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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闯江的眉头皱得很深,“我和二哥住在一起,他能证明我说的话。” “但他也说,他睡得很沉。”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压抑,钱闯江久久不语,花崇笑道:“民间有种说法——血亲兄弟之间,有时会有心灵感应。钱毛江得罪的人不少,你有没有想过,谁最有可能杀害他?” “没有。”这次,钱闯江回答得很快,“我不知道是谁杀了他。” ? 离开“山味堂”时,花崇闻到一股桂花的香味。他回头看了看,柳至秦说:“里面的园子里种了不少桂花树。” “和钱锋江‘交流’得怎么样?”花崇边往前走边问。 “我赞同你的说法,这个钱二少应该与案子无关。”柳至秦手心里居然捏着一小把桂花,“他没有掩饰对钱毛江的不满,和我说话时的情绪波动在正常范围内。” “嗯,我昨天就觉得他没什么问题。”花崇拿走一戳桂花,握在手里搓了搓,满手香味——随手搓香味浓郁玩意儿的习惯是跟法医科的同事学的,命案现场,不得不碰触尸体,就算带着几层手套,并且用消毒水洗过,事后也会觉得手上有味儿,这时候,搓一搓香味特别浓的东西就很有用了。 “还要吗?”柳至秦把剩下的桂花也递给花崇,又说:“不过他对你意见很大。” 花崇低哼一声,“因为我昨天诈了他吧。” “我问了一些有关钱闯江的事,他对这个弟弟完全是漠不关心的态度。”柳至秦说:“感觉他们整个家,亲情都非常淡。钱勇没多少日子了,钱锋江早就开始计划和钱闯江分家产。” “如果钱毛江确实是死于报复,那么钱勇要负很大的责任。”花崇搓完桂花,“他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 “钱闯江呢?”柳至秦问。 “他隐瞒了什么,但隐瞒的事不一定与钱闯江的死有直接联系。”花崇说:“他紧张得过头,对钱毛江的恨意也很大,可自始至终,他都刻意地掩饰着这种恨意。对了,我们昨天猜测钱毛江在木屋里虐待过除老板娘之外的其他同学,钱闯江说,他给钱毛江送烟时,听见里面的人正在扇一个男孩耳光。” “这男孩是谁?” “他没有看到,只听见哭声。” 柳至秦想了想,“男孩,哭声……我现在越来越倾向‘报复’这一动机了。” “报复是最说得通的。”花崇点头,看了看时间,“还早,去一趟镇里怎么样?” 洛观村受禹丰镇管辖,两地之间如今道路畅通,开车只需半个小时。 柳至秦问:“先去医院会一会钱勇,再去找钱盼子聊聊?” 花崇笑,“我们太有默契了。” ? 钱勇已快油尽灯枯,明明才五十岁出头,已像风烛残年的老人。钱锋江没给他用最好的药,也不愿意将他送去市里的大医院,就这么慢慢熬着,平时很少来探望,只请了一个中年护工照料。 从某种意义上说,钱锋江是在报复父亲当年的偏袒。 钱勇说话很困难,听说警方决定重查钱毛江的案子,浑浊的眼中突然有了光芒,眼泪难以抑制地从眼角滑出。 他痴痴地望着花崇,挣扎着坐起来,竭尽所能道:“谢,谢谢你们。” 花崇有一瞬的错愕。 五个受害人,五个家庭,唯有钱勇是真心盼着他们的到来。唯有这个行将就木的人,渴望查出杀害儿子的真凶。 “我对不起毛江,也对不起锋江和闯江。”或许是人之将死,其心也透,其言也真,钱勇艰难地说道:“是我害了毛江,如果我好好管束他,在他第一次犯错时,就狠心纠正,他就不会变成那个样子,不会被人报复杀害。” 花崇温声问:“你认为钱毛江是被人报复?” “只可能是被报复。”钱勇不住地摇头,“他得罪了太多人,连家里两个弟弟都恨他,也恨我。” 钱勇情况糟糕,不宜说太多的话,但此时若是不问,今后恐怕就没有机会了。 柳至秦道:“除了卢娇娇,钱猛虎,张米,你还怀疑过其他人吗?” 钱勇沉默良久,苦涩地说:“我怀疑所有被毛江欺凌过的人,但是我没有证据,警察说,他们是无辜的,村里很多人背地里说,毛江活该。他的确做了错事,但就一定得死吗?他没有害人性命,他才14岁啊!” 因为太过悲伤,钱勇开始剧烈发抖,放在床头的医疗仪器出发短促的提示音。护士赶到,花崇和柳至秦退出病房。 “钱毛江的确没有害人性命,但在一些人眼里,他只有死了,才能抵罪。”柳至秦压低声音说。 “同一件事,在受害者眼中罪无可赦,在父母眼中就是罪不至死。”花崇叹了口气,“钱勇无法提供更多的线索了。” “我挺希望在他去世之前,查到真凶。”柳至秦道。 “嗯?让他安息?” “我们又不负责‘临终关怀’。”柳至秦摇头,“他应该知道,他儿子对别人做过的最恶劣的事是什么。” “我也想尽快破案。”花崇说:“不过原因和你不一样。” 柳至秦停步,“什么原因?” “照重案组的规律,过阵子说不定又要忙了。” “也是。”柳至秦说着拿出手机查看地图,“钱盼子的家离这里有2公里。” “坐三轮车吧。小镇弯弯绕绕的小路多,开车麻烦。”花崇建议道。 ? 禹丰镇街头巷尾全是叮当作响的三轮车,大多数看上去破破烂烂,毫无安全保障。 花崇刚要拦一辆驶过来的三轮车,柳至秦往他身前一挡,按住了他抬起的手。三轮车司机狐疑地瞪了瞪他们,骂咧咧地骑走了。 “脾气还挺大。”花崇说完转向柳至秦,“怎么不让我招手?” “那车太破了,说不定路上就得散架。”柳至秦往对面的马路看了看,“我们等一辆稍微好一些的。” “啧,瞎讲究。”花崇笑道:“比这更破的车我都坐过,除了颠簸一点,也没什么大问题。这些长期骑三轮车的司机早就有经验了,总不至于骑着骑着就把咱们甩出去。” 柳至秦坚持道:“还是换一辆没那么破的。” 花崇更想笑,弯着眉眼说:“行,那你尽管挑。” 不久,转角处驶来一辆相对干净结实的三轮车,柳至秦赶在另外几个等车的人之前,把车拦了下来。 花崇坐进去,还拉了柳至秦一把。 三轮车“突突”两声,平稳地出发。柳至秦低声道:“这辆比刚才那辆好。” 花崇还没说话,坐在前面的司机就粗着嗓门说:“我这车,上个月刚买,你们放心坐,想去哪儿我都能带你们去。” 花崇与柳至秦对视一眼,都明白对方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