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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不敢出声,只默默地跟着。这会让见她脸色好点了才试探着开口:“小姐,你方才什么也没吃,不如我去厨房拿些开胃点心来?” 薛纷纷定住脚步,思考片刻点点头,“嗯,那我在这里等你。” 待莺时离开后,她缓步走进亭子里,只见石桌上摆放着一椿木木鱼。 她执起犍槌敲了两下,笃笃声响在耳际,无端生出一股平和感。 是以傅容在繁忙军务中抽身回家后,看到的便是这副景象。 蕊心小筑里,只见一女子安坐其中,眉如远黛,目光慈悲。 一身素白衣裳袅袅婷婷,不染纤尘,仿佛即将羽化归去。她手中持一木鱼,低喃不休。 傅容停住脚步,怔忡片刻,“菩萨?” 身旁家仆抬头看了一眼,垂眸恭敬答:“回将军,那是您前几日才过门的夫人。” ☆、芙蓉豆腐 不多时莺时提着食盒回来,薛纷纷没有注意,依旧沉浸在无我境界中。 檀度庵是平南王在南海岳岭一面择的风水宝地,鸠工庀材,特意为薛纷纷修筑的。她住进去后虽不说整日吃斋念佛,但耳濡目染还是有的,经文佛语信手拈来。这会儿念了一段往生咒,心境开阔许多。 “府里宴客,厨房做了几样饭后小点,我按照您的口味拿了几样,小姐看看合不合胃口?”莺时将食盒放在石桌上,看见她手下敲击的木鱼,不由纳罕道:“小姐许久没碰这东西了,今日怎的忽然想起来……” 薛纷纷放下犍槌,“不知是谁摆放在此处的,我就随手敲了两下,不得不说确实能让人心平气和。” 花卉纹银碟里是切成几小方的三层玉带糕,雪白糯米中间夹了层油白糖,上面洒芝麻松仁屑,甜腻飘香。另一银盏中盛着芙蓉豆腐,因是用鸡汤滚煮,是以扑鼻有浓郁的香味,起锅时又加了紫菜虾米提味,使人食指大动。 薛纷纷不等莺时递来银勺,已经迫不及待地舀了一口放入口中,香滑柔嫩,方才不快顿时一扫而空。她眯起眼睛比了个赞,“府里厨子的手艺有进步嘛。” 莺时依次将食盒里的东西布置出来,闻言抿唇轻笑,不多做解释。 都知道小姐口味刁钻,初来北方根本不习惯这边饮食。自己吃饭还可以开小灶,一到跟沈夫人请安便整个人都蔫蔫的,一桌菜下不了几次筷子。她清淡爽口食物吃多了,接受不了味重的,一顿下来饭菜没吃几口,茶水倒是喝了一杯又一杯。 沈夫人也发现了这点,故才让她日后不必每日都来,每月逢五去一次便够了。 而府里厨子则是受饭饭教导,告诉他们少夫人每日三餐以鲜香清淡为主,肉不能少,味不能重,食材不能不新鲜。最重要的一点,不能有鱼。 然而生活了几十年,习惯哪是一朝一夕能改的?厨子都没把饭饭的话放在心上,依旧我行我素,我的厨房我做主。 前一天,薛纷纷在一碗鸡汤三笋羹里喝出了一块盐后,终于忍无可忍地罚了那厨子,并坚决地将其辞退。如此一通下来,大家伙才算长点记性。哦,原来新来的少夫人这样娇气。 本来嘛,将军没那么多讲究,他们下人自然也不必太细致…… 薛纷纷正专心致志地吃芙蓉豆腐,她跟几个丫鬟平日里关系处的好,之间没什么顾忌,特意递了一勺到莺时嘴边,笑眯眯地做出邀功模样:“我的好莺时也吃。” 搁在以前,她就算不吃也会嗔怒地看薛纷纷一眼,却从不会低着头退到一边,眼睫低垂惶恐道:“莺时不敢。” 薛纷纷黛眉轻颦,“你怎么了?” 话音将落,一袭深青色暗地织金道袍出现在左侧,她偏头看去,只见一人高大挺拔,颀长身躯巍峨屹立,五官深刻,深不见底的乌瞳静静盯着她。 薛纷纷迅速在脑海里逡巡一遍,并没有此人印象。难道是府里邀请的宾客? 对方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她上下将人打量个透彻,得出此人身材不错的结论。“你也是来参加老爷寿辰的吗?” 她话一出口,不单是傅容,连莺时都大吃一惊。 彼时拜堂莺时就在薛纷纷左右,自然见过姑爷长相,在傅容出现的那一霎,她就默默地退在一旁了。方才两人相互对望都不说话,她还暗自捏了把汗,以为小姐要给姑爷难堪,没想到小姐语出惊人! 然而这事想想也可以理解,当初盖头掀到一半无疾而终,薛纷纷没见过是正常的。 更何况,傅容不也一样? 成亲五六日没见过对方长相,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傅容按了按眉心,忽觉头疼,“你便是薛纷纷?” 薛纷纷杏眸里微光流转,将他一举一动地都看在眼里,“嗯哪。” “胡闹!”他低斥一声,好似见着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 薛纷纷心想,我只是在这里吃了个饭,怎么就胡闹了? 他又盯着薛纷纷看了两眼,眉头越蹙越紧,好似萃了寒意,“你今年多大?” 这个问题莫名其妙,不过薛纷纷心情颇好地托腮,翘起嘴角回答得十分爽朗:“十六了。” 话音刚落,果见对方脸色又黑了几分,震惊之中掺杂着愤怒,他没再多说什么,拂袖快步走出凉亭。 见人走远了,莺时心有余悸地顺了顺胸口,将军威力真不是吹嘘的,站在一旁都能感受那迫人的压力…… 她踱到薛纷纷身旁,嗫嗫喏喏:“小姐,您当真不知道那是……” “我知道。”薛纷纷打断她的话,抬起笑意盈盈的眸子,好似得逞了什么坏事,“他就是傅容,对不对?” “您既然知道还!”莺时心有余悸。 薛纷纷满不在意,“我故意的,就是要气他。” 早在傅容出现时,薛纷纷已经生出了疑窦。后来他又突兀地问她是谁,薛纷纷心中便已确定七八分。 她搅了搅银盏里的豆腐,目光落在远去的那抹深青身影上,浓密睫毛垂下,掩去眼里思绪。 * 傅容此次回来得突然,没有支会任何人,加上方才被震怒冲乱了神智,顾不得身后跟随的小厮便往堂屋走去。谁知道走了一炷香时间又绕回了方才的蕊心小筑,亭里已经空无一人,只有木鱼还安静地躺在桌上。 一思及薛纷纷那张明媚稚嫩的面容,他就觉得荒唐。 这么小的姑娘,年纪都够做他女儿了!没想到皇帝竟然做出这等禽兽事,若是早知对方情况,他是断不会同意的。 他想过对方年龄比自己小,但没想到竟会小的这么夸张。 方才她虽然坐着,但傅容常年识人,依然能看出她体态娇小,玲珑纤细。若不是颜色已经长开,傅容甚至要怀疑她还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