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分歧（三）

    克莉斯多撅了一下嘴，目光毫无留恋地从镜子上移开，她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图书馆的*区十分的安静，大概因为常年鲜有学生到访的缘故，书架上的书都散发着一种古老而寂静的气息，书脊上的文字令人目眩，不经意间夺人心魄。克莉斯多扬起头，目光在书架间来回地搜索，以及小心地回避着那些花里胡哨，不安分的奇怪的书籍。最终，她的目光停留在了一片区域，窗缝里透出的一点点光线同空气里浮尘凝固在一起，书体散发着奇怪的波纹，浮尘起伏，宛如琴键。她小心翼翼地选了一本书，谨慎地翻到了目录——无，她耐着性子又翻了几本，才接近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她一口气看到底，不由得深吸一口气——是个教授，绝对是个教授，这么深奥的咒语，学生是不可能懂，不，是不可能有机会在现阶段了解的。也绝对不可能是斯内普教授，魔药比咒语安全的多，不需要说话，不需要暗中监督，可控制发作时间，除非斯内普教授被控制了——克莉斯多翻了个白眼，她一定是被巨怪附体了才会这么想。

    那么是谁呢？克莉斯多心事重重地路过了那间教室，按上了墙壁上不显眼的画像，猛地被拉了出去。她低着头走了几步，险些撞到了一个人，一股刺鼻的大蒜味一下子刺激了她的神经，奇诺教授扶住了她。

    “别，别来无恙，麦克米兰小姐。”奇诺教授结结巴巴地说道，在他宽大的头巾下笼着一张苍白可怜的脸。克莉斯多有些厌恶地侧开了身体。

    “你好，奇诺教授。”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有礼貌些。

    “是的，好——我最近过得，不——其实不是——不是很好。”奇诺教授说着又往前走了一步，他颤巍巍地举起双手，那皱巴巴的长袍到要碰到克莉斯多的脸了。

    克莉斯多猛地睁大了眼，她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退后了一步，她才注意到，奇诺教授的头巾是紫色的！紫色，所有的教授里，除了奇诺教授，从来都没有有有任何那么鲜艳的紫色的着装。她紧紧地扣住了腰间的魔杖，如临大敌地盯着他。奇诺教授可怜地几乎要挤出几滴眼泪来：“麦克米兰小姐，你这是——我听到很多学生说——说你——你怕我？”

    克莉斯多死死地瞪着他，她的确对他没有一丝好感。

    奇诺教授步步逼近了，他的手臂微微地上抬，克莉斯多一下子就瞥见了他插在口袋里的露出一点头的魔杖，顿时，她心跳如击鼓，只觉得自己整个头皮到脚趾都绷得紧紧的。

    “噢，亲爱的克莉斯多——”奇诺教授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你真的——还是说，需要我——”

    “格兰芬多的那个小鬼！”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喊声回荡在整个空旷的长廊里。

    克莉斯多心慌地四处张望：“波吉，你在哪里？”

    “这里！”老先生的画像里突然多出来了一个人，他非常痞气地把手搭在了老先生的肩膀上，露出一个傲慢的神情，“奇诺教授，今天天气可真不错，不过——斯内普教授说，麦克米兰小姐似乎忘了今天要到他办公室接受劳动惩罚。”

    “啊！”克莉斯多应时地尖叫了一声，“天哪！我竟然忘了！”她懊恼地跺了跺脚，一脸歉意地对奇诺教授说道，“教授，有什么事下次再说吧——斯内普教授一定很生气！我——”她狠狠地揪了自己一把，终于满面的可怜相胜过了奇诺教授。她鞠了个躬，一溜烟地往斯莱特林的方向跑去，很快，她转过拐角，靠着墙大口大口地喘气。

    “嗨！格兰芬多的小鬼！”波吉气定神闲地站在画像里拍了拍他的巫师袍，“你究竟对奇诺教授做了什么——我想起来了，那天，就是奇诺教授——”

    “我知道!”克莉斯多有些不耐烦地打断道，“先让我到人多的地方去——他，不管你信不信，他刚刚都要拔出魔杖了！”

    “好啦，小姑娘，你放心——奇诺教授最怕的就是斯内普教授了，他每次跟斯内普说话的时候，都在瑟瑟发抖——我亲眼看见的。至于刚刚，那个胆小鬼，他才不可能攻击学生，我猜，他一定是想清楚你头上的蜘蛛网，看见那镜子没，很不错吧？”

    他话里接连转了几个弯，克莉斯多都有些头晕了，她一边伸出手将粘在自己头发上的蜘蛛网给扯了下来，一边困惑地问道：“你说什么？大蒜头害怕斯内普教授？”

    “对啊——几乎很多学生都注意到了，黑魔法防御术课的奎若教授，胆小，可怜，唯唯诺诺，总是被斯莱特林院长的气场克制得死死的，你别说你没发现！”

    “当然没，我才没心思关注那颗大蒜呢。”克莉斯多小声地嘀咕道。

    波吉直接无视了她的反应，一脸好奇地问道：“来，说说看，你在镜子里看到了什么？”他的唇角已经无意识地勾到了整个脸颊上。克莉斯多警惕地看了他一眼：“就我自己的样子啊。”

    “现在的？”波吉的眼睛瞪圆了。

    克莉斯多点点头，露出一个无比不解的眼神，就好像在问兔子难道不是兔子这样的问题。

    波吉大惊失色：“许多年了！许多年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了——小克莉斯多，你知道那面镜子能让人看到什么吗？”

    “什么？”克莉斯多眨了眨眼。

    “看到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渴望。”

    克莉斯多从来没有觉得波吉有如此不靠谱。就算是当初在承诺会保密的情况下，依旧说漏了嘴，她也不觉得有如此不靠谱。克莉斯多·麦克米兰内心最真实的渴望不是长高，不是成为魔药大师，不是和洛哈特一起生活到永远，不是无拘无束的生活，而是战斗？

    克莉斯多对此实在难以相信，没有嗤之以鼻仅仅是因为她觉得这只是波吉在捉弄她而已。回到公共休息室后，克莉斯多原本是打算给赫敏他们讲讲她的推测，可是罗恩一口咬定了是斯内普教授干的好事——“怎么可能是奇诺教授呢，他看起来——”他似乎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只是单单说了不可能，而哈利，在这样苍白的证词面前居然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她的好赫敏，聪明的赫敏也立刻附和。虽然赫敏还是处于怀疑状态，但是两个男孩的态度让克莉斯多再也不想跟他们说任何话。

    克莉斯多很快发现三人组“抛弃”了她，他们整天往图书馆跑，但是一次都没叫上她。她有时候在大厅碰上他们，发现他们原本讨论地极其热烈在一发现她后消失得无影无踪，生硬地打了招呼，匆匆离开，她好几次都看到赫敏愧疚的眼神，对她欲言又止，但是被罗恩拖走。

    克莉斯多自认自己没有做错什么，既然这样——她可以当什么都没有发生，只要他们不当面污蔑她亲爱的教授。她更长的时间都跟厄尼呆在一起，听厄尼说她小时候的趣事。她有一个幸福的童年，幸福的家庭，爸爸妈妈的宠爱让身为哥哥的厄尼都有些吃醋。自从知道自己的真正的身份后，克莉斯多一直有给家里写信，但是，她根本就不知道说什么好。厄尼的话语让她隐隐触碰到了家的温暖，对于厄尼圣诞节一同回家的邀请，她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她想去看看自己从小呆的庄园，想看一看家里自以为聪明绝顶实际上总是弄巧成拙的笨精灵，想和爸爸妈妈一起度过圣诞节。她隐隐怀有期待。

    还有三天就是圣诞节，霍格沃兹的学生放假了。那天下着好大好大的雪，整个城堡就像跌入了一大片的云朵里，到处都是松松软软的白色的雪。克莉斯多围了一条狐狸绒的红色围巾，围巾的顶端是只可爱的狐狸头，时不时蹭着她的小脸。尽管如此，她的脸还是被冻得通红。她站在格兰芬多塔下等厄尼的时候，碰巧遇上了给赫敏送行的哈利和罗恩。

    哈利尴尬地打了个招呼：“克莉斯多，我不知道你也要回去。”

    琥珀在在克莉斯多的身后扑扇着翅膀，她嘴里叼着一只小小的包裹，大大的眼睛有些鄙视地看着他。哈利挠了挠头，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克莉斯多只是很平淡地回了一句，没关系。赫敏冲着克莉斯多笑了笑，她似乎并没有发现气氛有些异常——罗恩一直低着头，踩着地上的雪嘎吱作响。

    “嗨，哈利，罗恩，为什么不问问克莉斯多呢？”赫敏突然冒出了一句话。

    罗恩唰地一声抬起了头，面上略带了怒容：“赫敏！你不能说，她是站在斯内普那边的——”

    赫敏挥了挥手，抱怨地说道：“罗恩，别这样！我打赌，就算你们整个假日都泡在图书馆，你们也翻不到。”他们像两头对立的狮子彼此瞪着彼此，克莉斯多只好把目光转向了哈利。

    “怎么了？”她一开口，哈出一小团白雾，对于他们几个，她还真是做不到冷心肠。

    哈利的手似乎黏在了头上，他不停地挠着他的黑发，原本勉强称之为整齐的发型已经变得乱糟糟，他有些吞吐地说道：“克莉斯多，我们想知道尼可·勒梅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