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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礼。 昔公似是心情大好,随意招了招手,笑道:“所谓赶得早不如赶得巧,你这丫头倒是会挑时候。这不是,今日刚刚收到宁王送来的南海特产,你挑上两件带回去,也省了我再派人送到孟府。” 我走上前去,满满一箱珍珠、珊瑚,宁王可真够大方,尽管南海富饶,也不至于如此吧? 近两年宁宋邦交来往密切,九国之间看似平衡,又似乎有着微妙的变化。然,国之大事如何,暂不至于影响一介小女生活,我顺手捡来一块美玉,璞玉未刻更显质朴。 心里想着,玉石美则美矣,未经雕琢应不至于太过贵重,但嘴上却不能如此言说,昔公送礼,应是,也只能是最好的。 “既然国公伯伯客气,那长生便不客气了。” “哈哈。”昔公笑着顺了顺长髯,道:“你倒真是不客气,这里所有的珠宝怕也及不上这一块璞玉。你仔细瞧瞧,这玉中有个“福”字,乃是上天给予的祝愿。” 拿近瞧了瞧,果然如是,这玉便是传得神乎其神的福玉?难怪未曾有工匠雕琢,上天的恩赐一丝一毫皆不可损失。啊,如此贵重之物,着实是太不客气了,我有些为难地望向昔公。 “好了,既然在众宝物中选中了这件,便说明你与它有缘。本王一生膝下无女,是真心将你当做女儿,况且你是宋国未来的国母,区区一玉如何使不得?只是可惜了欧阳家的胜雪公子不能成为吾子。”昔公微微惋惜,当日两子只得一人,是有些遗憾了。 虽得了一宝,却并未忘记此行的目的,昔公所言未来国母之位,我着实不敢认同。于是开口道:“国公伯伯,长生此次前来乃有事相求。” “你这丫头可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一年未见,再次见面原是有事相求。” “国公伯伯说笑了,长生不过是余毒未清,又害怕娘亲忧扰,这才想求得一纸王命去天门山求药。天门山乃道家清静之地,山上灵丹妙药无数,也可替国公伯伯寻到一两味延年益寿的仙药。” “哦?余毒未清,是中了什么毒?” “青花。” 这青花毒还是两年前为救公子玄墨留下的,当时他身中剧毒,命悬一线,在环境条件不足的条件下,唯有取血。然而那个为他吸掉手臂上毒血的人便是我,这段往事如果今日不提,怕是会永远淹没在往事中,偏偏如今的孟长生再也不会默默无言。 昔公紧皱眉头,使了眼色让下人去请御医。半响,方才开口:“当日为何不说?” 我知道昔公是在问我为何当年不说,可是当时的我如何敢言,他并不知道救他之人是我。最终似是下定了决心,缓缓启唇:“千年雪莲只有一株,况乎洛阳谷神医一次只救一人,就算说了又有何用?难道国公伯伯会舍弃自己的亲生儿子玄墨公子,而选择长生?” “可……”昔公终是无话可说了。看吧,这就是人心,口口声声的疼爱,到了亲缘关系上,也不过如此。昔公若是想寻一个女儿,宋国万民皆可为女,为何执意选择孟长生?若是未有天生奇象,孟长生应当只是一寻常女子吧。说到底,我不过是占了好机遇。 “国主,御医已至。” 婢子的声音打破了沉寂的大殿。其实,若非至此,我也不想与昔公不愉。毕竟他是宋国的国主,而我是宋国的臣民,民不与官斗,更何况是握有生杀大权的一国之主。公子曾言:伺机而动,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说起来不过简单的一个字,那便是“忍”,当实力未至,忍;当实力将至,忍;当实力已至,忍。当胸有成竹之时,便是扬名天下之日。故而,我的愤慨终究是渐渐平息了。 想起那个天门山上的白衣公子,清淡冷漠。十年相伴,他尽心尽力教导于我,如何弹琴,如何作赋,如何用武,如何谋略。 大概其中点点滴滴离不了一个“情”字,只可惜那时的孟长生已然是个死人,一个死人自然体会不出这种异样,如今回想起来竟觉得惊心。原来还是会心动的,原来还是会在不经意间闪过那么一抹白衣身影。 公子的一袭白衣,淡得快要与风融为一体,偏偏让人难以忽略,公子的一双眸子,清得可以盛下万物,偏偏眼中无一物,他不喜欢笑,但不笑也可以让人记忆深刻,他不会哭,但那样的愁绪亦让人感同身受。 断崖之巅,曾有那么一个男子问道:“长生若能长生,可否还会记得我?” 当时的我在想,一个死人谈何长生?若是投胎重来一次,我愿意,可是谁又能知道答案呢?所以默不作答,只是静静地看着衣袂飘然奏起一曲闲词,心里想着,长生于公子不过一介弟子,而公子于长生不仅仅是授业恩师,更是黎明前唯一的曙光,若是可以,我真的不愿意忘记公子。 而今重生,我果真如愿未忘记,所以,迫不及待要去天门山上看看当年比剑论棋的地方。 “臣拜见——” “好了,不必多礼,快来看看长生的毒可有解法?”昔公招呼着御医为我把脉,而我此时方才回过了神思。 悠然瞳孔处放大了一张面孔,浅皱轻叹,脸色不断地变化着,倒是好生有趣。往日里只见过醉然翁酒后飘然的样子,竟不知晓也会有这样生动的表情。 ☆、入宫(三) 醉然翁,听其号便可知是个酒鬼,哪里能和医者有半点联系,可就这么一位人,还真是九国内无人不想拥有的名医。 若非爹爹与阿翁有着共同的嗜酒爱好,我也未尝能与其相见,若非昔公对阿翁有过救命之恩,也未必能留下一代名医。 这天下间,唯天门山出道风侠骨,唯洛阳谷有真性之人,而醉然翁便是出自这洛阳谷,在洛阳谷神医鲜少露面的情况下,他可不就是不可多得的名医。昔公找他来为我诊断,想来多有试探和确诊之意,毕竟醉然翁甚少失误也不易被收买。 昔公大概是见了醉然翁的神情有些不妙,问道:“如何?” “青花。”阿翁不愧是出自洛阳谷,仅是诊脉也能得知中了何毒。 “果真是青花,果真是……”我不知道昔公是怎么了,连道了两声果真是,亦没有抬头看到昔公神色里的愧疚,但有一点,昔公欠下孟长生一个人情,一份救子之情。有些事不必说出口,点到为止。 “这青花毒停留在体内已两年之久,恕臣才疏学浅,无能为力,若能得谷内神医相救,应是大有希望。”阿翁对我抱歉地笑了笑,又道:“其实姑娘也是幸运,并非中毒者,而是吸去毒血之人,如此本该当即毙命,如今却依旧站在这里,看来是福缘深厚。”阿翁的话无疑向昔公传递了一个消息,那便是福缘深厚,正与我出生那日的奇象有所对应。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