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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就只有这一户在出售,而肖清的工作又不强制坐班,对于他的意见,用周奕文的话说就是“不予考虑”,于是当机立断签了合同。这样一住就是四年。 肖清最终是被憋醒的,在被子里呼吸不畅,捂出一脑门的汗,冲了澡还是觉得头疼,也不知是因为缺氧还是没睡好。大概是前些年高强度工作过量,熬夜加班太狠了,这几年他总觉得渐渐开始熬不动了,超过2点不睡,第二天就怎么也缓不过来似的。 他开了电脑,查邮件,邮箱已经被各项资料和往来抄送挤满了,好不容易才翻到刘文倩发过来的日程安排。从下个月开始,专业会议一个接一个,名副其实的“会议季”,他们每年都要指着这个阶段捞出大半的收成。 开车去公司取了一批会议资料回来,完全看不进去,一个劲儿地走神,脑子里一直在想昨晚那个人。那个声音一定是在哪里听到过,一定知道的,但就是想不起来。肖清觉有些焦虑,在屋里转了几圈只觉得更加烦闷,干脆穿了衣服下楼。他漫无目的地走到离家不远的菜市场,门口的一家小贩正在搬新到的蔬菜,地上码了一堆新鲜的冬笋。 这种菜原本肖清是从来不吃的,不过周奕文是南方人,每到吃笋的季节,周奕文会隔三差五地买一些,两个人研究了各种做法,渐渐地肖清也吃出些滋味。 提着一颗笋走到楼梯口,肖清才突然想起来,是分手了吧。 习惯的力量,总是强大而可怕。 周奕文回到家的时候,肖清正坐在没开灯的房间里发呆,也不知道坐了多久。 “肖清?”周奕文叫了他一声,“你干什么呢,怎么不开灯?” 肖清转过头,习惯了黑暗,灯光实在是太亮了。他眯着眼睛,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到跟前,坐到熟悉的位置上,撑着膝盖看他。 肖清笑了笑,以他惯常平静的语调问了句:“要做吗?” 周奕文大大地迟疑了一下,一脸的欲言又止,但到底还是点了头。 肖清觉得自己像是一条死鱼,也许还没死透,他张开嘴不停地大口吸气,直吸到眼前一阵阵地发昏,空气依然像是进不到肺泡里一般,轻飘飘地浮在胸口。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身下猛烈的撞击也似乎正好踩着同样的节奏,一下一下地钉进身体里,让他无从喘息。近半年来,每次和周奕文做这事,两人默契地速战速决。周奕文看似卖力,却不再顾及他是否也一样尽兴,例行公事一般。 上一次像这样耐心研磨、尽力挑逗是在什么时候,肖清竟然已经想不起来,眼前只剩刚才周奕文那张欲言又止的脸。 那张脸忽然凑了过来,直奔嘴角,肖清下意识地偏了偏头躲开了。周奕文停下动作,颇为尴尬地笑了一声。 肖清叹了口气,伸出双手,扶住眼前的一对肩膀,猛一用力,将两人调换了位置。周奕文十分讶异,干脆摊开双臂眯着眼看他,笑着问他要干嘛。肖清撑起自己的上身,居高临下,明明是个强势的位置,却在看清对方眼神的一瞬间,分崩离析。 “最后一次。”他说。 他的一个朋友曾经在他第一次带周奕文出来的时候,私下揶揄着评价周奕文其人,华而不实。 对,就是这个词,他们当时正值热恋,天天蜜里调油,周围的朋友哪有故意找不痛快的,他听了也只当是玩笑调侃。只是到今天,他才懂了。 肖清慢慢动了起来,试着去找让自己快活的那几处,明明已经进得很深,却仿佛戳进一片虚无里。 老子平时这么深藏不露吗?肖清脑子里乱哄哄的,又急又气,身下的动作也下了狠劲。他一向是随意又懒惰的那个,于情事上也是如此,印象中,他在上面的时候屈指可数,并且大多也是玩闹一通便被周奕文压了回来。唯独只有一次,他在上面尽了兴。 那是两个人刚在一起的时候,周奕文要出差,一走就是大半个月,临行前夕,他们俩整宿未眠,换着花样地折腾,周奕文让他坐在上面,按着他嵌得极深,然后带着他几近疯狂地冲向山巅。最后,肖清的意识已经不太清醒,只觉得那一瞬的降临恍如飞升。 也恍如隔世。 直到被周奕文喘着气用力钳住,肖清这才回了神,他听见周奕文有点惊慌地问他:“肖清,你要干什么!” 什么干什么……肖清动了动,刚要继续,随即便被下身一阵尖锐的刺痛吓了一跳,他迟疑地伸手去摸了摸,一片血色。 他低着头,怔愣地看着自己的手,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不知怎么,忽然掉出几滴泪来,大颗大颗砸在周奕文的胸膛。 “我想起来了,那个人叫Allen,对吧?”肖清笑了一声,终于破案了。 紧接着,周奕文就抽着气射了。一股一股地涌进他里面,大概是碰到了哪里的伤口,持续不断的疼痛感刺得肖清一阵心悸。 这他妈是不是也算吓尿了? 肖清面无表情地慢慢退了出来,他下了床,赤裸着全身,任凭身下的白浊掺着血色顺着两条长腿渐渐流下来,也浑不在意。他走得有些慢,但并不算狼狈,肩背挺拔却十分消瘦,白净的皮肤上微微冒了些汗,只有侧腰上刚刚被狠狠捏出的两片红手印格外醒目。 周奕文听到肖清淡淡的声音传来:“我给你一天的时间,你明天就搬走吧。” (3) 肖清在浴室里待了很久,撕裂的伤口有点麻烦,他自己笨拙地搞了半天,疼得呲牙裂嘴。周奕文过来敲门问他要不要帮忙,他说不用,周奕文似乎是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开了。后来实在累得够呛,好不容易涂好了药膏,肖清干脆傻呆呆地坐在马桶上思考了一下人生。 两个人的洗漱用品全都摆在浴室的架子上,架子只有一层,一人的东西摆一边。当时选家具的时候,肖清看上个小柜子,周奕文不同意,坚持要在浴室搞什么北欧简约风,结果两个男人的洗漱用品也比想象中多得多,尤其周奕文的东西更是比肖清的多出一堆,把那一层可怜的空间挤得满满的。肖清看到自己前几天新买的那瓶须后水又被周奕文拿下来放在了香皂旁边,他看了看,到底还是懒得再放回去。 他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用不一样的牌子的?好像也不过是最近半年的事…… 不过这些都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等到明天周奕文搬走之后,他的东西终于可以有地方放了,而且是北欧简约风。 第二天,肖清早早出了门,临出门前的那壶咖啡还是煮多了,明明想着只煮一个人的就够了,还是手一抖放了四勺咖啡粉,一气之下把剩下的半壶全倒进了洗碗池。 他到单位的时间比往常足足早了一个多小时,迎面就看见实习的方袁正捧着一排大号的星巴克往小会议室去,看见他就惊讶地叫了一声“肖老师”,然后冲着小会议室喊道:“刘总,不用找人了,肖老师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