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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他怀里,他虽在下方,但气势丝毫不受影响,微微挑眉笑道:你从了我,如何? 陵越盯着他欲盖弥彰地调笑,开口道:就算我跟你在一起,你也不会把你的计划告诉我,对不对? 淡黑色的眼眸倒映出他每个瞬间的神情,从眼角到眉梢,无一放过。 欧阳少恭不笑了。 因为他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所以这一瞬间他完美无缺的脸上难得出现了空白。 他的手微微一松,正准备从那人身上挪开时,忽然感觉上方一沉,那人原本僵着的身体放松下来,一只手搭上他的肩膀,下巴轻轻搁在他的肩头,形成一个真正拥抱的姿势。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欧阳少恭举到半空的手就这样滞住。 贴近的胸膛里心脏的跳动极有力,隔着两层衣料似乎能感觉到汩汩鲜血的流动。 欧阳少恭不知道陵越到底要做什么,那个人就这么一言不发地维持着这个拥抱,以至于他每次回想起来,都抹不去寂寂尘埃中那个人沉稳的心跳和温暖绵长的呼吸。 陵越之前仓促一瞥的神像其实不止一座。 宽阔的底下山壁高得需要将头仰到极大的角度,神像依山而塑,没有华美的装饰,无形中多了一份庄重肃穆。 三皇五帝,并三界诸神。其中三皇位于中央,居高临下地俯瞰着大地。 欧阳少恭冷冷一笑,陪葬在地下墓穴中的神?始皇还真是狮子大开口,不知那些上古大神心中会作何感想。 他转过视线,逐一看向四周大大小小的泥塑神像,眼中多出几分怀念神色。 那是他几乎消弭在洪荒尽头的过去。 众神居于人间洪涯境,火神祝融取榣山之木制琴,共成三把,名凰来、鸾来、凤来。祝融对三琴爱惜不已,尤以凤来为甚,时时弹奏。 凤来化灵,具人之形态,能说人语。祝融心悦,托请地皇女娲,用牵引命魂之术,使此灵成为完整生命,名为太子长琴,以父子情谊相待 他的嘴角泛起苦涩笑意,不周山一战,祝融和共工被罚往渤海之东深渊归墟思过千年,但祝融自己可能也不会想到,当日牵引之魂魄会被生生撕裂成两半,而他,要带着一半充满了痛苦记忆的魂魄于人世辗转沉浮,寡亲缘情缘,永世孤独。 欧阳少恭有的时候是羡慕百里屠苏的,因为他所拥有的命魂四魄,能主宰轮回,却不必遭受记忆折磨。 他慢慢停住脚,眉宇间滑过一丝强制隐忍的沉痛。面前的上古大神手持燧木火种,神色威严,一动不动凝视着前方。 欧阳少恭心中隐隐生出恨意,前方是万人殉葬坑,秦陵修罗场,祝融好音律,长喜乐,断不愿见如此惨烈不公之事,秦皇居然还妄想从他那里求得永生的力量?哼,真是荒唐!凡人终究是凡人,世俗污浊蔽了双眼,倒不如瞎了的好! 他手指发颤,缓缓抬起,凝神勉强结出上古法印,只差一步就能将面前的神像催成齑粉。 与其让他直面这些丑陋的东西,不如干脆毁掉! 少恭,你怎么了? 一声低柔呼唤拉回他的神识,欧阳少恭手一抖,法印顿消。 差一点,就做了蠢事。 他闭了闭眼微微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累了。 陵越狐疑地看着他,但还是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道:前边有个台子,先过去休息一下吧。 欧阳少恭跟着他坐下,只见他从怀中摸出一块已经发干的馒头递过来道:暂时只有这些,吃点垫垫肚子吧。 欧阳少恭盯着那块馒头不说话。 陵越见他不接,疑惑道:怎么了? 欧阳少恭望着他一字一顿道:如果哪一天你执掌天墉城,弟子出门在外,不要只让他们吃馒头,好歹给几个包子。 陵越愣了一愣,顿时哭笑不得:修仙本就是要渐渐断绝五谷,吃得越精细越不利于修行,哪里还能提这些要求。 欧阳少恭皱眉:你还是一心想要修仙? 师尊对我寄予厚望,我是大师兄,当然要以身作则。陵越淡淡答。 成仙,呵,成仙,欧阳少恭低笑一声,成仙有什么好?即便是成了仙人,断绝**情感,跳脱轮回,难道就会感到满足,难道就会逃过不公? 陵越敏锐地捕捉到他话中的不寻常,赶忙问:此话怎解? 欧阳少恭不答反道:我记得琴川灯会上曾对你说过一些话你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 那是他第一次出击,可是被人直接避过打了水漂,所以他一直难以释怀。 陵越眉心难得舒展了一些:你想试探我心念坚定几何,所以才那样说。 欧阳少恭被人戳破伎俩并不觉窘迫,反而笑言:师兄明鉴。 陵越摇摇头:我也是很久之后才想明白。练剑修仙,世间又有几人能够成仙,你说它是谎话、是借口,我觉得有些过了,但事实可能确实是那样的。所以后来我想开了,成仙也好,不成仙也好,我只要为自己心中的道义而活,手中执剑,心中亦须有剑。我自认不如屠苏天纵奇才,难以领会剑术精妙之处,但至少兢兢业业,尽一己之责,便问心无悔。 其心不改,其死不悔。原来我们两个,还是勉强有些相同之处。 也好、也好 欧阳少恭微微一笑:其实我很想看看若你执掌门派之后,会是怎样的光景,不过想来以你之志向,天墉城必会迎来一番盛世。 陵越眉睫一顿,表情变得些许柔和。 欧阳少恭偏头望着他,眸色深沉如许。 希望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也是最残忍的东西,欧阳少恭最擅长的便是给予希望,但他未必会亲手毁掉它,因为人生总无定数,有时候所谓的天命,便能将人逼如死境。 陵越,就算天墉城数百年内发扬光大,你会真正地快乐么? 作者有话要说: ☆、【重阳特典】 陵越一大早醒过来的时候,身侧的衾枕上还有依稀余温,但是那一半的床铺已空空荡荡,一床被子悉数裹在了自己身上,还被人细心地掖好了被角。 去哪里了? 他披衣下床,晨雾清寒,空荡的宅院里毫无人声,只有几只早起觅食的鸟雀低头专心致志地啄着地上的秕谷。 默默地在偌大的宅子里走了一圈,还是没有见到熟悉的杏色衣衫。 他模模糊糊想起昨天晚上那人揽着自己在耳畔絮絮地说了很多话,提到什么江都、九月九,但昨日帮着方兰生和襄铃二人劈柴,修缮房子,累着了沾枕没多会便沉沉睡去,竟然没有听得真切。 今天是重阳节,九月初九,家家户户都在为节日做着准备,陵越打开门,发现远远顺着青石板街过来两个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