萧九音消气,萧器承诺道:“我以后不会做这么危险的事了,别生我气了。”

    萧九音仍是一声不吭,仿佛能把布条玩出花来。

    萧器叹了口气,伸手去抱萧九音,却不想反而牵动伤口。

    “别动!”萧九音说。

    话一出口,萧器也听出他声音低哑,还带着一点哭腔。

    萧九音终于肯抬起头看萧器,眼圈都是红的。

    萧器心疼,心里又微妙的得到了满足。

    他记恨萧九音记恨了那么多年,可是这次,萧九音担心他,确确实实地位他落泪。

    “这次是我错了。”萧器忍着疼,去摸萧九音的脸。

    萧九音拍开他的手,人倒是坐近了一点。

    “你知不知道,如果四皇子中途截了你的药……”宫中的毒极其毒辣,毒素长期在身体里,就算好了,身体还是会受到伤害。

    “因为我知道,你一定不会让我有事的。就算我死了,你也会陪着我。”

    萧九音没有责怪萧器说不吉利的话,他坐直身体,“兄弟间可不会为了对方死。”

    “你好好养病,明宗给你送了一封信,让你尽快回去。”

    萧九音站起身就走。

    萧器拉住他,“所以你只想和我做兄弟,要重新娶亲了?”

    萧九音并不反驳。

    萧器就是不让他走。

    他半坐起身,从背后抱住萧九音,“这次是我不对。我们说好了要好好的过一辈子,我却故意吓你。是我不好。”

    萧九音咬着牙,不肯再发出声音。

    萧器说:“我以前只道自己在军营里苦,从不知道你在魏王府也过得那么不好。”

    萧九音在魏王府处境尴尬,他把萧九音当天上的仙人,见到萧九音萧条的小院落,又听魏王府的下人说了从前的事,便分外不平。

    “若我那时在你身边,总不会让你过得不好。”

    “那些都过去了。”

    “是过去了,但那时的时光也过去了。“

    萧器抱了萧九音一会儿,说:“但我还是想知道,如果我出事,你会怎么样?你会因为我是你弟弟,就不喜欢我了吗?”

    “你明知道我不是,我早就知道你是明宗的孩子了。”萧九音回答。

    那日听了萧九音的话后,萧器便反复回想,萧九音为何突兀地在母亲灵前说他可能不是魏王的孩子,离京时还说自己不是重礼法的人。

    他也揣摩清楚,他和萧九音是同样的人,同样爱对方至深,枉顾世俗礼法,也不愿意同对方分开。

    萧器觉得眼眶有点热,心跳得越来越快,仿佛有人捏着他的心,轻轻地挠了一挠,“所以你不准再娶亲,我们已成过婚了,你不准再另娶他人。有什么事,我们再商量。我错了你可以罚我,但是你不能只拿我当兄弟,我们成亲了,你不准再娶。”

    萧九音唇角微勾,却不打算马上解释。

    萧器得不到回答,更用力地拉着萧九音,“我不该怀疑你的感情,也不该故意吓你。现在四皇子肯定会得到他想要的情报,他会全力阻止明宗公布我的身世,就算他当了皇帝,也奈何不了我们,我们就在魏地过一辈子,成不成。那天四皇子会知道,是我主动告诉他的,因为我想着,把你带回魏地,以后都不回去了。”

    他愿意把大启留给四皇子,只要他们有一方栖身之地就够了,虽然现在,他想要让萧九音得到更多。

    萧器就是不放手,牵扯到伤口,他痛哼一声。

    萧九音马上转过身,“你好好睡着。”

    “你不准跑。”

    萧九音查看萧器的伤口,见没出血,他方才放了心。

    他的手不小心擦过萧器的胯间,“你怎么又……”萧九音瞪大眼睛。

    “自从离京起我们就没有做过。我受伤后你好几日不曾来看我,我对你有反应不是很正常吗?”

    萧九音看着萧器腹部的绷带,“你不疼吗?”

    “你不丢下我我就不疼。”

    腹部的伤口很长,萧器的中衣敞开着,胸膛处也有一个凶险的疤痕。

    “你要再让自己留疤,我真会不要你。”虽然说着凶狠的话,但萧九音眼圈泛红,并不显得如何凶狠。

    萧器已明白他的心意,“好,我保证,以后不会让自己受伤。”

    “嗯。”

    萧器拉着萧九音不肯放手。

    萧九音无奈,“明宗是想让你继承皇位吧。”

    起初萧九音想过,明宗或许是假意允诺,实则是想让萧器出兵收回魏地,给四皇子铺好路。

    但后来萧九音便打消了这个疑惑。

    论心性,四皇子便连二皇子都不如。

    可明宗偏偏引诱二三皇子谋反,独独留下他。

    明宗是真的想补偿萧器,也看重萧器的能力。

    萧器何尝不知道,“他是觉得,我才能带兵打仗。四皇子心不仁,日后不会容我。但是一个国家没有将领坐阵,总会有人想来吞并。”

    这便是四皇子不如明宗的地方。

    明宗对当年杀害萧器外公一家的谋臣恨得要死,可他就是能装作若无其事,让这群人加官进爵,为朝廷做贡献。

    四皇子并没有这样容人的雅量,就算萧器没有皇室的血脉,他也容不下一个功高震主的臣子。

    萧九音说:“你不想做那个位子吗?”

    “我只想要你。”

    他们注定是兄弟,只要他承认自己是皇子,那么世人就不会允许他们在一起。

    纵然他们有权势,可无论官吏还是百姓,都会戳着他们的脊梁骨。

    萧器不允许萧九音承受这样的骂名。

    他的九音,明明满腹经纶,自小学习帝王之术,拥有治国之才。

    若萧氏子孙中有谁适合坐那个位子,一定是萧九音。

    萧器暗暗打定了主意。

    萧九音便说:“反正我们不怕四皇子。”

    “对,不怕他。”萧器也微笑着。

    “陪我睡吧,你好几日不来看我。我真以为你只把我当弟弟,不肯要我了。”

    萧九音犹豫了一会儿,这几日他一刻不停地处理事务,但萧器捂着被血浸湿的腹部,倒在他眼前的画面始终还在,让他一刻也不能放松。

    他差点又失去萧器了,这一切就发生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