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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他的眼帘中映出一张冷淡的脸,仿佛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 剑刃抽回,他软软地倒了。 怎么,可能呢? 大长老涣散的瞳孔里,满是不可置信。 秦争却道:“这阵法,有点意思。” …… 木慈撑不了多久了。 无数的剑刃只是一种幻像,实体只有一个,在黎然拒绝合作的时候,已经演示般地贯穿了一个人的胸口。 他提出让黎然退兵,黎然不肯,上楚门的人已经把宁回包围了,黎然也有了筹码。 双方僵持不下。 倘若,木慈在事后回忆道,倘若没有那个人,他是有把握与黎然洽谈成功,这场战事是可以避免的,而不是过后的血流成河,人间炼狱。 那个人只是无数士兵中的一个,本来无足轻重,只是他受不了这种高压的氛围,被恐惧压垮,重心失衡,不由自主向着剑刃挺了上去。 他活了下来,有更多的人死了。 喧哗中,伴随着黎然饱含意气的一句攻城,大军像潮水般涌向城门。 一凉众人瞬间抗下高压,从上楚门手中救出了宁回。 两军对垒,叶流倾尽兵力,而他们誓要保住的城门已经摇摇欲坠了。 血与肉,头颅与头颅,破损的战甲,染血的墙壁,爆炸声又四起,只待城门攻破,叶流便成了囊中之物了,便是更多的杀戮,更大的炼狱。 木慈擦去嘴角的鲜血,衣衫破烂,脚边鲜血横流,想着,这大概就是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了。 然而在他目之所及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抹光亮。 起先谁都没有注意到,大家都杀红了眼睛。 直到这光束越来越大,笼住了整个城门。 秦婉眼疾手快带着黎然后撤,然而大多数被罩的人都瞬间失去了意识,被随后而起的大火给吞没了。 “怎么……?” “是大长老研究的法阵,我看见过的……”秦婉说着,嘴角已经紧紧地绷了起来。 大军被迫后撤了几十米。 始作俑者便现了身,他穿着红黑缠绕的衣服,脸色苍白的过分,他站在城楼上,淡淡地说话,声音却响彻每个人耳边: “诸位,结束了。” 一声重物抛下的声音,头颅当即碎成几瓣。 修道者目力极好,所剩不多的上楚门的人看见了,皆是一怔。 秦婉忍住了喉咙里的尖叫,戚戚然地望向黎然,黎然脸色铁青,无数人的惨叫响彻耳际,她做了个手势,大军缓缓退到阵法之外。 却是僵持。 而秦争是不想废话的。 也是这个时候,所有人才认识到,传言中那个废物一样的秦争究竟有着怎样的实力。 他站在城楼上不动,甫一出手,底下便是惨叫一片,再抬手,剑回手中,血便从剑尖上不断滴下。 杀人便如切菜一样简单。 黎然已然面如土色。她不得不鸣旗收兵,所剩无几的军队缓缓地后撤。 大势已去,一切都将要尘埃落定了。 秦争却全然没有放松,他警惕得如黑夜中的猎鹰,初云弓的存在如同头顶的一把悬而不落的剑,令人心惊胆战。 却听马蹄清脆,踏在石板路上。 秦争可以听到来人焦灼异常,极目望去,一片红云掠了过来。 那是颜落,她被所有人以爱之名蒙在鼓里,睡得无知无觉,她被剥夺了参与的权利,计划中等她再次睁眼,不是岁月静好,便是国破家亡。可是谁愿意在生死攸关之际,只当一个傻傻的睡美人呢?若不是她体质特殊,提前醒来,当真就要被蒙在鼓里,她宁愿在战火中粉身碎骨,也不愿意在睡梦中等待结果。 她带着怒气赶来,满心无奈与焦灼。 意外就是这个时候来临的。 秦争的瞳孔瞬间缩紧。他的身体比意识更快地掠向她。 可是有东西更快。 那是一支箭,甫一开弓,便是雷霆之势。从极远处划天破地而来,如一道璀璨的流星。 秦争调动一切力量提速,身影极快,口中已经洇出血腥,他追赶而上,便用尽全力抽剑连砍箭尾,初云弓为神器,岂能为常力所制止?它只是缓了一下去势,而秦争已经腕骨尽皆震碎了。 秦争没有犹豫,丢掉剑,伸出筋脉尽废的右手,抓住箭头,初云箭带着蛮力将秦争拖曳几十米,然后直接贯穿手掌而过,尽冲那人而去。 箭光消失,陡然马声嘶鸣,一声惊呼,马上之人重重地掉在了地上。 秦争也落在了地上,脚步踉跄,其实大长老的阵法还是很厉害的,他在其中已经耗了好多气机,而现在他全身虚脱,只能眼睁睁地望着那处,喘息着,心跳声声地打在耳膜,直到强压之下眼角蜿蜒出血迹。 “小颜儿!” “颜落!” 许多人超过秦争奔了过去。 脚步声乱无章序地响起,人声纷乱,沸沸扬扬。 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划破嘈杂的空气:“我没事!” 颜落站了起来,初云箭擦着她的手臂而过,她的手臂上全是血痕,她是笑着的,郑重地重申:“我没事!” 她挑衅地望向远处。 那里正观望着的黎然被刺地收回了目光,她以为秦争能够挡箭废掉或者直接射中颜落,至少能够杀一个人的,如今算盘全然落空,她不由得叹了口气,这次是真真正正地失败了。 大军压着地平线退却。 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一切都结束了。 颜落教训宁回:“你们应该让我知道,如果早知道的话,我就不会在这个时候跑出来坏事!” 宁回不答,暧昧地冲她眨眨眼。 颜落尴尬起来,她别别扭扭地走到还立着的秦争面前。 “谢谢你。”她说。 秦争没有说话。 没有人知道他现在正经历着什么。 五识瞬间归位,一切都变了。 他能窥见万物,天上有着深蓝色和浅紫色的极光,橙红色与淡黄色的云朵混合处,太阳就要出来了,缥缈的白色雾气正在渐渐稀薄,如美人渐渐抽去面纱。 耳边是细小的昆虫鸣叫的声音,木板被灼烧的噼啪声,细柳抽枝发芽的簌簌声,大地如古老的沉睡的野兽,在一呼一息间,喷发出卓绝的生命力。 这与他拿剑感受的时候完全不同,现在他窥一斑而知全豹,能从星子的光耀预知人世的动荡,能从一粒尘埃的闪烁推演宇宙的无垠。而磅礴的力量充盈着他的身体,他能感觉到每个人的生命际线,带着光点密布在空中,轻轻一弹,便是无数人的灰飞烟灭。 而他什么都没有做,他看着面前的女人,能看到最热烈的玫瑰与最灼热的火炬。 最终,他轻轻笑了一声,用包含力量的破碎的手指轻轻捧住了她的面颊,珍而重之地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 颜落这才发现秦争的黑衣之上,一枚银色的箭头突破他的胸膛。 是那种最最普通,最最破旧,最最没有杀伤力的箭。凡人之间的战斗中常用,却不会有人拿它对付修道者。所有人都知道这种箭对修道者来说就如尘埃般,随手一扫,便消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