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虚阁 - 言情小说 - 美人小吃店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一堆假山,用的全是太湖石。皱、瘦、漏、透,一看就知道是花了大价钱从无锡拉过来的。假山之后,隐隐约约见一正堂,应该是待客用的。但候大不领月牙儿往那里走,只绕着假山另一端的小路前行。

    过了一道宝瓶门,是条走廊,行在两道夹墙里,黑蒙蒙的。渐而有光,从粉墙上的梅花窗透射过来。月牙儿踏着梅花形的光斑,向右一望,窥见窗外湖光之景,也听闻枝头有鸟儿啼鸣。

    行出走廊,路过一间小阁。流水出阁下,却被一道缠枝花墙拦住。只闻流水声,不见其踪迹。这道花墙便是赵府内外宅的分割线。

    垂花门下守着两个婆子,斜倚在月亮门洞上,正歇息呢。

    见有人来,一个婆子打了个哈欠,道:“有女客?怎么是你带过来的。”

    候大站在月牙儿前边,苦笑道:“是三娘子从外面买的吃食。”

    他这一说,这婆子就明白了。另一个午睡的婆子听见这话,索性不睁眼,甚至轻轻打鼾。

    那个接话的婆子皱了皱眉,说:“成吧。你跟我来。”

    她说这话,一掌拍到另一个婆子的肩:“睡死鬼投胎啊!我领人进去,你好生看着门。”

    那婆子不满的瞪她一眼。

    候大转身,叮嘱月牙儿道:“你谨慎些,送完东西就沿着旧路出来。”

    月牙儿一口答应下来,随着那婆子进了垂花门。

    绕过一池秋水,两人停在冰心斋前。粉墙黑瓦圈住的小院,庭前栽了桃树与杏树。正是杏叶黄透的时节,一个婆子正拿竹扫帚扫地。有个才留头的小丫鬟守在门前,拣了两篇杏叶玩,见有人来,抬头问:“做什么?”

    那婆子回道:“外头卖吃的,说是给三娘来送东西。”

    小丫鬟歪头道:“是有这么回事。”说罢,她打起湘帘,让月牙儿在西间等。自己则去通传。

    才将盒儿放下,坐在椅子上。另一个丫头就捧了茶来。月牙儿接过来,揭开一看,原来是一盏蜜饯金橙子茶。基底选的是红茶,搭配上切分得恰到好处大小的蜜饯金橙子,果香浓郁,入口清爽。在茶的清亮里,橙子的香甜一览无余。

    看来这三娘子爱吃甜食,月牙儿心想。

    她才喝了一口,絮因便来了:“三娘子正写字呢,请你去明间坐。”

    月牙儿应了一声,提着盒儿随她往东去。自有丫鬟掀帘,只见明间内摆着各色菊花,一樽铜兽香炉,沉水香的香雾自兽口袅袅而出,让人心不由得静下来。屋中笔砚俱备,还摆着一扇山水屏风,原是做书房用的。

    背对一窗湘妃竹,一个女子正伏在桌上写字,云鬓戴狄髻,当中一个佛字鎏金顶心。身穿白绫对襟袄儿,湘妃色织金裙,罩一件宝蓝海棠绣花禳比甲。清清爽爽的立着,像是从仕女图上走下来的美人。

    作者有话要说:  参考文献

    第8章 酥油泡螺

    听见通传声,薛令姜从容落定最后一字,飞白藏锋,端得是一手好字。

    日色掠过竹影,朦胧上她的容颜。月牙儿在暗中看了个真切,心中不禁赞一声,好一个雍容华贵的美人。脸若银盘,眉似远山,清浅含笑。

    月牙儿素爱美人,因此不自觉地对她就多一分喜欢。

    薛令姜的音色很是温柔,甚至有股子空灵的感觉:“劳累你跑着一趟,请坐。”

    早有小丫鬟搬了个瓷质霁红釉坐墩来,因天凉,上头覆了块黑绸。

    月牙儿按照礼数,向她深深道了个万福。但毕竟不熟练,行礼有些不标准。

    絮因见了,抿着嘴笑,正想拿她打趣,却见薛令姜扫了她一眼,只得将玩笑话咽下去,恭恭敬敬扶她往榻上坐。

    薛令姜落座时,裙摆微提,月牙儿窥见她的绣鞋,却是一双缠过的小脚,心里顿时有说不出的滋味。

    待两人坐定,又有小丫头进茶来,仍是蜜饯金橙子茶。月牙儿等薛令姜吃了茶,才将来意说明:“三娘子,你要的点心我带来了,都是特地做的。你给的原料又足又好,我便用余下的蜜糖另做了一样点心,一并带了来,给三娘子尝尝。”

    “你有心了。”三娘子将茶盏搁在案几上,一旁的絮因忙接过盒子,揭开一看,一层是翡翠花卷,另一层则是糖葫芦。

    花卷是见过的,糖葫芦倒没有,絮因笑出声来:“你这人真有意思,好好的山楂,偏用筷子串起来,做什么这样折腾。”

    月牙儿接话道:“本来该用竹签串的,可姑娘瞧我这双手,哪里会削竹签呢?只能因地制宜咯。别它模样怪,味道是好的。”

    薛令姜微微颔首,絮因便拿了小描金碟儿,拣了一串糖葫芦,放在碟儿里递与她。

    一串糖葫芦挂了四个山楂,红通通的,瞧着可爱。薛令姜没试过这种吃法,迟疑片刻,从袖里拿出一块锦帕,一手遮着鼻口,方咬了一粒。糖的绵软在凝固后化作薄脆,嘎嘣一声在舌尖绽开,甜到人心里去。若光有这甜味,兴许会腻味,所幸山楂的酸爽中和了这甜味,使得这甜恰到好处。

    薛令姜吃完一粒,笑说:“味道不错。你方才说,这什么‘糖葫芦’是需要用竹签串?想来这是,我叫他们弄一些竹签给你。”

    “这怎么好意思。”月牙儿道:“三娘子给我的够多了。”

    “不过小事。”薛令姜看着她,道:“我看你年岁还小,及笄了不曾?”

    “还差一岁。”

    “这样小,就出来走街串巷,也是难为你了。”

    月牙儿笑一笑:“各人有各人的难。”

    薛令姜好奇道:“我看你谈吐不错,又会画画,莫非上过女学?”

    她口中的女学,并非真正的学校。而是一些没有功名的秀才,为了生计,也收一些女学生,教几个字,学一些诗词歌赋唱本。送女儿上女学的人家,有真想让女儿学些东西的,但大多数是将女儿做贵妾培养,期望日后嫁到富人家当妾。

    “哪里有闲钱呢,不过去了几回而已。”月牙儿含糊道。

    薛令姜颔首道:“那便是天赋异禀了。”

    这时候,外头有婆子喊:“送茶点的来了。”

    月牙儿不明所以,难道她还在外面另买了吃食?

    湘帘一掀,走进提着食盒两个丫鬟,并一个老妈子,齐齐向薛令姜道万福。

    絮因冷哼一声,半点好脸色也没有:“我以为你们厨房那些人多金贵呢!昨天还和我闹。今日还不是乖乖送了点心来。”

    她声音虽俏,说话却有些刻薄。那老妈子听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骂道:“三娘子还没说话呢,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