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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陈生向来不怕折磨。若真的无法翻案,对骄傲的他来说才是一种折磨。 只不过现下的火,烧的还不够旺。他需要再添一把,添上最真诚的血色,以此表明他替人伸冤的决心。 而且只有他惨一些,这件事情传出去才会有爱听的百姓,才会有百姓关注到这里。 若是他能在百姓之中获得声望,那这场仗才有的打。 故而,他必须要为自己增添一些可供世人感叹的本钱。 陈生想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喊着:“薛离!” 薛离从一旁出现,手中拿着两块烧红的铁块,铁块的上方是几道铁提梁。 薛离犹豫不决:“你确定要如此?” 陈生没有说话,他表情未变,俨然已经下了决心。 薛离看到这里,咬了咬牙,硬着头皮把铁块送到陈生的脚下。 “岸告?!” 一人见此,惊讶地喊着:“他要岸告?真要做到如此地步?” 一旁修士许久不入世,不知岸告指的是什么,于是问着身侧之人:“什么是岸告?” “就是死告。”一旁有人回答:“上告人怕人微言轻,以命担保所告属实,如若败诉,会被斩首。而为了让上级官员重视此案,第一次死告的那人穿上了烧的通红的铁鞋,一路走到了京城。” 听到的人微微瞪大了眼睛,吃惊地说:“那脚不就废了吗?” “是啊。” “不过穿烧铁是为了将此事传到天子耳中,求的是入京直接面见天子。因此在途中,上告人会递出状纸,若所经之处有人接下状纸,可由那位官员作为引荐人,带着有冤的人去面见天子,这时烧铁可以脱下,若是无人来接,那这位县尉就只能一直穿着入京。” 听的人心中不舒服,囔囔了一句:“何必如此。” 可陈生就是要如此,只有他如此,才会加重事情的可靠性。只有他这般赤诚,才会拉过舆论的筹码给自己。 翻案这事绝不能输。故而他无视脚下火热的铁块散发的热度,当着众人的面,褪去鞋袜,将脚往铁块上踩去。 滋啦一声响起,这一幕看得人心提了进来。 火热的痛楚袭来,很快有烟在脚下出现,接着是皮肉被烧的味道。 无法言说的痛楚在这一刻逼得陈生脸色骤变,他的嘴唇失去了颜色,冷汗从额头上低落,恨不得立刻离开此地。 不过想是这么想,走却是不能。 此时铁块热度不减,过分的痛楚让陈生的头脑混乱起来,他迈不动步子,只觉得周围天旋地转,有些站不住的想要倒下。被炙热包围的感觉如此难捱,也不知当初被烧死的人都在想什么。 陈生苦笑着,忍了忍,额头青筋暴起,强忍着不适,带着叶女走出一步。而伤痕累累,血肉模糊的脚底在走起来之后更是一种折磨。 铁块与脱了皮的脚底互相摩擦,蹭过被烫熟了的血肉,若不是事前有莫严帮着使了一个咒法,想来他如今已经熬不过去,早在第一步的时候就跪倒在地了。 陈生走得艰难,血从铁鞋上溢出,瞧着十分可怜。 薛离虽是想帮他施法压下痛楚,但因周围修士过多,他不敢伸手,怕弄巧成拙,不能达成陈生想要的效果不说,还会让陈生成了笑话,白白受了一回罪。 见他如此周围都静了下来。 叶女的身体十分僵硬。 宁修则是移动着眼球看了过来。 陈生按住惯例,将状纸放在怀中,一半露出,一半藏起。这时要是路上有品阶高于他的朝廷官员来接,就会直接拿过他怀中的信。但陈生并未想过上京的路上有人会接。哪怕是那些与李家对立的人。 毕竟有些事,有些人不会直接露面,只会等他来到京城,才会找上他。 “用……用得着做到这个份上吗?” “这是真的有冤屈?” “这叶女莫不成是这县尉的什么人吗?” “他们年岁相差太多,怎么可能。” “那只是单纯如此?” 街道上的人又开始窃窃私语,但这时说的话恶意要比之前少了许多。 “让一让,让一让!” 怀县令从人群中挤了出来,瞧见陈生这个样子,大叫一声:“我的陈卿啊!你这是干什么啊!你这让我如何做才好啊!” 他见陈生如此,想去扶着,又怕叶女,急的满头是汗,不知此时应该怎么办。这状纸,他若不接,事情出在望京,陈生别有身份,若是日后陈生身份暴露,他少不得被文人雅客讥讽。他若接了,又会得罪李家,而且事情发生在多年前,谁知真相如何,万一他陈生告错了状,带他入京面圣的官员也会受到牵连。 陈生自是知道他为难,也并未想要他为此受累,只说:“县令回去吧,这事碰不到你。” 这便是保证了怀县令不会因此受到牵连。 可怀县令看他那脚,这步子说什么也迈不动。他嘴唇颤动了两下,忽地头脑一热,正想要上前,又听身后儿女叫他的声音。 怀县令回过头,目光触及年幼的女儿,到底是叹息一声,掩着面离去了。 怀县令走了,说明望京不会有人接下陈生的状纸,陈生需要穿着烧铁走出望京。而他能走这么远,已经是全靠毅力支撑。 这时身旁的百姓已经开始好奇,好奇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陈生眼看着要到万来香,算了算时间,点了一下头。 一旁等候的莫严在上方飞过,洒下无数纸张,薄薄的一张纸上写着李尹所做作为。而他本人则作为让陈生知道此事的修士出现,寥寥几句,说出心中不平,将陈生知道此事的原因拉到自己身上,加重了可信度。 百姓这时已经信了八分,他们伸出手接住天上飞下的纸张,正欲看清纸上的字却见乌云来袭,忽地笼罩了望京。 手上的故事刚看了一眼,豆大的雨水便落下,砸在了纸张上。 倾盆大雨将纸上的字迹晕染,陈生的脚步一顿,望着头顶的乌云,身影晃动了两下。 老实说,陈生这几日折腾过多,因此身体的状况并不是很好。此刻他走在这里,眼前已是忽明忽暗,本就是全靠着一口气不倒下,哪曾想屋漏偏逢连夜雨。 大雨来的突然,脚下很痛,混着落下的雨水,让人无法平静。 陈生从不知道走路是一件这么难的事情,他痛得眼前不断有黑影出现,望着眼前的人海,不知道宁修为何能平静地走入火海之中。 说到底,到底是比不得宁修的气量。想到这里,他自嘲一笑,背着叶女,见下了大雨,无法看清状纸,干脆扯着嗓子喊着李尹恶行,将当年的往事说给在场的每一个人听。他从城东一路来到城西,而前方万来香之上,是拿着长剑,满身煞气的宁修,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