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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样血淋淋地生剥出来,拿给喜欢的人看,这真是这几年来白鹿做过最勇敢的事情之一。 “那时候我状态不好,是师兄花了好长时间陪我克服痛苦,直到我可以做回一个正常人。至于秦先生先前在意的那个检查……可能是地下室潮湿,背上生了重疹,加上室友沾毒染病,师兄说以防万一,才坚持让我去医院。” 秦冕沉默良久,才开口,“秦蔚对你那样好,你为什么又离开他?” 白鹿一怔,不料秦先生关注点在这处。他转头看他,眼角忽然多一分黠色,像在反复玩味这个问题,“不离开他……难道等着秦先生提前几年回国警告我滚?” 秦冕纠正,“那时候是你自己离开的。” 白鹿叹气,做了个“我也无奈”的惋惜表情,“临阵脱逃的人大多心中有愧,我留下来能干嘛呢?若是不离开,除了跟他不断索求,什么都做不到。”他接着又笑,“不过那时要是任性一点,愿意被师兄养着,天天就哄他开心,说不定现在活得也不赖。”藏在身后的手指被搓捻得发红,幸好语气不错,身边人并未发现异常。 秦冕细细揣摩,“自身难保了都,你还为他着想?” 白鹿调侃,“我刚才讲的故事叫做‘一千块就把灵魂卖掉的人’。没有灵魂的人哪里还会替别人着想,只是自己一时想不通罢了。” “没有以‘生活无法自理’的借口去道德绑架戕害朋友,看来秦蔚也该欠你个人情才对。”明明是一如平常的戏谑语气,听起来却十分暖心。男人无意识间竟还伸手揉了揉白鹿脑袋。 也许是低温让体感变得迟钝,白鹿一时分不清楚秦冕这是安抚还是同情,“我能离开师兄一次,就能离开他第二次。但我希望这一回,能在离开前替他做点什么……” “我还有两个疑问。” “嗯?” “你逃走的那几天去了哪里,为什么突然有勇气自杀?” 白鹿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像在陈述一段早就准备好的借口,“用一千块钱开了酒店。自杀的念头一直都有,并不突然。每一例成功的自杀之前,都有无数次失败尝试。钱花光又走投无路的人,可是很脆弱的。” 他见秦冕沉默不语,主动问起,“那第二个疑问呢?”男人的视线,长而深邃,白鹿几乎错觉自己被他看穿。 又等了半天,对方才开口,“那个人以什么借口让你入伙,只是一千块钱吗?”白鹿能拒绝季昀,说明他根性不止是不坏,比起诱惑,秦冕宁肯相信他是被人威胁。 白鹿唇齿微阖,慨叹对方嗅觉灵敏,“秦先生觉得不止一千块钱么?” “还缺一个让人信服的理由,你偷偷省略了什么?” 寒冷使白鹿打了个喷嚏,他揉揉冻红鼻尖,“那是另一个故事了。那个故事与师兄无关,我猜秦先生不感兴趣。” 秦冕的声音听起来添多两分郑重,“不要省略,你继续说。” 第二十六章 生而为人,我很抱歉 白鹿租的地下室在城中村一栋旧楼里。街是老街,方圆十里都充斥着上世纪低活力的生活气息。 他的室友一男一女,男的看起来像个普通职员,朝九晚九,作息规律。女的是个妓,最过分的时候甚至还把客人带回来挣钱。 翻皮发霉的老墙厚实却不隔音,那段时间白鹿天天顶着一张神经衰弱的脸。 也就是这时候,他认识了住在隔壁与人自来熟的JK。 Jk说他的老家在菲律宾某个小岛上,来中国体验不同的生活。他说白鹿脸色不好,应该常跟自己出去散心。 白鹿胆小,不擅长应付陌生人,JK被拒绝几次后肩膀一耸,两手一摊,“你一无所有,你有什么可以让我图的?你究竟在怕什么?” JK喜欢讲自己的往事,比如他来中国之前还去过日本,白鹿一度错觉他生活斑斓。 他用流利的本地方言跟白鹿科普在日本的见闻,大雅如一期一会,月色真美。大俗则是他故事里总有一条从不未央的花街,甚至连小众的将棋都有提及。当年他看别人赌棋时就生了兴趣,如今正好拉着白鹿一起琢磨。 JK装腔作势说,古人云,人不走棋何以走天下。 白鹿耐心纠正,古人没说过这句话。 他讲的每一样东西都充满正能量,他告诉白鹿人生苦短要及时享受生活。 每周三晚,JK会带着白鹿去青萍喝免费啤酒。他说每个酒吧门口都充斥着萦人的香气,自己小时候最向往这类地方。进出的客人看上去总是快乐又有钱,他曾无比坚信酒吧就是成功人的去处。 除了蹭酒,JK还爱领着白鹿加入别人的狂欢或聚会。白鹿秀气漂亮,JK有趣大方又说得一口好中文,这个组合几乎从没被人拒绝过。 没酒喝的时候,白鹿就和JK去大厦的天台俯瞰城市夜景。在这里JK跟白鹿说过很多话,他说自己是个容易满足又不对生活妥协的矛盾体;他说他欣赏白鹿总是耐心听人说话的模样;他说他喜欢这世上所有温情的东西。 他说他们都是自私却无害的温血动物。 白鹿模仿着身边的JK从墙内探出半个身子,夜风里的霓虹像隔雾看花。街口红灯时,整条街道的车灯同时亮起来,汇成一片火红光海。 他觉得自己如何都体会不到JK口中的‘未来很大’,他只看得见自己渺小,像只失去触觉的蚂蚁,轻易在原地迷路。 人生在世,不过微尘。 强烈的晕眩感像一双恶作剧的手,掌心贴着后背,催促他向前一点,再一点。从楼顶往下跳的冲动突然被放大无限倍,似乎跳下去也只是件不痛不痒的事情。 身子将将前倾几度就被一旁的JK抓住胳膊扯回来,他惊呼,“你那个动作好危险!” 回过神来,白鹿才发觉自己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人终有一死,可跳楼是最坏的死法。”那是白鹿记忆里JK少有的严肃脸,“我老家那边流传着一句俗语,说人死的时候一定不能丢了脑袋。没有脑袋就没了记忆,灵魂出窍会找不到路,轮回永世都做不了人。” 那些话也许是JK最后的求救,可同为沦落人的白鹿当时并没能听懂。 JK出事的头天夜里,白鹿一晚上没找到他人,回到出租房的第一眼却看见两具纠缠在沙发上,白花花的胴体。 他的两个室友竟然直接在房间外面搞上,瘦小的男人以匪夷所思的角度用力榫入身下臀圆股肥的女人,女人朝天的脚尖还套着没脱掉的肉色丝袜。白鹿只看了一眼就觉得目眩头晕,他转身冲出门刚蹲下就吐出一口酸水。 他不敢回去,在JK门外蹲了一晚上差点被冻死。第二天一早,顶着一身冷汗,意识迷糊间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