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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卷的发丝落在顾厌额前,他眼睛闭起来的时候,不见了平日中的凌厉与戏谑,反倒显露出一星点的乖。顾厌是侧躺的, 半边儿脸颊压在枕头上, 嘴唇就微微嘟起来,像两瓣饱满润泽的玫瑰。 沈存觉得指尖发痒。他翻了个身, 抬起手,轻轻地在顾厌嘴唇上抹了一下。 顾厌睡得浑然未觉。 窗外送来一阵微风,顾厌鬓侧的头发被吹到了一边,露出一只白净的耳朵。沈存视线跟随过去,发现顾厌的右耳里长了一颗小小的, 褐色的痣。 痣这种东西,可能会长在身体的任何地方。而这颗痣就藏在了顾厌耳朵里,好像藏进了一颗小秘密。 沈存心口发热,就这么愣愣地看着顾厌。 仿佛过了一秒,又仿佛过了很久,沈存慢慢抬起头,池舟已经睡醒,嘴里叼着一根未点的烟,正似笑非笑地望着这边。 沈存面无表情地跟他对视了两秒。 “我去抽根烟。”池舟低笑道,“你继续。” 沈存翻坐起来,叹了口气:“一块儿吧。” “唔。”池舟叼着烟穿鞋,他动作很快,但是声音很轻,显然是不想吵醒熟睡的人。 沈存随手扒了扒头发,和池舟一前一后走出门。日头偏西,阳光已经不像中午的时候那样强烈了。池舟仍给沈存一根烟,两个人点燃了,站在草坪上沉默着抽起来。 沈存很少抽烟,但他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燥,尼古丁慢慢平复了他此刻的心情。池舟在弥漫的烟雾中看到沈存一点点放松了眉头,等一根烟抽完的时候,眼前的男人已经恢复如常。 池舟用手掐灭烟头,无聊地想,他或许在这几分钟的时间里,做出了什么决定。 “你俩醒挺早啊。”顾厌掀开门口的布帘,靠在门边打了个呵欠。 “吵醒你了?”沈存偏头笑了笑。 “你定的闹钟。”顾厌把沈存落在床上的手机丢了过去,“闹铃儿跟驴叫似的,吓得小爷差点儿没蹦起来。” 沈存接住手机:“我换一个。” 池舟余光瞥到风凭的身影,淡淡道:“走吧。” “嗯。” 沈存和风凭一人唤了只载风鸟,池舟与顾厌各自撤掉了咒诀。四人按照地址,来到了向阳区神木街道109号。 因为不熟悉路况,顾厌用手机开了个导航,这样一来,载风鸟就只能贴着地面飞行了。顾厌看着脚下川流而过的一辆辆汽车,有种在拍科幻片的错觉。 李铭悦家在一片豪华的别墅区,门口立了两个小亭子,里面各站了一个高挑的美女。戴着高高的礼帽,穿玫红色英伦风制服,肩膀上有金灿灿的小穗子,白手套,高筒靴,手里握了一柄细细圆圆的剑。两个美女一脸正气的目视前方,浑然不知四个人两只鸟正从眼皮子底下飞过去。 顺着门牌号,众人找到了李铭悦的家。载风鸟缓缓落在别墅前的草坪上,四个人坐在鸟背上,想到接下来的任务,一时间有些骑鸟难下。 “咱们一会儿……就这么进去?”顾厌问。 “从接到这个任务开始,我就一直有个忧虑。”沈存说,“我们四个像半仙吗?” ——很显然,完全不像。 风凭叹了口气:“我们应该把【雾花蜥】借出来。” “我想起来了。”顾厌一拳砸进掌心,“高级咒诀中有一道是可以改变容貌的。” 三个人闻言,满怀希翼地望过来。 “……但我还没背。”顾厌干笑。 “如果老赵打过招呼的话,问题应该不大。”池舟开口道,“先敲门看看吧,不行就再商量。” “就这么办。”沈存拍板道。 四人从鸟背上跃下,按响了别墅的门铃。 没过多久,一道中年女声通过无线对话门铃传了过来: “您好,请问哪位?” 门外的人用眼神选出了沈存作代表。 “你好。”刚刚金盆洗手告别演艺生涯的驭灵界扛把子说,“我们是受赵老请托,过来给小孩……叫魂的。” “啊,赵培刚赵老先生?” “是的。” “请进请进,欢迎欢迎!”女声说完,咔地按开了门锁。 四人打开门,缓步走了进去。 一个穿着素蓝色衣服的中年妇女快步走来,脸上堆满了笑,一边热情的欢迎,一边对着屋里喊:“老太太快来,赵老介绍的大师来了!” 顾厌等人站在玄关处,露出了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 “哎呀,可把你们盼来了!不用换鞋,请进请进!。”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太太拄着拐杖快步走来,她穿着做工精良的丝绸汗衫,虽然上了年纪,身体还是挺健朗的。两条小细腿倒腾地飞快,顾厌觉得她完全没有必要用拐杖。 “哟,快看看,都长得真好啊。一表人才的。”老太太挨个儿瞧了瞧众人,选了个看着最面善的风凭,拉着人家的手不住地笑:“老赵打电话跟我说了,你们年纪虽小,经验却很丰富。我家那个孙子就拜托你们了。” 风凭弯下腰,温和地笑了笑:“我们尽力而为,先带我们去看看小朋友吧。” “哎呀,你们大老远的跑过来,先坐坐,喝口茶。”老太太扭头喊,“阿兰,快去拿些点心水果。” “不着急喝茶。”风凭说,“您先讲讲小朋友的症状,带我们去看看他。早些治好,大家也放心。” “哎,好好。”老太太也忧心宝贝孙子,一边把他们往屋里引一边说,“铭悦这个样子已经一个多月了。上个月他上着辅导班,人是好好地去,却恍恍惚惚地回来。饭也吃不下,都要人一勺勺地喂。整天除了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就是不言不语地呆在自己屋里。”老太太说到这儿,声音开始哽咽,抹了把泪继续说:“他爸妈在国外忙工作,还不知道这事儿呢,我也不敢说,找了好几个大师也没用。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听说他们学校也发生过好几例类似的案子?”沈存问。 “是啊。”老太太叹了口气,“有人带着孩子转学了,可铭悦这副样子,要转学也得把魂叫回来再说啊。” “他房间在哪儿?”池舟问。 “在二楼。”老太太说,“我带你们上去。” 这显然是大户人家,连楼梯上都铺着雪白的羊毛地毯。风凭走在上面都恨不得飞起来,怕给人家留下脚印。 老太太带着他们来到二楼,小心翼翼地敲敲一扇房门:“铭悦啊,奶奶进来了。” 房间里没动静。 老太太习以为常,拧开门把手,轻手轻脚地走进去:“铭悦啊,奶奶带了几个大哥哥给你看病。咱们铭悦马上就能好啦。” 李铭悦呆愣愣地坐在床边上,乳黄色的窗幔随风飘扬。这片富人区管理严格,连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