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虚阁 - 耽美小说 - 客卿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去虽不富裕,但也不至于拮据,难怪能容下夫妻二人夜里留宿。依宪城风俗,白日非但不闭户,反而是门庭大敞的,李氏家的门关得严严实实,提着菜篮子的大娘路过,还会指指点点。

    就是这儿了。

    明堂犹豫了一下是不是该接着装道姑,正抬手要叩门,门却自己开了,李耕田的脑袋探了出来,一双眼睛耷拉着,显得无精打采。

    他看见眼前人反应并不是太大,从院里走了出来,飞快地再度合上了门。

    “道长,又找过来了。有事吗?”

    明堂一时忘了咳出副阴阳怪气的嗓子,回答道:“能有什么事,李老哥这是去哪儿啊?”

    这下换李耕田楞了,上上下下又打量了一番明堂,才摇了摇头,长叹道:“还不是去给我家那婆娘抓药。”

    李家的情况人尽皆知,现下李氏疯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为什么,李耕田摆明是在揣着明白装糊体,明堂不跟他多扯,直入主题道:“怕不是得去抓药,而是该找人清一清家宅了吧。”

    话已经说到了明面上,李耕田的反应还是不大,一双浑浊的眼干眨了几下,又说:“道长,实不相瞒,别看宪城这么大,算命的能数出来四五个,有本事的却一个没有。你是外地来的,我不清楚,但就算您是有真本事的,我也没钱请。”

    明堂眼睛亮了,李耕田的话有戏。他笑起来的时候显得很亲切,令人不由自主放下防备,明堂往前走了一步,对李耕田道:“嗨呀,我这四海为家的,赏口饭吃就成了。”

    李耕田看着明堂的脸似乎感觉有些不自在,往后退了半步,手不由地摸了摸别在裤腰带上的银两。他有些神经兮兮地压低了声音,说道:“道长,要不……咱们借一步说话?”

    从城内回来后,棠仰发现明堂似乎心情不错,哼着小曲径直进了厨房。

    坐在门槛上支着下巴看的棠仰原本以为他要做饭,结果发现他不一会儿又出来了,于是问道:“干嘛去了?”

    “赚到钱了,”明堂站到他跟前,顺手在棠仰脑袋上摸了一把,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躲开了棠仰打他的手。“盐我买过了,茶叶给忘了。”

    棠仰撇嘴嘟囔起来,“买盐做什么,不是嫌我做饭难吃吗。”

    明堂赶紧蹲下来哄道:“不难吃不难吃,往后我做饭成吗?”

    他从袖口里摸出一包莲子糖来,打开油布包伸到棠仰嘴边,“喏,你的。吃这么多小心坏牙。”

    “妖是不会坏牙的!”得了便宜卖乖的棠仰不看莲子糖,手却很诚实接过了塞了一颗进嘴里。

    这次他倒是没把苦莲心挑出来,边吃边问明堂说:“怎么,老李家的事你拿下了?”

    明堂挨着棠仰坐下,他原本是想靠在他身上的,但思索了一下,终究是没有,转而认真回答道:“李氏那是吓出来的心病,我无能为力。其他的嘛,晚上就去。”

    棠仰睨着他嘲道:“用不用我到时候去救你啊?”

    明堂颔首笑笑,企图和棠仰勾肩搭背,试了两次均以失败告终后,改为手搭在他背上又揉了两把棠仰的脑袋,“银两到手后咱们下馆子去怎么样?”

    树上的蝉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两个人同时感到了些许不明不白的温热,他们感到对方的身体僵硬起来,触电似分开了。棠仰扭开脸不看明堂,小声说:“烦死了。”

    蝉鸣立刻消失,院落里又是一片“草木深”的浓绿静谧之景。

    明堂还在看他,不着痕迹地舔了舔下唇。

    棠仰说不跟去便真的没有去,腮帮子鼓鼓地塞了莲子糖,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早去早回啊!”

    明堂摸着下巴想了想,又转回头来说道:“我估计得三更过了才能回,明天咱们下馆子去。”

    吃个不停的妖当然不会拒绝,反而补充起来,“我要吃蜜汁烧鹅。”

    “好,”明堂点头,“天黑透了。我早点回来,你早点睡。”

    他掩上方宅嘎吱作响的偏门,心想道,有空该把这儿好好收拾下了。

    夜还很长,明堂并不着急,实际上,老李家的那点来龙去脉,他心里已料得八九不离十,今天晚上,当然也有自己的打算。

    老宅被夜色覆盖,除了没有灯火,看起来似乎没有往日破败,褪色的门神在风吹日晒中逐渐泛出死气的灰白,门上一左一右的两个大红喜字,好死不死正盖在了门神身上,黑暗中愈发鲜亮,艳艳红色中折出一缕狐狸瞳仁儿样的青光。

    凶宅忽现大红大紫,绝非吉兆。

    明堂盯了一会儿两个喜字,竟然伸手过去企图撕掉,才一碰上去,院落中倏地一声尖利猫叫,他冷不丁被吓得缩了手,明明没人看见,还死要面子故作镇定道:“嘿,哪儿的野猫。”

    没再管那突兀的喜字,明堂开了门,才一进去,居然看见院子正中间蹲着只老猫,身上的毛长得打结,脏成了黑色,胡须垂了下来,一双眼睛恰如那喜字一般亮出幽幽绿光,它舔着爪子,猫脸上带着裂开嘴的微笑。

    猫是通人性的动物,但这通人性又何尝不是一种邪性。尤其是老猫一点也不乖巧,无声无息看着人的样子直叫人发毛,它的笑明显是带着不怀好意的,明堂一时拿不定主意,一人一猫在院子里对望着,谁也没有轻举妄动。

    他干脆蹲了下来,对老猫道:“等我半晌了吧?”

    猫低头舔着脏乎乎的爪子,张嘴叫了一声,在明堂身后,阴风扫过,咚一声带上了大门。

    它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明堂,缓缓抬起脑袋,自嘴里挤出一个乍听如孩童啼哭般的猫叫声来,然后放下爪子,毫无征兆的,一个女人回答说:“是啊。”

    想也不想,声音自然是从老猫口中发出来的,女人听着有些自怨自艾,连带着老猫梳毛的动作都像极了一个正在照镜子的空房怨妇,在阴风飒飒的院落里格外骇人。

    “你没一上来就打打杀杀,自然是想跟我谈谈。”老猫说着,前爪离地站了起来,它说话停顿时仍在笑着,裂开的嘴能看到一口尖利的小牙,“那两个贱人也是罪有应得,我既没伤他们性命,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咱们互不相干,如何?”

    明堂把手肘抵在膝盖上支着头,“你倒挺识相,知道自己打不过我。”他话音一转,语调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