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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咬牙切齿,却只得跪下出迎,谢文纯依旧随和的把四人搀起,“几位,快快请起,不必拘礼,今日我们不过是来闲聊一番。” 程年知此时己方既不占理也没有后台,心中暗骂其他三人不如早些服软,面上只能更加谦恭,“大人,里面请,里面请,今日特地做了素斋,大人尝些。” 谢文纯摆摆手道,“今日本官不用饭,只是来给众位报喜的。” “什么?大人,您说什么?”程年不相信道。 “本官刚上任之时就向郡守申请,重新丈量本县土地,如今批文刚好下来,也派了人下来。本官也知最近百姓们颇有怨言,这可不是给各位自证清白的好机会?” 四人对视一眼,各自惶恐,他们之前能够隐瞒土地完全是云海县上至县令、师爷,下至衙役集体“合谋”加上上面派来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结果,如今换了县官加上民怨已起,显是避无可避了。程年更是注意到了谢文纯“刚上任之时”这句话,心中更加畏惧,勉强挤出个笑脸道,“哈哈,大人说的是,说的是。” 谢文纯拍了拍程年的肩膀,“本官给你们算个账,你们每家都有百人左右的俚户,若以后收成同去岁一样不好却发一样的工钱,就是净赔平均每人一两,莫若每岁多交几十两银子,这笔账还算不过来么?”这个几十两说得宽泛,程年等人心里发苦,却只得附和道,“是是,多谢大人指点。” 谢文纯又道,“郡里来人,还带了些新种子,说是新改良出来的糖瓜……” 姓许的道,“糖瓜?大人,糖瓜在我们江东一向是种不好的啊!”糖瓜受贵人喜爱利润很大,只是不宜种植在沿海之处。 谢文纯笑道,“所以说是改良过后的,从南洋新引进过来的,据说在江南已经试种过了,等人来了,你们也可以先试试,种得活,明年再多种些。”见四人默默算着利润,谢文纯又笑道,“如今郡里种子也不多,我尽力为你们争取的不过些许,可不要嫌少。” 程年知他这么说就是有七八成把握了,当即喜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定不负大人苦心!” 不日郡里来人清丈土地,四家经了一棒子一甜枣,颇为配合。来清量土地的是一位叫狄勋的青年官员,对谢文纯颇为佩服的道,“在下清量土地也走了不少县城,第一次见这么配合的!谢大人,真能臣也!” 谢文纯笑道,“狄大人可是过誉了,都是老乡们支持,才有今天啊。”沈灼然虽离了四郡可却凭职权安了不少官员,尤其是涉及海禁和土地方面的,谢文纯就是直接写信给郡里由老师直接任命的司田,派来的人自也是信得过的,是以话音中便漏了出来百姓们的作用。 狄勋果然感兴趣,“哦,此话怎讲?”他年不过三十,也是一名干吏,清丈土地处处碰壁,有心讨教。 谢文纯笑道,“狄大人远道而来,在下作东,我们去茶楼详谈如何?” 狄勋回去向屯田大人复命后,不少江东郡下的县府都风行起向百姓传输浅显易懂版“新政十条”——原型就是谢文纯所写的,当然有些别有用心的官吏收了贿赂依然想着“欺上瞒下”,但江东行商行走往来颇多,渐渐的几乎百姓也能扯上几句“隐瞒土地就得流放千里”了,却是后话。 送走狄勋后,云海县的日常也就迈上了正轨——富商一盘散沙不成气候,大户老老实实不能再逃税,百姓们民心团聚颇为赞扬,不出一月,谢文纯为民做主的好声名在云海县深入人心,雷霆手段也让蒋师爷等人不再起异心,一心一意的跟着谢文纯处理公务。 这一日,谢文纯带着,换了一身商户之子打扮——艳紫的长袍,腰悬翠玉,手持折扇,还带着几个金玉扳指——典型的暴发户,“走,跟本公子去街上逛逛。” 濯香笑道,“几十天了少爷终于不沉迷公事,无法自拔了,真是不容易。就是少爷您这一身也太——伤眼了。”谢文纯当了官,濯香却还是和他一样的亲近。 “说什么呢?本公子这叫大隐隐于世,小隐隐于朝,这样一来必不会有人认出我来!”也只是谢文纯,穿这么俗气的衣服还不丑。 两人走在街道之上,只见路边有些海外商旅,还有本地的商贩沿街叫卖,路两侧更是商户林立,谢文纯感叹道,“不过六七年前,我来这里是还是个枢纽小镇,如今却颇成气候了。” “自是少爷的功劳!”濯香拍马屁道。 “我才来多少时日,不怕风大闪了舌头!”马屁拍在马腿上,濯香做个鬼脸不说话了。谢文纯见路边有家首饰店,道,“走,进去逛逛。” 濯香笑道,“少爷,要不要这么宠夫人啊!” 进了首饰店,两人才发现有些尴尬,无他,来买首饰的多是妇女或是成对的男女,他们两个青年男人一进来可说格格不入,索性老板娘见机快,见两人衣着富贵而俗气一看就是钱多的不知道怎么花了,笑着直接把两人迎入里间。 谢文纯进了里间,方才习惯这种气氛——以前他在天京,哪体验过这种人挤人的买东西方式,对老板娘道,“有什么时新首饰,都拿上来瞧瞧。” 老板娘笑道,“公子这是来对地方了,前日里刚进了一批新货,方圆十里没有比我们家样子更好的了。” 待拿出首饰来,谢文纯眼光高瞧着不是很看上眼,又道,“有没有什么新奇的?” 老板娘心想这位不会是没钱在这充相吧?心中嘀咕,却还是拿了另一批出来,“这是海商带回来的,公子看看。” 谢文纯一眼看中了一串红珊瑚手链,“此物倒是鲜亮,是哪里的货?” “回公子,是琉球的,琉球海礁多,盛产此物呢。” 谢文纯听琉球二字,不禁想起十日前来告状的谭谈和他所状告的目前踪迹皆无的琉球商人王三。“老板娘,在下家中在江南也做些小生意,这玩意看着有趣,不知能否为在下引荐一下这位供货的琉球海商?”说着,往老板娘手里塞了个足有二两的小银元宝,刻意强调江南意思是不会同老板娘争生意。 老板娘笑开了花,“这有何难?我们做生意的,原该守望相助,他每月十五都来县里出货的,叫李成,公子到时候让人来我们这等着就是。” 谢文纯一算日子正是两天后,笑着对老板娘道,“那到时某定当前来,还麻烦老板娘引荐一下。”他自然不打算来,到时推说病了让濯香来堵人便是,不过是为了搭上琉球商人的线,旁敲侧击也许会有收获。 谢文纯又挑了一副店中最贵的灼红的宝石头面,在老板娘叠声“下次再来”声中离去了,两人在街上走走停停,谢文纯总是询问商贩“生意如何”“哪里来”一类的问题,问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