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91
发芽,此后都要在她一生中回荡不息似的。 她的脸更加红了,胸膛起伏不止,抱过他的手臂热得厉害。她长长舒了一口气,心事重重去找传志,连有人端着饭菜送进院里,招呼她来吃,都没有留意到。被她甩在身后的储忠义一跺脚,气得破口大骂:“奶奶的老子顿顿做好了端过来,一个个还不知道吃,真他娘当爷爷是伺候人的奶妈子!” 常不逊揽过他肩膀嘻嘻一笑:“小丫头的心事,储兄你不懂,可惜,可喜。” 储忠义将汤勺在碗里搅得咣咣响:“可惜啥,又可喜啥?” 常不逊啧啧两声,摇头晃脑:“可惜小娃娃痴心错付,往后不知掉多少眼泪;可喜储兄不晓得这人间最苦之事,省却一桩烦恼——今早不是吃过了?” 他莫名转了话头,储忠义也不觉奇怪,嘿嘿笑道:“咱吃饭的本事,不好跟老弟你说。” 常不逊推他一掌,拂袖跳上屋顶:“小生左右不吃便是,出去打个牙祭,劳烦储兄帮忙看管看管。”说话间便没了踪迹。 清宁自不知有人在背后担心她的眼泪,听到前头树下有人轻声细语讲话,正待上前,却见那两人抱在一处,正是传志与秦筝。她吓了一跳,忙躲进一旁矮木丛中,偷偷望着两人。但见秦筝将脸埋在传志怀里嚎啕大哭,口中又骂又嚷,传志温言软语地安抚,面上满是爱怜之色。她听不清两人说了什么,只觉将才还暖洋洋的身体一时间如坠冰窟,便坐在地上发呆。 过了好大一会儿,传志安抚好秦筝,两人一同回来,才瞧见她。传志道:“你在这里做什么?眼睛怎这样红?” 清宁慌忙起身,垂下眼睛,福身道:“我哥哥知道他做错了,要我请秦姑娘回去。我见你们有话在说,想坐下等一会儿,哪想,想起了父亲母亲,便忍不住哭起来,让两位见笑了。” 秦筝冷笑:“谁要他请了?姑娘已想通了,师门有令,但凡他人有求,不论好坏黑白,医者皆一视同仁。我救他,只当救了个王八蛋,稀罕他感恩道歉哩!” 传志失笑,揉揉她头发:“你心里明明不这样想。” 秦筝挥开他手,刻意走快几步,头也不回:“除了哥哥和云姨,谁都不许揉我头发。” 传志笑道:“将才我也揉了呀。” 秦筝鼓起脸扭头瞪他一眼:“那是拿你当我哥哥呢!” 这话听在传志心里,自欣慰得很,他拿秦筝当亲妹妹,只想将人保护好,再完完整整交给阿笙;听到清宁耳中,却是另一番滋味了。秦筝自顾自走得飞快,待她走得远了些,清宁才怯生生问:“方公子,你也将秦姑娘当妹妹吗?” 传志不解:“那是自然,你问这个做什么?” 清宁摇头,在他瞧不见的地方,微微笑了。 这日午后,传志被常不逊拉着练武,清欢催清宁去歇息,待秦筝进来换药时,屋里只他一人。秦筝黑着脸一言不发,手指动作倒也轻柔小心,没有刻意寻他麻烦。清欢懒洋洋歪在枕上,笑着看她忙碌,忽轻声道:“原来你这里有颗痣。” 秦筝抬眼,他捏捏自己左耳垂,尚未说话,那少女像是给惊到似的捂着耳朵跳开,涨红了脸,磕磕巴巴半晌才骂出来:“你,你无耻!” 清欢眨眨眼,单手撑在床上坐直些,伤口隐隐作疼,他咬牙忍耐着,蹙紧了眉头。花了些时间,他才端端正正坐好,双目凝视秦筝,将那柄匕首自枕下捧了出来:“今日是我不对,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气你,你是个顶好的大夫。匕首还给你,日后我再惹你生气了,你就拿着它朝我心口扎好了。要是还不解气,你可以把它挖出来做药引。我听人说,新鲜的心脏做药引,可以治好多病呢。” 他脸色苍白异常,把这可怕的话说得一本正经,秦筝吓得直摇头,并不敢接。 清欢叹息一声,面露失望:“你不相信,是不是?唉,也是应当,你好心救我,我却以怨报德,你不要原谅我吧,也提醒我时时记得,我怎样伤了一个女孩子的心,害她流了好多眼泪。” 他面带病容,自怨自艾说些伤心丧气的话,让本就清秀干净的脸更显可怜。秦筝看在眼里,心头像有小虫子爬过似的不住发麻,忙抓起匕首道:“好了好了,是我不该同病人置气,你有伤在身,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回头治不好,又,又该说是我医术不精了!” 清欢歪着头端详她神色,眼含期待:“你当真不怪我了?” “不怪不怪,谁要怪你了,姑娘才不是那种人呢。”秦筝结结巴巴地说,又要证明似的赶忙坐过来给他上药,半敛着眼眸瞧也不敢瞧他,“你看,我要是怪你,就不会给你换药啦。” 两人凑得近了,清欢不动声色又稍稍倾身,双唇几乎贴在她耳朵上:“当真便好——是假的也没关系,往后你要是后悔了,大不了我将这条命赔你。” 秦筝打了个颤,把脸颊埋进怀里,匆匆换过药便逃出门去了。 翌日清早,一行人启程前往苏州,四人同坐一车,他两人不怎吵了,偶尔拌几句嘴,也是小打小闹。这日已是八月初十,王雅君仍是慢悠悠上路,好在此地距苏州不远,至多三日便可抵达。夜里在城郊林中露宿,众人围着几堆篝火取暖,王雅君似有要事布置,与孙伯良几人在远处密谈。郑家兄妹和秦筝坐在一起,清欢抱着汤碗冷笑:“他们吃馒头肉脯,咱们还有药膳,姓王的倒是好心。” 秦筝撇撇嘴:“那我还要谢谢你三个病人咯,跟着享了口福。” 清欢朝她坐近些,笑道:“最辛苦的就是你呀,要不是有你,我只怕喝粥的气力都没有。” 秦筝白他一眼,埋头吃东西。清宁看看锅里剩下的粥,又环顾四处,问:“方公子呢,他怎不来吃?” 秦筝愁道:“他有心事,到林中散心去了。” 清宁应了一声,不好再问,怅然想:他不高兴,自不会同我讲。清欢瞧出她心思,忙插话道:“不讲传志的事,秦姑娘,我倒有另一事想请教你。” 夜幕已至,天上半轮月亮清澈皎洁,传志倚着一株松树,低头望见月光洒在他腰间的刀上,那朵梅花像是自水中生长出来,带了凛冽的寒意。很快便要到苏州了,他心中却空落落的,竟生出近乡情怯般的恐惧来。十八年前,他被人抱在怀里从苏州逃亡,是不是也曾经过这片林子呢?然而他一点也记不起了。 毕竟已过去十八年了。 他站了很久,才踩着深深浅浅的泥土走回去。遥遥望见王雅君的五辆马车,靠林间的这辆,是他同清欢的。 再朝前走得两步,心头却陡然升起一种陌生感。 这马车他住过好几日,自不会认错,纵连马车停靠的次序,都同往常一样。车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