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血之夜，被吸血鬼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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泷崎在黑漆漆的路上左顾右盼。已经是凌晨1点多，正是各种夜行的动物们活动的高峰期，哦，不对，还有夜行的怪物们。 这里是城郊的树林而非城镇街道，除了刻意想锻炼胆量的青少年和寻找着异样刺激的野合党，谁都不会愿意大半夜又冷又饿地走在这种激发想象力的地方。和自己擦肩而过的每棵树都像是搞行为艺术的鬼怪，张牙舞爪地伺机将误入的猎物绞死。 泷崎打了个寒战。他这是自找的。 这一晚早些时候，他还坐在格外温暖的酒吧里，无视吵闹着的大堂，将自己的名片递给吧台后穿着黑色背心的性感的调酒师姐姐。 “大辅……泷崎？外国人？” “我是日裔。” 调酒师姐姐挑了挑眉，“你是……新闻记者？” “本来是的，但主编前不久让我负责报纸旗下办的另一本杂志的异闻专栏，所以我现在是专栏作家了，名片还没来得及改。”泷崎不好意思地理理头发。 “异闻专栏？八卦杂志啊？” “啊……是的……”泷崎只得承认。 “那么作家先生，你找我有什么事么？”调酒师姐姐显然是对他产生了兴趣，身体前倾靠在吧台上，优美的颈部和胸部曲线一览无遗。 “我想向你打听一下，这镇子上，吸血鬼的事情。” 调酒师姐姐委婉地笑笑，“的确，吸血鬼这阵子还蛮受欢迎的，电视电影什么的，年轻女孩子可喜欢这些了。” “我说的不是那些，是真正的吸血鬼。”泷崎说道，“有人透露给我说，玛利亚小姐你，见到过真正的吸血鬼。” 调酒师姐姐“哈哈”笑了两声，“你认为，见到过吸血鬼的人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给客人调酒么？” “对哦，所以说嘛，我就是来问问……” “你问对人了。” “哎？真的？！” “见到过吸血鬼的人不是我，是我认识的一位朋友。” “你朋友见到过吸血鬼？”泷崎马上从包里拿出录音笔来打开，“能详细跟我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吗？” “据我所知这是他还是个少年时候的故事，好像是又一次贪玩儿跑到了城郊的树林里去，在那里发现了一座古堡，他走进去了，在那里看到了穿着中世纪服装的美艳男性。” “城郊有古堡？然、然后呢？” “然后？然后他就吓得逃出来了啊。” “……真是相当普通的故事啊……” “那是因为我略去了很多令人毛骨悚然的细节嘛……” “是、是这样啊……” “如果你想听更详细的版本，我倒是可以带你去见我那朋友。你再等个一小时，我下班就可以带你去……” 于是就是这样，泷崎才会走在这么激起鸡皮疙瘩的地方…… 在他前面的玛利亚不紧不慢地走着，目的地明确，的确是要领泷崎去什么地方。 “等一下，玛利亚小姐，你不说要带我去见你见过吸血鬼的朋友吗？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我改主意了，想直接带你去那个古堡，你觉得如何？” “古堡？……等等，玛利亚小姐，见过吸血鬼的，不会就是你本人吧？”泷崎停下来，警惕地皱起了眉。 玛利亚转过身来，“对，也不对。” “什么意思？” “我的确是没有什么见过吸血鬼的朋友，因为，他们都已经死了。” 泷崎现在面对的是可能超出任何人预知的状况。月光下，在他面前，原本美丽的调酒师姐姐的脸此刻正异常地扭曲着，她的双眼变得鲜红，嘴巴裂开到诡异的程度，一对反着光的尖牙从嘴巴里长出来，很快，这位玛利亚小姐就变成了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枯槁样，手指甲也弯曲着长得飞快。 “因为，他们都已经被我吸干了血了。” 当泷崎刚接手那个异闻专栏的时候，他开始的决定是做一个水怪的专题，结果在乡村牧场的湖边差点被不明怪物拖进去淹死；然后他打算换成杀人魔的专题，结果在一个屠夫家里发现了散发着恶臭的尸骨坑；之后他又觉得还是做都市鬼魂传说好了，结果在采访鬼宅所有者的时候目击到对方疑似被鬼魂附身后自杀的场景。 就自己这一查一个准的体质，主编郑重宣布他新专栏的主题将是吸血鬼。在感叹终于可以遇到个稍微高贵点人性点的东西之后24个小时都还没有到，泷崎就这样亲眼看着美丽的大姐姐用獠牙撕破了脸皮。 “What the f...” 那怪物尖叫着“肚子好饿”就飞扑了过来，泷崎已经来不及后退，干脆向旁边的树干上一扑，刚好和那对锋利的獠牙真正意义上地擦肩而过。 玛利亚小姐伸着舌头很不高兴，“既然是自己送上门来的，就给我老实一点啊！” “谁会老实地被杀啊！！” “嘛，看你长得还不错的样子，要不关起来当我的长期血库好了，一定会很愉快的哦~” “抱歉，我现在对你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泷崎撒腿狂奔起来，身后的吸血鬼明显是想调戏他一番，毫不费力地像恶狼一样追赶着他，“你尽管逃吧，可惜你是绝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泷崎深知要和这玩意儿比体力跟找死没什么两样，但就现在这个形势，不跑还能怎样？ 妈妈D果咩呐…… 没有一丝光亮的路上，一截伸出来的树根将泷崎绊倒在地，脸狠狠地朝着地面摔去。不过这也不是喊疼的时候，他马上爬起来想继续跑，可脚下一重，他再次摔倒在地。原来是吸血鬼已经抓住了他的脚踝，没一会儿那张破相的脸就凑了上来。而泷崎已经连大叫“雅蠛蝶”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赢了。”玛利亚小姐张开红唇，牙齿朝猎物的颈动脉咬去。 可是她的猎物并没有因为被咬穿脖子而无力地尖叫，因为玛利亚小姐没能咬下来。泷崎惊恐中睁开眼，看到上方一个人影正伸出手抓着吸血鬼的头发，将她硬生生拔起来。 “就是你吗，最近很高调的家伙？”人影说道。 尽管被粗暴地扔到一边，但这并不能伤到吸血鬼分毫，玛利亚马上站起来就重新扑过来，“你这混蛋，居然敢妨碍我！” “闭上眼睛。”人影没来由地说道。 泷崎还没反应过来，忽然就传来了枪声，他赶紧捂上耳朵，却不可避免地看到一发又一发子弹贯穿了玛利亚的身体，散发出恶臭的血液喷洒得到处都是。 “不是叫你闭上眼睛了吗？”人影若无其事地走到还在颤动的怪物边，两手分别捧起脑袋的上下两侧，往相反方向一用力，这颗脑袋就非自然地倒在了一边。 “真麻烦……”人影甩甩手，拿出手帕把沾上的污秽擦掉。“还有你，”他用下巴指指还坐在地上动弹不得的泷崎，“怎么回事啊你？大晚上的到这地方来干嘛？” 人影走近，蹲下来看他，泷崎发现他长着张正常人类男子的脸，这才终于放下心来。 “那个，多谢……”泷崎说道。 “区区人类……” “什么？” “区区人类，为什么还要自寻死路呢？”对方笑笑，露出了尖利的犬齿。 泷崎看着一副嫌弃脸的对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算了，能站起来吗？”那人朝他伸出手，泷崎犹豫了一会儿才接。 “那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哦，那家伙啊，”那人指指玛利亚的尸体，“就是最近很猖狂的连续伤人事件的案犯，警察局叫我找出来教训一下，碰巧遇上你，算你运气好啦。” 等等，伤人事件？教训一下？！“你明明都把她杀掉了啊？！” “她没死啊。” “哎？” 泷崎马上又把视线移到玛利亚身上，千真万确地看到她又重新站了起来。不是吧！！！！ “血溅得乱七八糟的真讨厌……喂！那边的那个！是同类为什么要妨碍我吃饭？！” 玛利亚的脸又恢复到了漂亮大姐姐的状态，什么伤痕都没有留下，只是脸色相当不好看。 她说同类？？泷崎差点背过气去，自己这是什么怪物磁铁体质啊？？！！ “你就是在那个酒吧打工的玛利亚吧？”救了泷崎的人问道，“最近镇子上的那些个伤人事件都是你做的吧？” 玛利亚“切”一声，“吸血鬼吸血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么？怎么，我是抢了你的猎物还是占了你的地盘？” “我只是和你的立场不一样，我受雇于本地警察局，专门处理这些疑似怪物袭击事件，虽说不是疑似了已经……作为一个吸血鬼，稍微低调一点好不？你继续伤人的话要是引起骚动，我们作为同类都会被你连累的。” “哈？你难道要我饿死算了？？” “我强烈推荐去偷地下诊所的血库，就算被发现也不会有什么麻烦，因为人家自己就不愿意宣扬出去嘛。血液质量嘛是稍微差了点，但也还行吧，反正你又不会感染艾滋病。” “……你这个腹黑的家伙……” “好了，我会暂时紧盯着你，敢再犯的话下次就毫不犹豫地把你的心挖出来插十字架上哦。” 泷崎已经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了，“等下，你就这么放过她吗？她可自己说把她的朋友都杀掉了啊！” 救了泷崎的人的眼神一瞬间犀利起来，他再次举起枪，“什么呀，你杀人了啊？” 玛利亚马上举起双手，“我瞎说的！吓吓他而已啊！我只是喜欢看人类被吓到的样子而已啊！！而且如果你是警察叫来的话，他们应该告诉你受害人的状况了吧？仅仅是在不知道是哪里的地方醒来，发生了什么事一概不知，脖子上的伤口还以为只是被虫子咬了不是吗？！” “哦，这倒也是。不过，你要是在哪里藏好了尸体什么的，就算是同类，我也会杀的。” 玛利亚一脸不甘心，但面对显而易见的实力差距，她只能投降，“好了好了，我会注意的，下次绝对，不会露出马脚的。” 双方都邪魅地“呵呵”笑笑，挑衅意味十足。玛利亚又跟泷崎挥挥小手，才终于消失在被涂抹了厚重黑色的树林里。 泷崎正打算松一口气，却猛然想起来，这里还有一只（？）在…… “喂，你家在哪儿，送你回去。”那人将手枪收好，问泷崎。 泷崎报了地址。 “什么呀，好远啊喂，那你做什么跑到镇子另一头的这边来啊？唉，人类这种生物，明明没什么本事，好奇心还重得要死……啊不对说起来我原来也是人类……” “嘛，因为工作的关系，不得不……” “真没办法，把你丢在这里，明天早上可就剩一堆白骨了（泷崎：请不要吓我！！）。这样吧，你跟我来，我先借你个睡觉的地方。” 那人说着就往树林子深处走去，泷崎赶紧叫住他，“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呢……” “随便你怎么称呼。” “我叫泷崎大辅，你的名字呢？” “你要知道我名字干嘛？”那人回头不耐烦地说。 “总归算是认识了嘛，说不定还可以成为朋友呢。”泷崎笑着理理头发。 那人停下脚步，转身叉腰，“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也是吸血鬼中的一员，和我成为朋友？明天你照样只剩一堆白骨。” “可是，你不是在帮警察做事吗？那应该是无害的正义的吸血鬼啊~” “正义不正义我不知道，我只是只……暂时不会饿肚子的吸血鬼而已哦……” 暂时……吗…… 妈妈D果咩，我好像遇到了不得了的人…… 大约步行了十分钟，泷崎才在那人的带领下来到传说中借来睡觉的地方。一路上泷崎用做记者练出来的功夫死缠烂打，总算问得那人的名字叫芳贺。 “哎？你是日本鬼吗？！” “你在说什么呀喂？” “对不起，因为我也是从日本移民过来的，所以……” “随便了，这种事情我不敢兴趣。” “好歹我们也是老乡啊~” “时代差太多了。” 时代？ “顺便问一下，芳贺さん为什么要替警察做事呢？”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嘛，没办法。” 你不会是拿人血浆替人消灾吧……这么说，其实是被喂养着吗？！泷崎下一步打算去采访采访本地警察局的局长，看看到底是何许人也。 “不是什么大人物，就一变态而已。” “哎？等等，你能听到我心里想什么吗？！” “简单的小事。” 芳贺貌似也来了兴致，转身来自信地笑着看泷崎，后者很是紧张，近距离看着芳贺的脸，果真有种被赤裸裸地窥探着的感觉。 只不过，没想到芳贺先炸毛了，“你这家伙！！什么叫‘相貌和身高都意外的普通’啊？？！！” “好厉害，真的看穿我了。”泷崎鼓掌。 “不许拍手！！” “电视里的吸血鬼不都是高大英俊的男人嘛，这次见到真的，没想到那么普通哎。” “你还说第二遍？！” “比我还矮上一点哎……” “给我闭嘴！！” “不过，虽然普通，倒是相当可爱呢~” 本来都打算一巴掌抽上去的芳贺硬是愣了好几秒，对吸血鬼来说毫不意外的苍白脸色竟然有那么一点点红晕出来，泷崎不免都有些惊讶。 “可爱也不许说，闭嘴。”芳贺揉揉拳头，转身就走。 他们最后的目的地是树林深处的一栋三层别墅，虽说还称不上古堡，但规模也算不小，只是那个破败又黑暗的样子…… 芳贺走上前去推开门，“喂，我回来了。” 回来了？这是他家？ 泷崎跟着进去，才刚踏进第二只脚，突然一阵诡异至极的笑声从莫名的地方传了出来，吓得泷崎冷汗直冒，紧接着他就听到那声音说，“浩史，你带着饵料回来了呀……呜哇，看上去好美味的样子，怎么办呢？圈起来养着，以后都拿来当甜点好了~” 正在泷崎以为自己进了什么恶鬼大本营的时候，芳贺镇定地朝通往二楼的楼梯下的阴影处走去，没过一会儿传来手掌拍击头部的碰撞声，还有响亮的“我错了！” 芳贺把装神弄鬼的人（？）拖了出来，“年纪不小了，泷崎坂さん你差不多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我很无聊嘛，开个玩笑而已啦。”被叫做泷崎坂的人（？）吃痛地摸着脑袋，“这家伙，是这回的受害者？” “没受害，我救回来的。” “哦，真的是餐后甜点啊？” 芳贺又是一掌。 泷崎被芳贺领到了二楼一个房间里，期间泷崎坂一直在暗处小心翼翼地跟着，一头金发是很耀眼没错，可他整个人却仍然散发着“好想吸干他的血”的黑暗气场…… “你今晚就睡这里可以吗？” 这房间里根本没什么家具，就这么一张床，还没一盏灯，光源只有窗外的月亮，这里比起家来更像是废弃的鬼屋…… “当然没关系，我就睡这里了，谢谢芳贺さん。” “那就好。”芳贺说着将床上的床单抖了抖，整理好，泷崎看着他的样子，一瞬间都快忘记此人不是人类的事实。 “你又在想什么了？”芳贺皱着眉头问道。 “啊，没有……那个，里的吸血鬼不都过着高贵雅致的贵族生活么，看到芳贺さん你还要自己动手整理床铺，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你这家伙，又在嫌弃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我现在一点都不感到恐怖了，反而觉得有点……” 芳贺把枕头放好，又拍拍床铺，然后叉着腰看着泷崎，“有点什么？” “嗯……蠢萌蠢萌的~”他人畜无害地笑了笑。 “果然还是在嫌弃我吗？！”芳贺气得把牙齿亮了出来，“是啊我就是只随时可能饿死还流离失所的吸血鬼怎么样啦？！不是你心目中高贵冷艳的样子果咩呐！！” “这样不是很好嘛，和人一样。” “……我不是人，请你不要搞错。都快天亮了，你睡吧，我就在这里，不然泷崎坂さん说不定真的会把你吃掉的。” “明天，我就必须回去了么？” “当然了，难道你还想把我这里当旅馆住？” “不是，其实，我是个杂志的专栏作家，今天有机会见到真正的吸血鬼了，不好好采访一下——” 只是一刹那，泷崎就被芳贺扑倒在床上，极近的距离里泷崎的四肢都被芳贺制住，完全动弹不得。 “你不要太不识抬举。”芳贺压低了的声音传入泷崎耳中，“我知道你是个专栏作家，而你刚才问的问题我都耐心回答你了，是因为我不怕你想写什么，明天，你什么都不会记得。” 黑色的短发垂下来，发梢瘙痒着泷崎脖颈的皮肤，他用眼角的余光可以看到盯着自己的那双黑色的眼睛，即使背着光泷崎都能将里面的凛冽读得一清二楚。 “我会把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都忘掉吗？” “没错。” “可是，我不想啊。” “什么？” “我是说，难得认识了，不想忘记啊。” 芳贺在上方看着他，“不想忘记？我第一次遇到像你一样的家伙。这平静的白日下隐藏的黑夜的故事，你说你不想忘记？” “是的，虽然恐怖了点，血腥了点，但总比无知好。” 泷崎毫不示弱地看着芳贺有一些茫然的神色。芳贺随后轻笑了一声，从他身上起来，“随你了，有趣的人类。” “要开饭了吗？”泷崎坂举着刀叉靠近。 “都说了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泷崎醒过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习惯性地抓过床头放着的闹钟来看，居然已经是上午十点多钟，他又磨蹭了一会儿后起床洗漱。 镜中的自己是个随处可见的偶尔会被几岁小孩叫成叔叔的男青年。最近因为各种倒霉体质引发的遭遇，自己瘦了不少，他捏捏脸颊，又摸摸睡衣中露出来的脖颈，突然，记忆就涌了出来。 没错，他还记得，昨天晚上遇到了名叫芳贺的吸血鬼。 泷崎回想着他一身黑衣的形象，虽然比想象中的吸血鬼差了不少，但那种冷漠的气质是如假包换的，不过也正因为这样，炸毛的时候才会显得格外可爱吧？泷崎自娱自乐地笑着。 趁着记忆还清晰，他顾不上弄东西吃就坐到笔电前开始整理故事。为了不给芳贺和自己带来麻烦，他小心翼翼地将叙述者换成第三人称，把自己昨晚的遭遇描述成从别人口中听来的故事。过后他给主编打了电话，把草稿发了过去。 “泷崎，这真的是别人的遭遇？你的宝贵体质这回居然没有发挥功用？” “主编大人，我很困扰的……” “怎么会！你可是我的镇社之宝！” “……请不要这样……” “好吧，这一回的稿子不错，这样就可以采用了，这种真真假假毛骨悚然的黑夜故事可是最近的流行趋势！对了，我从我家亲戚那里听到了很厉害的鬼怪故事，下回的专题你就去调查那个！” “主编，吸血鬼的故事还没完呢。” “嗯？” “我还想继续做吸血鬼的专题。” “怎么？你还有故事可写？” “会有的，我就那个体质嘛。” 挂了主编电话后，一直到晚上，泷崎才终于将稿子码完。叹口气松懈下来的一瞬间胃里的空虚感席卷而来，他忍着无力的四肢爬进厨房做了个三明治填肚子。 “果然还是应该吃点像样的东西啊……”泷崎嘀咕着，就换了套装束出门去。 这阿尔卑斯山脚下的小镇昼夜温差不小，白天一身秋装，晚上却要披上大衣才能出门。居民区没有多少夜行的路人，泷崎不觉有些寂寞。他忽然想到，他貌似无法跟芳贺取得联系，除非再去那个乌漆抹黑的树林子里走一趟…… 泷崎琢磨了一下，马上叫了辆的士走起。 这个本来就鬼怪传说特别兴盛的欧洲小镇，在上个世纪末开始逐渐成为日本移民的聚居地，当地人口的13％都是日裔。泷崎昨天晚上去的酒吧在日裔移民中很有名，店里的顾客80％以上都是附近居住的日本人。 泷崎推开门，感到店里异常喧闹，他原本以为只是今晚生意特别好，看清楚了才发现是一个本地男客人喝醉酒了在找新居民的麻烦，一堆人劝架的劝架，浇油的浇油，相当热闹。这种场面他见过不少，甚至有时候就发生在自己身上，他只得小心翼翼地绕过去，在吧台角落里找了个位置坐下。 “请给我来杯……呜哇！！” 玛利亚把一杯黑啤推到泷崎面前。 “你……你为什么还会……” “这是我的工作啊， “可是，芳贺さん他不是……” 玛利亚“呵呵”笑了两声，突然伸手拽住了泷崎的肩膀，止住了后者想逃走的动作，“你自己可小心点，我可还没有放弃你哦，只要那个叫芳贺的不在，我可是要——” “大姐，再来一杯。” 身边莫名传来了陌生的声音，两人回头，只见一个金发的亚洲男性已经将喝空了的（泷崎的）酒杯又推到了玛利亚面前。 玛利亚抽了抽嘴角，拿走了空玻璃杯。 “泷崎坂さん……” “啊咧？你不是昨天我没吃成的那个小子么？” “……什么叫没吃成……” “泷崎坂さん怎么会在这里？” “监视这家伙啊，不然她早拧了你的头了。” 吧台内玛利亚狠狠地将满满一杯啤酒拍在泷崎坂面前。 “等等，你在这里的话，也就是说……”泷崎赶紧环顾四周寻找芳贺的身影。 “诺，赔给你。”泷崎坂把啤酒推给泷崎。 “啊，谢谢……” 泷崎的嘴唇刚凑上去，芳贺突然出现，一把将杯子夺走，二话不说把啤酒倒在地上，“这个男人给你的东西，绝对不能随便吃或者喝。你还不想这么年轻就进停尸房吧？” 泷崎惊觉泷崎坂正一脸期待开饭的表情。 “好过分啦浩史~你怎么能这样诬陷你的父亲大人呢~” “父亲大人？！” “对我来说，浩史就像女儿一样的哦~” “你至少给我把性别搞清楚了好不好！” “性别重要吗？吸血鬼又不能生孩子。” “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跟你讨论！！” 芳贺扫垃圾一般把泷崎坂赶去了别处，自己则在泷崎旁边坐了下来，上半身却完全趴在了吧台上，垂头丧气地好像老板没给他发工资。 “怎么了芳贺さん？精神不好么？” “现代人啊，这个那个的吃得太不健康了，最近的血浆总让我心慌意乱的。啊~好怀念以前人血的美味啊~” “还、还真是吸血鬼特有的烦恼呢……” 芳贺侧着脸看了泷崎一眼，他的脸颊有一点红润，不知道是不是他自己说的那个心慌意乱的缘故。“你，看上去好像很美味的样子。” “哎？” “营养不错，皮肤也白，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非常纯洁。” “我？” 果然，下一秒，泷崎的脸离芳贺的只有几公分的距离。 “要不，尝尝看吧？” 泷崎看着他眼角有些下垂的眼睛，那是吸血鬼不可质疑的蛊惑之力，他感觉自己将要淹没在芳贺眼中那眼温暖，惬意，但是虚假的温泉里。他不可避免地去想，到底已经有多少人被这双眼睛所迷惑，然后心甘情愿地成为芳贺夜晚的美食呢？ “……那，请慢用。” “什么？” “请慢用，务必，温柔一点。” 芳贺看见泷崎竟然闭上了眼镜，刚才还想耍耍帅的心情顿时荡然无存。他放开泷崎，毫不顾忌形象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笑死我了好不！！” “芳贺さん不中意么？”泷崎问道。 芳贺收敛了笑容，泷崎语气中的认真是他没有料想到的。 “什么意思？区区人类，竟然想要耍我？” “我只是想跟芳贺さん做朋友而已。” “朋友这种东西我才不需要呢。”反正最后都会死掉…… 泷崎能看出芳贺脸色的变化，上面那寂寞的神采别人可能不会注意，但是他，当然也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地在意。他伸出手拍了拍芳贺微微耸起的肩膀，招呼玛利亚拿了杯鸡尾酒过来，“请你喝哦。” 芳贺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真是遇上了个不折不扣的笨蛋。 他接过泷崎递来的酒一饮而尽。“不跟你玩游戏了，我走了。” “哎？现在就走了？明明还很早呢！” 夜，还没有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