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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工厂忙碌了一辈子,至少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查到他做过什么会引人报复的事。” 花崇沉思片刻,“凶手是亲人的可能性最大。” “实际生活的困难,能将深爱变为仇恨。”柳至秦说:“王章炳如果知道他拉扯大的孩子,个个都希望他早些离世,会是什么心情?” “他说不定早就知道了。” “嗯?” “阿尔茨海默病晚期患者虽然绝大多数时候精神恍惚,谁都不认识,但偶尔——只是偶尔,他们会有短暂的清醒时刻。”花崇嗓音低沉,“虽然只是很短的时间,他也能感受到,自己的病拖累了孩子,而孩子碍于亲情与责任不得不照顾他。” “如果是这样,我宁愿永远没有清醒的时刻。”柳至秦说:“这太残忍了。” 花崇不轻不重地捅了他一下,“你别是把自己带入患者了吧?” “这倒没有。” “放心吧,等你老了,我照顾你。” “要等到老了你才照顾我啊?” “知足……”花崇说着突然卡住了,“吧你”没能说出来,仓促咽了回去。 “怎么了?”柳至秦问。 花崇摇头,转身背对柳至秦。 刚才蓦地想起,在一起的这些时日,还有之前的半年,一直是柳至秦在照顾自己,而自己独自生活了那么多年,对突如其来的温柔与关怀,居然没有半分抵抗与不适应,潜移默化地就接受了。 “怎么了?”没有得到答案,柳至秦靠近,将下巴抵在花崇肩上。 花崇立马站直,低声叱道:“别乱来!” “没别人。”柳至秦在他肩头蹭了两下,柔声问:“怎么突然背过身去?想到什么了?” 花崇知道柳至秦有分寸,所以也没挣扎,“没想到什么。” “那你耳朵怎么红了?”说着,柳至秦在那越来越红的耳垂上亲了一下。 花崇背脊有些麻,轻轻吁着气,“小柳哥。” “嗯?” “你会不会觉得,我太懒了?” “懒?”柳至秦收紧手臂,“花队,你看你成天都忙成什么样了?你这都叫懒,那别人叫什么?” “我是说在家里。”花崇说:“我好像都没怎么做过家务。” 柳至秦笑起来,温热的气息喷在花崇颈窝里。花崇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后背枕在柳至秦的胸膛上。 “没怎么做就没怎么做。”柳至秦说:“花队,你还跟我计较这个?” 花崇一想自己在家里的懒相,就有些理亏,“要不这样吧,今后我早起给你做早餐。” 柳至秦又笑。 花崇说:“你笑什么?” “还是我来吧,早上时间宝贵,你多睡会儿。” 花崇听出来了,柳至秦这是嫌他手艺太差,不乐意吃他做的早餐。 本来心里还有些堵,但回味着柳至秦的话和说话时的语气,唇角又忍不住往上牵。 柳至秦怎么这么会说话?一句欠揍的“你做的早餐太难吃”,换成“早上时间宝贵,你多睡会儿”,听着就成了甜蜜蜜的关心。 花崇眯了会儿眼,从柳至秦怀里挣脱出来,微扬着下巴,“我发现你这人,虽然个头挺高,但偶尔还有点甜。” 柳至秦莞尔,“个子高和‘有点甜’不冲突吧?” “你就不反驳一下我说你‘有点甜’?” “我为什么要反驳?” 花崇眼尾勾起,“‘甜’是形容女孩儿的,你这么容易就接受我用‘甜’来形容你了?” “谁规定‘甜’只能形容女孩儿?” “不是吗?” “是吗?” 花崇甩了甩头,感觉自己有点晕。 他很少被案子绕晕,但时常被柳至秦绕晕,究其原因,大约是对柳至秦全无防备。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张贸说:“花队,王诺强和张冲戚打起来了!” ?? “是他!是他和王孝宁干的!”与在醉香酒楼时相比,王诺强情绪大变,双眼通红,表情也变得格外狰狞,“当初爸刚生病的时候,我们说好了轮流照顾,王孝宁不仅反悔,还动手勒死了爸!畜生,简直是畜生!干出这种事,还想诬蔑松松!” 张冲戚擦掉唇角的血,干笑道:“谁是畜生谁自己心里清楚。今天中午吃饭时,是谁提议把老爷子推进休息室的?是谁推的?啊?不是王松松?” “你没同意吗?所有人都同意了,松松才推老爷子进去!”王诺强气急,“难道松松推老爷子去休息室,松松就是凶手?” “如果我没有记错,王松松在休息室里可是待了好几分钟啊。”王孝宁站在丈夫身旁,捋着被抓乱的头发,“勒死一个人,几分钟足够了。” “你胡说!”王诺强的妻子朱昭大哭起来,“我们母子是造了什么孽?要伺候那个死老头子,他死了还要给他抵命?你们姓王的还有没有良心啊?” 这句话把王诺强也一同骂了进去。花崇看向王诺强,只见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 “去休息室的又不止松松哥一人。”季灿轻飘飘地说。 王楚宁连忙拉住她的手臂,“小孩子家家,掺和什么?” “我马上20岁了,还算小孩子?”季灿揶揄道:“妈,外公终于走了,你现在应该很开心吧?” 此话一出,在场的不少人都是一怔。 王楚宁两眼含泪,“你,你说什么?” 季灿哼笑,“外公病了这么多年,你们谁不希望他去死?” 王诺强与朱昭顿时呆如木鸡。 “姨,你和姨父怎么有脸说松松哥?”季灿看向王孝宁和张冲戚,“没错,提议让外公去休息室待着的是松松哥,推外公进去的也是松松哥。但你们是不是忘了,中途,你们也去过一趟休息室?说什么——想给外公喂点儿汤。” 王诺强立马喝道:“你们也进了休息室,小灿看到了,我也看到了!” 王孝宁气得发抖,抬手就想扇季灿一巴掌,被王楚宁一把推开。 张贸低声问:“咱就看他们这么互掐下去?” 花崇不语,盯着护住季灿的王楚宁。 在醉香酒楼,哭得最厉害的是她,冲到前台与老板理论的也是她。对于王章炳的死,她似乎是最痛心的一个。她的丈夫早逝,她含辛茹苦将季灿养大,但从季灿刚才的反应来看,母女俩的感情似乎并不好。 这家人的感情,就像皇帝的新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