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摆着一束沾了露水的野花。毕竟隔了几十万里,京城的鏖战在此地销声匿迹,不过又是一个寻常的清晨,余念应是上集市去了。 他实在是太累了,连外衣都没力气脱,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小念姐!” 雪儿招呼也不打,一推门进来,“饿死我了,有吃的没有?” 屋内静悄悄,她“咦”了一声,皱起鼻子,“什么味道?” 大同多沙尘,空气中总是有一股隐隐的硝烟味,今日却特别浓些,好似还夹杂了些许……血腥味? “小念姐?还没回来?”雪儿转了一圈不见人,无聊地在厅中坐下,从柜子里抓出一把瓜子放在手里嗑,嗑着嗑着“哇”地一声吐了,“呸!坏的。” 就在这时,她耳尖一动,听见屋内传来窸窸窣窣之声。 “哇,”她压低嗓音,“不会是殷公子在吧?” 她一动不敢动。 自她被陈大人休了,她便跑来黏着余念。余念心肠软,被她哭一哭的就让她住下了。可这殷公子却委实不待见她,变着法子赶她走,给她介绍这个那个活儿,还想过让她离开大同再谋生计。 这堂堂大男人怎么这么小气,她可不舍得离开小念姐。 她有点怕殷公子,听见动静后缩起身子不敢造次,继而蹑手蹑脚蹲下身把瓜子皮给收拾了,从门缝中隐约看见床上有个修长的人影,一动不动。鬼使神差的,她偷偷摸摸地走近了去。 门扉吱呀一声,把她吓得冷汗直流。可殷世骄像死了似的,良久没有反应。 她的心砰砰直跳,踮起脚尖钻进屋里,看见桌上那把白璨璨的野花,无声地哂笑了一声。 余念这个人…… 对人倒真是很好的…… 雪儿已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她贪婪地探过上身,目光流连过殷世骄微蹙的眉峰,高挺的鼻梁,那双凤眼睁开时如冰如电,此刻却带着些许疲倦和无助,一双薄唇没有半点血色,真是一个……冷心冷情的男子。 可是…… 她听见自己的心砰砰直跳,怎么会有如此俊美的男子?只有九天仙女才配得上这样的人,余念……?她何德何能?她雪儿好歹是正经人家的闺女,余念?余念只是个妓啊……只是个千人压万人骑的妓啊。 他们是如何结识的? 殷公子怎会看上她? 雪儿眼珠乱转,脑中已经构想出一段露水姻缘的桥段。不错,越是这样禁欲冷情的男人,越是死板,一定是阴错阳差让他们做了一夜夫妻,这殷公子便傻到要娶一个□□过门。那么…… 灰蒙蒙的窗透进一点朦胧的光,将殷世骄的侧脸映得恍如神祇。 那么…… 雪儿咬住下唇,剥开自己的外衣,顶着震耳欲聋的心跳,爬了上去…… 那么她是不是也…… “……小念……?”殷世骄几不可闻地梦呓,伸出手臂将她揽住。 那是怎样一双手啊! 雪儿眼中含泪,刹那间一颗心化作春水,死也甘愿。 她躺在殷世骄臂弯神魂颠倒,不知过了多久,门外忽地传来轻轻一声响,余念的脚步声十分轻快,将东西放在桌上,自顾自收拾起来。 雪儿心如擂鼓,紧闭双眼,对于即将到来的那一刻竟是又害怕又期待。 余念收拾了一会儿,经过卧房时猛地一顿,手里的东西啪地一声落在地上。 雪儿猛地闭上双眼,攥住了殷世骄的衣襟。 就是这么一攥,殷世骄骤然睁开眼,刹那间瞳孔一紧,一脚将她踹飞出去! “公子?”余念毫无所觉地推门,“你回来了?” 雪儿像一块破布一样重重落地,“哇”地呕出一口酸水来。 “公子?”余念目瞪口呆,“……雪……” 她的疑惑哽在喉间。 雪儿浑身上下除了一条粉红色的肚兜□□,撑着地板坐起时眼中已全是泪水,惨兮兮地唤道,“姐姐!” 余念站在门口,进退维谷,筛糠似的颤抖起来。 “小念……我……”殷世骄咬牙切齿,这等荒唐情境他简直闻所未闻,一时竟然无语凝噎。 “小念姐……”雪儿倒抽一口气,豆大的泪珠就滚了下来,“你、你别怪殷公子……他、他许是把我当成你了……我……” “你……!”殷世骄气得浑身发抖,这辈子的好脾气都被耗尽了,竟口不择言骂道,“放你娘的狗屁!” 余念被吓得一震,下意识竟想往外逃。 “小念……余念!”殷世骄狼狈追了出去,所幸余念并未跑远,只是站在厅中,孱弱的背脊不住颤抖。 桌上竹篮中还盛着一把水灵灵的油菜,一滴水珠落在桌上,洇开一个小点,如一点明火烫进殷世骄心尖。 “余念,你信我……” “我信。”余念骤然转过身,十分冷静,帮他理了理衣襟。 殷世骄这才发现,自己衣衫完整,风尘仆仆,究竟发生了什么简直一目了然。他心下稍安,握住余念的手。 怎料余念却避开了他,红着眼眶道,“公子……是我害了你。” 下一秒,她猛地冲入房中,拔出腰间的匕首向雪儿刺去! 雪儿疯狂大叫起来,“小念姐!小念姐!……啊!救命啊!”她屁滚尿流地在地上翻滚,求生的意志让她刹那间握住余念的手,那刀尖离她心口不过几寸,她吓得瑟瑟发抖,“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 “余念!”殷世骄自后方握住她的肩膀,“别冲动!” “殷公子!殷公子!”雪儿声嘶力竭,“求求你救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好怕!你救救我!” “你也配叫他的名字?!”余念疯了,一脚将她踹开,睁着血红的双眼,“我此生……从未恨过什么人……只恨自己命不好,可是你……!” “小念!你冷静一下!”殷世骄用力抱住她,“你要因为她变成一个杀人犯吗?她不值得!” 余念奋力挣扎,她的鼓膜狂颤,耳边已听不进任何声音,“我不是什么干净东西……却从未见过你这么脏的婊^^子……!” 雪儿被吓得尖叫起来,无处可逃,最后只好一头撞开窗户滚了出去。 余念大吼一声要扑上去,殷世骄死死箍住她,突然闷哼一声,手里的力气松了几分。 余念终于挣开桎梏,却倏地回过神来。 窗门洞开,天光晦暗。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气味,和……血。 “小念……”殷世骄捂着腹部的血洞,笑道,“你别杀她,我来动手,行么?” 他从前不杀女人。 不过罢了,他从前也不曾……爱过一个人。 余念无措地跌坐在床,手中的匕首当啷落地,鲜血沾湿了地面。 殷世骄跪倒在地,靠在她的膝头,苍白的双唇颤抖,“别……哭……” 陶攸宁走在一片血泊之中。 地上满是尸体和断肢,他默默辨认他们的身份,萧宛青、陆与非、谢流光、青梧道人、贺世君……还有许多只有一面之缘的仙门弟子,更多的,不知是修道者还是平民。 黑暗之中传来深山远钟,一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