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幻觉
有了飞行器，他们之前徒步走了差不多半天的路程眨眼就过了，飞行器落下，陈湫将两个不省人事的俘虏从飞行器上拽下去后，何毅又开走，准备将其停到隐蔽的敌方避免被敌方发现。 霍夫曼看着陈湫脚边的两个昏迷的人，由衷感叹道：“厉害还是队长厉害，顺利突围还能抓两个人来。” 白沉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闻言也啧啧有声：“不愧是你。” 虽然刚刚经历一场战斗，但大家此时的情绪还算稳定。 陈湫道：“围攻的人我已经解决了，只有这两个活口。返程的时候没看到老李的遗体，是被你们带回来了吗？” 白沉点点头：“放在洞外了，要是回得去，就把他带回去安葬，如果我们都死在这……” 他没说完。 陈湫道：“这是第二天，我们还有希望。”她的目光落在昏迷的两个战俘身上：“就从他们入手。” 这时霍夫曼忽然“咦”了一声，诧异道：“他们不是特殊人种？” 陈湫一愣，来的一路上她的注意力都不大集中，竟然没发现这一点，霍夫曼说完才反应过来。 要是想抓人的话，明显派一支哨兵队伍过来更有优势，然而陈湫回想刚刚的战斗，虽然有零星几个精神体出现，但都非常暗淡，自己的雪豹扑一下就碎了，完全够不成威胁。而且那些精神体的数量远低于人数，说明他们之中绝大多数都是普通人。 ——有能力在这里立足的人，会招募不到一支哨兵队伍吗？ 其他人也很疑惑。 陈湫将审讯的任务交给霍夫曼，看着他和另一个包好伤口的人将两个战俘抗走，又对白沉道：“跟乔伊说一声，一会儿治疗完毕后，来我这里一趟。” 白沉应声，刚要走，又不由地抬头看了陈湫一眼——不知是不是光线问题，他总觉得陈湫的脸色苍白得厉害。 但他又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了，队长刚刚解决了那么多人，身上不知沾了多少血，血味浓重得熏人，而且体力消耗肯定不小，脸色不好也正常。于是闭上嘴，赶紧去向乔伊传话了。 殊不知他刚一走，陈湫就重心不稳地撞在了石壁上。 黄土簌簌落在肩头，陈湫压抑地“嘶”了一声，一直有意无意地压着侧腹的手慢慢松开，上面一片猩红。 一个打十几个并没有白沉他们想的那么容易，对方各个抬枪，离得远的时候怕误伤队友不敢开枪，但离得近的时候就没了顾忌。陈湫在打斗的时候就被枪打中了腹部，是激光武器，没留子弹在里面，不过伤口比寻常枪支造成的要严重很多。 原本在来的路上血已经慢慢止住，可刚才拖拽俘虏的时候又将伤口撕裂，先前血液已经将深色作战服打湿了，要不是众人精神疲惫，又带着伤，被乱七八糟的血味混淆了嗅觉，她身上的伤早被看出来了。 陈湫现在是整支队伍的主心骨，要是她受了伤，之后的行动所有人都会束手束脚。而且以哨兵的恢复力，这样的伤口经过简单处理后，很快就会结痂，不会对行动产生太大影响，之后只要进医疗仓里躺一下，就彻底没有问题了。 只是……这种伤真的非常疼。 陈湫额角渗出密密的冷汗，眼睛花得厉害。、 眼前各色的光闪过，茫茫一片看不清东西，恍惚间听见有人在叫她的名字。 “陈湫，陈湫！你怎么了！” ……谁啊？陈湫皱起眉，凝神去听的时候那声音却又模糊了。 听起来怎么像是沈藜呢？ 陈湫迷迷糊糊地想，沈藜不该在这里啊，他和自己隔着无数光年，这是幻觉吧，但是幻觉里怎么还有他啊？ 她竭力分辨眼前的事物，下一秒却看到她父亲站在自己面前，他说：“你母亲的病还在恶化，但你们家已经欠下了巨额债务，你父亲常年酗酒赌博，无力偿债……作为交换，你家之前的债务将由我们来清偿。” 哈？陈复终于疯了吗？自己的父亲不就是他吗？ 等等，这个父亲酗酒，母亲重病的家庭情况，怎么有点耳熟…… 陈湫迷迷糊糊地想，是在哪里看见过呢？ “陈湫？陈湫？” 另一个声音响起来了，声音比刚才打了很多，陈湫甚至感觉到了晃动感——“陈湫？队长！” 是乔伊的声音！ 陈湫顿时惊醒，睁眼就看到一张放大的脸，她还有点晕，开口的时候嗓音嘶哑得可怕：“乔伊？” “队长，你受伤了怎么没找我治疗？”乔伊连珠炮似的，音调又快又急。 陈湫勉强笑了下：“我这不是让你过来了吗？” 乔伊一愣，想通了关窍，医者的素养告诉他，这个时候不能惯着伤患的任性，要好好教育一番以免以后再出现类似的情况。但同时作为一名军人和下属，他也清楚陈湫这样做的意义。 他嘴巴开了又闭，闭上又开，最后全化作一声叹息，他一边帮陈湫处理伤口，一边道：“队长，您下次能先给我打个预防针吗？刚才我一过来就看见你晕在这里，吓没了半条命。” 陈湫这会儿又清醒了些，任由消毒液擦洗伤口，腰腹的肌肉不时紧绷，她皱着眉忍疼，还有余力和乔伊开玩笑：“我死不了。这点小伤就出问题的话，我早在战场上死了无数回了……嘶。” 乔伊瞥了她一眼，手上微微用力按了一下，将某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哨兵疼得一个哆嗦。 不过哨兵的恢复力真的非常强大，短短几个小时内，陈湫伤口已经糊了一层血膜，要不是激光武器在破开血肉的同时还会灼伤周围组织，这个伤口可能好得更快。 即便乔伊也忍不住想，哨兵的身体真的非常强悍，这种恢复力，向导和普通人想都不敢想。也正是拥有这样优越的身体条件，才让战士们在战场上的存活率大大提高。 处理完伤口，陈湫嘱咐乔伊不要透露她受伤的事情，乔伊点头答应。 这会儿陈湫精神也好了些，刚才出现的幻觉太诡异，但一时半刻来不及细想，她隐约听见了远处传来的惨叫声，甚至还闻到了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她皱皱眉，心道怎么审了这么久还没出结果，正好何毅进来了，他一边揉着手臂一边啧啧有声：“队长，霍夫曼真的太恐怖了。我刚从审讯的地方过来……啧啧，我都不敢多看，血糊淋拉的，敏锐点的哨兵进去能被那味儿熏得一个倒仰。” 陈湫道：“但他还是没问出东西来。” 闻言何毅的面色也沉下来，他道：“没有，什么都没说。” 陈湫皱眉。何毅道：“我看他们其中有一个人都快失去意识了，但还是死死咬着不开口。两个都是普通人，会不会……他们确实不知道什么有用的东西？” “不，既然是被派过来的，就算核心的机密不知道，他们总该知道自己的基地在哪里。”陈湫道，“之前交火的时候，他们的战术动作很标准，出手也非常狠，肯定不是随便找来的小喽啰。” 何毅道：“我开着飞行器在空中的时候，仔细看过他们的动作和组织，训练有素，而且很冷静。偶尔沙尘落下去一些的时候，我还看到了一些作战手势。” “是联盟体系还是帝国体系的？”陈湫问道。 何毅摇摇头：“都不是，应该是黑区这边——或者说他们这个组织特定的。” 乔伊皱眉道：“那就是星盗或者是雇佣兵了？” “但感觉又不太像，星盗和雇佣兵我们见过不少，和这些人的感觉都不太一样。”何毅道，“他们组织性很强，而且在霍夫曼手里都能咬住不开口，说明意志力和忠诚度非常高。雇佣军这类人都是亡命徒，他们为了利益可以拼命，但在必要的时候，绝对会舍弃秘密保住性命。” 他们更像是军人，或者说……私兵。 陈湫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个荒谬但又在某种程度上极为合理的猜测。 二皇子沃伦之前试图延缓他们这次的调查任务，而大皇子凯佩尔又通过海登与自己合作，希望在这次调查中最先一步获取调查结果，甚至认定在这个任务中能抓到沃伦的把柄。 莫非这里就有沃伦极力隐瞒，而凯佩尔竭尽全力也要抓在手里的东西？ 如果这个地方问题的根源真的在沃伦身上的话，那自己也许能从中获得更大的利益。 心念电转间陈湫脑子里转过数个念头，一旁的两人熟悉陈湫，见她不说话，便知道她在思考，并不打扰。 乔伊对何毅低声道：“我一会儿去帮一下霍夫曼。” 何毅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向导变态的精神力在审讯中能发挥一定的作用，不过一般没人能在霍夫曼手底下抗到向导出手而已。 乔伊便先一步出去。 不料刚回头，就被陈湫喊了一声，她道：“你等等，我和你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