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礼物
“人家都已经结婚了，他还见什么见？旧情难忘是吧？别忘了他可是有女朋友的人，当我死的啊？” 听着尹佳人的骂声，卫凝然抿嘴笑了笑，继续一言不发地修改着电脑上的表格。 她这个闺蜜和她那个弟弟倒是已经由炮友转正，确立男女朋友关系了，可脾气火爆的尹佳人吃起酸醋来，架势还是一如既往地猛。 她了解尹佳人，这时候不管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所以只能闭嘴，默默等她冷静。 五分钟后，尹佳人气消了，暗自叹息一声：“要不是看在他是你弟的份上，我早一巴掌扇过去了。” “从前他也是我弟，怎么没见你客气？”卫凝然好笑地瞧着她，“不气了？想通了？” “气个屁啊？老娘在这里气死他也不知道。” 卫凝然笑：“如果你想让他知道，我倒是可以帮你打个电话告诉他。” 尹佳人轻嗤一声：“算了吧，到时候那狗男人还说我小气。” “那就证明，你也知道这个醋不该吃，否则以你的脾气，早直接动手了，何必在这里生闷气？” 卫凝然给她顺着毛，继续道，“我跟你说过我们家和卫岚家的关系，不仅父母祖父母辈相处得很好，往上数三代，那还是一家人，卫悠然虽然跟卫岚分了手，但要他们老死不相往来，那不太现实，你都已经跟他交往了，还能不了解他的为人？我这个弟弟吧，可能不够浪漫不够温柔体贴，但绝不会朝三暮四，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 “废话，他要是那种混蛋，老娘早把他一脚踹了。” “所以呢？你还气什么？你呀，真的没必要吃卫岚的醋，别说她已经结婚了，这次又有她老公在场，她和卫悠然不可能有什么，就算她没结婚，卫悠然也还单身，他们也不可能旧情复燃。” “你就这么肯定？” 卫凝然点头：“卫岚自小家境好，娇生惯养，从来不把学习当回事，初中毕业时，卫悠然可以放弃上桐城一中，找借口去六中陪她，可高中毕业的时候呢？她考不上好的学校，不想念大学，卫悠然还会陪着她么？她家里有钱，可以肆意挥霍，到处玩乐，卫悠然有理想有目标，一直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实现。他们走的路不一样，只能渐行渐远，到最后，完全不在一个世界。而现在，和卫悠然在同一个世界的，是你。” 尹佳人佯装不屑地撇撇嘴，但还是没能藏住脸上的笑意。卫凝然这番话，对她倒是很受用。 “得，看在你愿意听我发牢骚的份上，中午请你吃大餐。” “大餐无所谓，你要有时间还是陪我去商场逛逛吧，褚熤的生日要到了，我得给他挑礼物。” 可惜左挑右选，卫凝然还是没能找到最满意的礼物。 不管吃的穿的用的，褚熤什么都不缺，根本不需要她买，而她又没那个能力亲手给他做个什么东西。 尹佳人说，礼物不重要，惊喜才重要。可卫凝然总觉得，褚熤不动脑子都能知道她会送他礼物，能有惊喜吗？ 尹佳人又说，看他们俩每天这腻歪劲，不管卫凝然送什么，褚熤肯定都高兴得不得了。 这点卫凝然倒是赞同，毕竟她自己就是这样，不管收到褚熤的什么礼物，都会无比开心。 可她还是想要给他过个特别一点的生日，就像她十七岁那年，褚熤费尽心机找借口为她过的那个生日一样。 “干脆把你送给他得了。”尹佳人调侃完便又啧啧两声，“可惜没机会了，你早被人家吃干抹净了。” 卫凝然思绪一怔，倒是突然有了想法。 褚熤二十九岁生日这天是周五，为了能一起度过，卫凝然和他都特意休了假。 仗着不用上班，两人醒来后又忍不住在床上狠狠折腾了一番，这才起床洗澡穿衣。 卫凝然化妆比平日都要仔细，挑衣服也用了好久的时间，甚至还帮褚熤也挑了一套与她相配的。 褚熤以为是他今天过生日的缘故，谁知正要出门吃午饭时，卫凝然却突然一脸神秘地看着他：“我想送你个礼物，不知道你想不想要。” “当然想。” “但是这个礼物有点贵重哦，我怕你不敢收。” 褚熤笑：“只要你敢送，我就敢收。” 他大概已猜到她要送的是什么了，有一天洗完澡经过她身边时，无意间瞥到她手机上的页面，好像是某一家大牌腕表公司的商品页。 他从来不缺手表，但若是她送的，那一定是最好的。 “可这份礼物要你亲自去看看才行。” “好啊。” 他坐上她的车，跟着她去她所谓的目的地，快到商场时，她突然开口：“闭上眼睛，到了我再叫你。” 几乎已经没什么悬念了，可他还是愿意配合她继续这场游戏，甚至在心里思索着，一会儿要如何表现出惊喜的模样，她才能最开心。 “好了，到了，睁眼吧。” 褚熤乖乖照做，因为闭眼的时间有点久，他用了好几秒才慢慢习惯外面刺眼的光线，可目光看去，却不是他以为的那个商场。 她的车子停在街边一个停车位上，而她正伸着手，指着他这边的车窗：“那个地方，你有没有兴趣进去？” 褚熤转过头，循着方向看去，整个人都愣住。 桉市北江区民政局婚姻登记处。 不是商场，也不是要送他手表，而是…… 他定定地看着她：“你……” 明明知道他肯定不会拒绝，但卫凝然心里还是紧张得不行，却又故作轻松地笑笑：“不管送你什么都好像不够惊喜啊，想来想去，就这个效果最好了，不过，这好像也不单纯是给你的礼物哦，也是给我的礼物，那就当我的生日提前过好了。” 相处了这么久，褚熤自然能从她的神情里看出她的忐忑，便不由得笑着伸手戳了戳她额头：“哪有提前过的道理？我生日用来领证，那你生日就只能……举办婚礼了。” 卫凝然低笑：“那你的意思是，愿意去里面走走了？” “我是早就想去了，但你好像漏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领证还要户口本，我只带了身份证。” 褚熤的目光瞥向她那个只能装下一个手机的斜挎包，完全可以肯定那里面装不下户口本。 谁知她却倏地打开车前的储物箱，拿出两个红色的本子，得意地在他面前晃了晃：“昨晚就准备好了，人生第一次偷东西，偷的就是你的户口本，没发现吧？” 褚熤失笑，揽过她在她唇上吻了吻：“何止是户口本，心早就被你偷走了，从今天起，人也完全属于你了。” 无憾（完结章） 领了结婚证，自然是要第一时间跟双方父母知会一声的。 毕竟这种事不像求婚，哪怕现在瞒住了，以后父母一看领证的日期就知道真相，到时候更会起反效果。 好在卫凝然的父母对两人结婚的事也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如今虽说还是觉得领证太快了些，但惊讶之余，也并未过多责怪。 抽了个工作日，卫凝然陪褚熤去监狱看望他父亲。 因为服刑的人态度良好，积极接受改造，成功申请到了亲情会餐，所以他们可以和狱中人一起在餐厅共用午饭。 明明才五十多岁的男人，看上去却比实际年龄老了许多，满头都是白发，脸上皱纹堆叠，整个人都写满沧桑。 看到他这模样，卫凝然忽地就觉得心疼。 不是心疼面前笑容可掬的老人，而是心疼站在她身侧这个几乎等同于失去了父亲的男人，她的丈夫。 她伸出手，紧紧握住褚熤的。 褚熤回握，低头对她微笑：“没事。” 等距离近了，听到褚熤和父亲打招呼，卫凝然也赶紧笑着颔首，恭敬地叫了声：“爸。” “唉。”男人激动得身子都在不停发颤，“褚熤老早以前就跟我提过你，现在总算是把你娶回家了，这是他的幸运，我为你们高兴。” 看着他热泪盈眶的模样，褚熤的眼睛也有些红，低头给他递了筷子：“先吃饭吧。” 终于等到儿子结婚了，男人的话特别多，一边拘谨着，一边却又忍不住频频开口，有时还因为情绪太激动而接连讲错。 卫凝然一直耐心地听他说，也全都礼貌答复，完全就把他当成是自己最敬爱的长辈。 事实上，无论这个年近花甲的人犯了什么罪，那都是她丈夫的父亲，是她丈夫最爱的家人之一，尊敬与体贴，本就是她应该的。 从餐厅出来时，身穿警服的晏贺明早已在外面等着了。 见到他们，晏贺明微微一笑：“放心吧，我们这儿管理严格，不会出现狱中欺凌的事，你父亲改造态度积极，平时我们也会多加关注。” 褚熤与他握手：“多谢。” “客气什么？怎么说我也是你老婆的朋友。”晏贺明笑着看向卫凝然，“不过我倒是真没想到，有些人变脸能这么快，去年这个时候我说给她介绍对象，她还嚷着这辈子都不想结婚，这会儿怎么突然就连证都扯了？” 卫凝然挽着褚熤的胳膊低笑：“想嫁的人回来了呗，当然要牢牢抓住。” 虽然离开监狱后，褚熤并未表现出多明显的情绪低落，但卫凝然知道，他心里必然是不好受的。 所以一路上，她替他开车，默默陪着他，回到家里时，终于忍不住紧紧拥住他，给他温暖的怀抱。 “以后，每次我都陪你去看咱爸，好不好？” “嗯。” “我们已经领证了，是真正的夫妻了，现在，我也是你的家人，我会永远永远都在你身边陪着你的。” “嗯。”他将她搂得更紧，埋首在她颈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老婆，谢谢。” “都叫老婆了，还跟我这么客气？当心我生气哦。” 褚熤低笑，扣着她的脑袋慢慢贴了上去，动作轻柔地吻着她的唇。 唇舌交缠了许久后，他才松开她，重新拥她入怀。 “忙过这阵子，我们一起去趟纽约吧，去看看我妹妹。我答应过她，如果找到了真正爱的人，会带去见她，若是她能看到这一切，肯定会很喜欢你这个嫂子。” “好啊。” 其实不仅是陪丈夫去看妹妹，那个同样痴心的女孩，也是卫凝然最该感谢的人吧。 若不是女孩的去世给了褚熤很大触动，现在的他，应该还在地球另一边，过着没有卫凝然的生活，或许，就如他所说的，孤独终老。 而卫凝然自己呢？若没机缘巧合地与他重逢，便只能永远带着那份悔恨和遗憾，度过余下的生命。 想到那样的结局，她不由得一阵后怕。 还好，他们终是没再错过。 至于已经无法弥补的这十年，与他们现在的幸福比起来，确实早就微不足道了。 甚至，这样的十年，对他们而言，也许反而是另一种考验与成全。 就如她那天安慰尹佳人时说的，有些亲密无间的人，到最后还是会走向不同的世界。 如果十年前她就和褚熤在一起，那会不会像卫悠然与卫岚那样，慢慢地就在甜蜜中分了道，渐行渐远？ 紧紧搂住褚熤的腰，卫凝然终于不再去想那些无谓的假设。 不管从前如何，现在，她是靠在她最爱的这个男人怀里。 她成了他的妻子，成了与他携手共度一生的人，无论未来发生任何事，他们都不会放开彼此的手，都会永远互相陪伴。 她已经不再有任何遗憾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