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虚阁 - 言情小说 - 不驯之臣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4

    他连睡觉都是这般规规矩矩,一本正经的。

    黑暗中,一切都显得朦胧静谧,连感官都被放大了无数倍。裴敏掩唇打了个哈欠,趴在枕头上看着贺兰慎模糊的睡颜。

    片刻,她伸手戳了戳贺兰慎扬起的唇线,低低笑道:“别以为天黑我就看不出来,真心,你的嘴角都快翘到天上去啦!和我同榻而眠,就这般令你开心?”

    贺兰慎清了清嗓子,将嘴角的笑意收敛些,诚然道:“嗯。”

    不知是不是灭了烛火的原因,暗夜中这声克制低沉的‘嗯’格外撩人。大脑还未反应过来,裴敏已先一步做出了行动,遵从本心啄了啄他的唇角。

    贺兰慎的呼吸明显乱了。

    大约觉得好玩,裴敏又啄了啄他的鼻尖,垂下的头发落在贺兰慎的脖颈处,仿若羽毛搔刮而过。

    有趣!贺兰慎简直僵成了一块又硬又热的石头。

    腰肢忽的被大力揽住,还未来得及逃离,炙热凶猛的吻已攫取了她的理智与呼吸。

    这个吻绵长热烈,与平日里的小打小闹很不一样,直到被褥凌乱地散在地上,贺兰慎压着她的腕子居高临下地凝视她,裴敏才知道自己撩拨了一头怎样的野兽。

    分别的怅惘,年少的情动,夜色的缱绻,一切的一切都恰到好处。

    “不可以……”贺兰慎攥紧她的腕子,绷着最后一丝理智,呼吸颤抖,涩声道,“这样不对。”

    他的眼睛那样清冷明亮,写满了爱意与挣扎。

    裴敏叹了声,无可奈何道:“听着阿慎,我喜欢你,所以你做什么都是对的。听话,松开手……”

    被压着腕子,她只能费力地抬起头,于贺兰慎耳边笑着安抚,一句‘我帮你呀’几乎是化作气音拂过耳畔。

    卯时,宵禁解禁,远处钟鸣声响起,涤荡心神。

    裴敏睁开惺忪的眼,眼睛还未适应昏暗的光线,便撞进一双幽深的眸中。

    裴敏一怔,揉了揉眼哑声道:“你不会一夜没睡罢?”

    心上人在侧,还是这样一个大美人,贺兰慎如何睡得着?回想昨夜点滴,胸口更是烫得不行。

    “卯时了?”裴敏翻了个身仰躺着,闭目倦怠问。

    “嗯。”贺兰慎伸手将她凌乱的鬓发别至而后,低低问,“必须要走么?”

    这话倒是提醒她了。

    裴敏咬了咬牙挺身坐起,揉着酸痛的手腕道:“最近被人盯得紧,得趁天亮前回去。”

    贺兰慎也跟着起身,拉住她的手思忖片刻,道:“我可以将你藏在房中,直到我离开,没人会知道你在这。”

    裴敏惊讶于他竟说出这般孩子气的话语,随着两人关系的越发亲密,他似乎也越发变得像个为情所困的普通少年了。

    “你明知道这不成。师姐顶替不了我太久,迟早会露馅。”不忍见他落寞,裴敏抚了抚他半长的头发,岔开话题道,“平日里你戴着帽子,我竟不曾发现你头发这般长度了。”

    贺兰慎果然有些介意,拿起搁在一旁的幞头戴上,遮住那长度古怪的头发道:“有些奇怪。”

    “但还是好看的。”裴敏笑得双肩颤抖。

    贺兰慎抿了抿唇,将幞头调整端正,起身穿衣道:“我送你回去。”

    这会儿裴敏没有拒绝,欣然道:“好啊。”

    天还黑着,街上十分空荡,只有零星两三个早点商贩敲着木梆子卖馄饨、面食之类。

    两人刻意放慢了脚步,从夜色混沌走到天色微明,崇仁坊的坊门于街道尽头隐约可现。

    送人十里,终须一别。

    裴敏并非黏腻扭捏之人,便停下脚步大方道:“贺兰真心,军旅艰险,你要好好护着自己。待你得胜归朝,我这边的事应该也差不多了,将来才好顺遂成亲。”

    她负手站在黛蓝的晨曦中,鼻尖在冷风中冻得微红。贺兰慎望着她,颔首道:“你也是,要平安等我归来。”

    “放心罢,那么多风浪我都熬过来了,没理由跌在这儿,顾好你自己就成。”说到这,裴敏想起一事,揪着贺兰慎的衣领道,“昨夜我要临幸你,你偏不肯做到最后,此番去塞外,你若敢跟着军痞们找别的女子泻火,我就宰了你,听见不曾?”

    贺兰慎皱眉,似有不满道:“军营生活再清苦,也苦不过做和尚。我既是许诺了你,又怎会再看别的女子一眼?”

    “也对,倒忘了你曾是个和尚了。”裴敏放下心,替他抚平衣襟。

    抚着抚着,她的动作慢了下来,良久,自嘲般嗤笑道:“没想到,我也有像深闺妇人般伤感离别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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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一章

    十月初,贺兰慎离开长安出征北上。

    那日凄风凛冽, 长安下着清寒的飘雨。旌旗猎猎, 军仪肃穆,年轻的将军一身战甲于马背上回首展望长安。城郭绵延, 门洞萧索,行人背着包袱行色匆匆, 他的视线定格了一瞬,而后变得深沉坚定, 勒转马头扬鞭而去。

    净莲司内, 裴敏一个人歪身坐在正堂中, 撑着脑袋看着案几上堆积如山的案宗卷轴,长长叹了一口气。

    回想年初相遇, 贺兰慎轻轻松松接住数百斤的铜缸跨入净莲司,从最初的针锋相对到如今两情相悦, 期间不过短短十个月, 却仿佛经历了一辈子般漫长。

    不知从何时开始, 裴敏已习惯身旁有一人静坐相伴, 或提笔批阅,或低声交谈……而现在, 再也没有人替她将凌乱的公文清理整齐,心也跟着正堂大厅一起变得空荡起来。

    奇怪,自己在遇见贺兰慎之前不也是这般过来的么,这会儿又矫情什么呢?

    想到那日清晨他送自己回司,在无人墙角里失控的临别之吻, 她不由浅笑,砸吧着嘴回味了一番当时的热烈缠绵,这才搓了搓发冷的指尖,打起精神研墨审阅公文。

    刚批阅了几本,便见门外一小吏捧着一叠新的证词公文等物躬身进门。那小吏扫了眼裴敏案几上堆砌凌乱的纸张案卷,眉毛拧成个疙瘩,抱着新的公文不知该往哪里放,讷讷道:“裴司使,这……”

    裴敏眼也不抬,一手撑着下巴,一手用笔杆敲了敲身侧地面,懒洋洋道:“搁这儿罢。”

    “是。”小吏放下公文,转身欲走,却被裴敏唤住。

    “你等等,把这些移去书楼密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