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吻

    道格抹抹嘴唇,一股干涩的苦味还残留舌尖,挥之不去。

    他停下了脚步,咬碎了泽罗从抽屉搜刮出的糖块,味道有点奇怪。

    “不要。”泽罗指了指黑色大衣上的血迹,在这片废土上,洗澡是件奢侈的事,何况是没有水源供应的废弃研究所。

    “忍忍,还有,你扒下别人衣服的时候可没说过。”道格扫视了一下唯一一个完好的衣柜,除了白大褂还是白大褂,他拎起其中两件,照着泽罗比划了下,取下一件较长的扔给他。

    “遮遮你的鸟,宝贝。”

    泽罗盯着他,表达自己的不解。

    “你不喜欢,那为什么穿上这件?”道格拎起被污血和灰尘沾满的黑色大衣,一枚铜质徽章引起他的注意,小小的像纽扣一样,表面铜绿,中间是一条衔住自己尾巴的蛇,形成一个倒下的“8”字,他之前倒没注意过。

    “不穿,会,吓你。”泽罗踮脚避开地上的血渍,视线随着道格看向大衣的徽章,他手一伸便粗暴地连带一小块皮革一起扯下,往道格口袋里塞,“要?”

    “你都塞进来了。”

    道格掀开盖在他脑袋上的外套,示意他抬起手来,外套往他身后一抖,袖子套上手臂,扣上纽扣,外套像个鼓起的气球,松松垮垮,袖口遮了半个手掌,泽罗原地抖了抖,他不喜欢被包裹的感觉。

    “真漂亮。”他赞美道,泽罗纠结的眉头舒展开,主动贴上了他。

    道格敞开手臂,任由他的体温温暖着自己,泽罗的唇点火似地擦过他的脸颊,脖颈,耳垂,最后又溜回唇上。道格的唇并不柔软,缺水导致的干燥,干裂的嘴唇却带给他奇异的痒,稍稍的磨蹭得不到解脱。

    两人搂抱着走走停停地倒到沙发上,泽罗跨坐在他大腿上,夹在屁股缝的硬布料让他不太舒服,他伸手粗暴地扯开,这么一来,屁股就压上了他的裆部,道格的手在他的腰上不断抚过,酥酥麻麻的痒令泽罗不安分地扭动。

    “你太辣了,宝贝。”道格挠着他的下巴,泽罗舒服地张开嘴,男人的舌闯了进来,含着他丰盈的下唇,交换着两人的津液,泽罗大方地呼出几声吟叫。他感觉体内像是被扔了把火,内脏又热又闷,一种致死的,不知名的快感在侵占他的身体,触电般地从被吸吮的舌尖传递入脑内,又冲下尾椎。

    “我喜欢,舒服,红色。”一吻完毕,他紧盯着道格被他吸吮发红的唇,满意地露出一个青涩的笑,舌尖凑上前顺着唇的轮廓轻轻舔着。

    道格捏紧了下面两瓣圆翘的臀,往那扭动的诱惑上拍了一下,哑着声音在他耳边叹息,“老天,要不是待在这种破地方,我一定要跟你来上一炮——别再撩拨我了,小疯子。”

    “道格。”泽罗模仿了几个口型,不自然地唤出他的名字,他凝视着男人的脸,见他没有反应,又唤了几声,“道格,道格——”

    道格捂住了他喋喋不休的嘴,对他牙牙学语的行为感到好笑,忽略掉那一点心悸的感觉,他不得不赞叹于这神奇的造物,不论是出自上帝之手,或是某些疯狂科学家的杰作,泽罗无疑是他见过最令人惊叹的存在。

    “嗯,我总觉得你对我有所企图,告诉我,你为什么救我?”

    泽罗握住他的手,在摊开的掌心里用手指慢慢画了一个圆,道格疑惑不解,泽罗又说道,“红色。”他比划了一番,仍旧是一个圆。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这是什么?”

    泽罗看上去很困惑,“盒子,外面。”

    “什么盒子?”

    “黑色,里面,会动。”他有点沮丧地靠上道格的肩膀。

    “让我想想……黑色盒子,会动的——画面?你说电视机?”道格向他比划出一个方形,“有声音有人在讲话,还有很多很多你没见过的人或者别的东西?”

    泽罗盯着他的动作,连忙点点头,“人类。”他指了指道格,又指向自己,“怪物。”

    这两个词对他而言,大概仅仅区别了物种,但道格不悦地皱起眉,基于泽罗人类的外表,道格对他多少有些同理心在。

    “怪物?电视,那个盒子它还说了什么?”

    “房间,红色瓶子。”泽罗努力回想着,道格被他话中的某个词所吸引,“红色瓶子,那房间在哪?你能带我去吗?”

    “不去。”他推开了道格,缩起双脚蜷在沙发的一边,道格一点点靠近了他,大腿贴着他的脚趾,泽罗不满地缩了缩,像只自闭的蜗牛躲进壳里不动弹。

    “嘿,我们达成交易的不是吗?我给你这个,你要帮我一把。”

    他取下包上的钥匙扣,塞进了泽罗手中,红色的漆身在灯光照耀下越发明艳,泽罗的注意力落在那上面,他收紧拳头,奋力地往道格怀里抛,金属的硬物砸的男人一抖嗦。

    “不要。”

    “你要什么?那个红色的圆圆的东西?”

    “不,我想出去。”

    他不知道道格一行人的目的为何,但他们的到来却告诉了泽罗一件事——

    有一个比这更广阔更神奇的世界。

    “和你,离开。”

    好了,他莫名捡了个小跟班。

    道格打着手电,身旁的人紧紧跟着他,泽罗这回没有走在前面,每当到了路口他便给道格指了个方向,让两人继续前进。

    “你在害怕?”他故意停了下,泽罗一愣,也跟着他停下。

    “没有。”

    “你不喜欢,那里面有什么吗?”他实在想象不出比那群恶心人的怪蛛更惹人烦的了,除非那里头还有像泽罗这般庞大的存在。

    “不知道。”

    道格疑惑地皱起眉,“你不知道你怕什么?”

    “地下,太多声音,在动。”泽罗挪了下脚,来回磨蹭几下,“太黑,看不到,脚,知道——有东西,里面,不知道,是谁。”

    “像这样?”道格握住他的肩膀,两只手臂像酒保手里的调酒瓶似的大力上下摇晃起来,几秒后才松开,泽罗被他吓得绷紧肌肉,道格活动了下肩膀,又问他,“震动是吗?”

    “嗯。”

    他能通过生物移动时产生的震动来感知对方。

    奇妙的能力。

    “你只在有光的地方活动吗?”他试着转移话题。

    “嗯,食物,会跑。”泽罗的手臂贴近他的,道格悄悄捉住了他的手,掰着他扣住自己不放的手指,泽罗的体温从相触的指尖传递给他。

    “哦唔那就麻烦了,你端了它们的老巢,没了储备粮,这下子我只能把你带走,好好养你了。”

    “不,没有全部。”

    “什么?”

    “盒子说,母亲,在里面。”

    他停下了脚步,举起手指向前方,道格缓缓照向了门上的牌子——D区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