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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就回来了?” 步绛玄垂眼不言,帮闻灯端正好坐姿,收剑走上长廊。 一抹绛色的衣角掠过闻灯身侧。闻灯披着毯子,打了个呵欠,慢吞吞转身,朝向步绛玄,问:“步师兄,你这会儿忙吗?” “有什么事?”步绛玄停下脚步。 闻灯需要和人说会儿话,醒醒神,否则待会儿铁定又想睡。稍加思索,他道:“可以跟我讲讲秋会吗?”方才在院外,徒无遥没将详细情形告诉闻灯,如今在他心中,秋会还只是个类似于“秋季运动会”的场合。 “你想知道哪些?”步绛玄问。 闻灯道:“举行几日?有哪些比试?好不好玩?” “一般在五日左右。比试分两种,一为文试,二为武试。文试在先,武试在后。”步绛玄道,非常平直无趣的陈述句,板得似是最严肃的人留下的笔墨。 “……这简直不给艺术特长生展示机会啊。”闻灯早已习惯他这样说话,听后只觉得这秋会的安排格外不先进。 步绛玄看他一眼。闻灯品出这里头藏着点儿不解,道:“我的意思是,如此一来,像我这种搞音乐的,还有他们那些画画的,以及白鹿洞学医的,不就成了完全的观光游客?” “文试分琴棋画诗书数六类。”步绛玄继续解释。 “原来如此,那还挺多。”闻灯“哦”了声,尾调上挑,“武试便是单纯的武艺切磋了?” “没错。”步绛玄道,“若你有意,可参加琴试。” “我?” 闻灯“咚”的一声便躺倒了,但在步绛玄的注视下,又爬起来,理了理绒毯,说得理直气壮:“我还是算了吧。我已经入读名校、拜在名师门下,这种努力参赛、拼命拿奖、求得一块敲门砖的过程,已不需要了,干嘛还要去费心费力呢?” 话毕,他看向步绛玄,寻思着这般不求上进的想法,会不会被步学霸严厉批评,没想到得来一个字:“好。” “那你呢?”闻灯笑起来,问他。 步绛玄道:“不去。” 闻灯明白了他的意思:“连看都不去看?” 对方言简意赅:“浪费时间。” “耽误你修行看书?”闻灯幽幽说道,“我倒是想去看看。毕竟明镜台和白玉京齐名,还是让人很向往的。” 他说这话的过程中,步绛玄提剑转身。闻灯乍然想起一件事,伸出手,把人叫住:“诶,学霸,步学霸。” “昨日我搬了新家,今日管家让厨娘做桌丰盛的菜庆祝,我让他们弄火锅。中午随我一道去吃?” “多谢,但不必。”步绛玄不假思索拒绝。 闻灯道:“吴婶厨艺很好的,她会准备四种汤底,分别是红汤、酸汤、番茄、菌锅,若你有别的想喝的汤,我通知她弄。” 步绛玄仍是不为所动:“多谢好意。” “诶,那就算了。”闻灯神情中流露出遗憾,“说起来,我从未见你出门吃过东西。” “并非所有人,都以寻常五谷蛋禽为食。”步绛玄稍微偏了下头,对闻灯道。 “那吃什么?餐风饮露吗?”闻灯眉梢一挑,感到兴趣。 可步绛玄并不多做解释,淡淡道了句:“你该修行了,若实在没精神,可以先锻体。”说完走进花厅中。 闻灯目送他走远,披着绒毯,挪换位置,坐到阴凉处。 步绛玄没如往常那般去静室,而是推开了炼丹房的门。 这里满是药材的清苦味道和柴火的木头味,没有开窗,阳光被窗户纸滤走大半,在屋室内留下一层薄薄的影。 他支起窗,拿出从百草街上买到的几味药材,在桌上一字排开,又在靠墙的药柜里取出十数颗的药草,转身到丹炉前,以灵力燃起炉火。投入炉内的第一味药,便是那三钱治离魂症的枸橼草。 其余药材陆续加进去,步绛玄重回桌后,看了眼角落的更漏,转回去看一眼丹炉底下的火,坐下、取出一本书。 青烟漫起,被窗外来的风吹得如同忽起忽落的纱,让光线多了几分迷离之色。 步绛玄目光落在书上,时间过去,却迟迟不曾翻动。细算起来,他炼这药,已有将近十年,早习惯了在烟火缭绕之时看书,可这一次,却读不进一字。 心不再如止水,那风似乎吹了进来,在心湖里泛起涟漪,一时难静。 外头响起笛音,轻盈地飘旋着,像林间的鸟雀,踩着清澈明亮的日光欢啼。 那聒噪的涟漪在散去。步绛玄在炼丹炉前又坐片刻,再看一眼更漏,合上书,起身走出屋室。 闻灯仍坐在廊上,练琴身上会发热,便把绒毯收起了。 他将那首新曲练了两三遍,有些累,想起徒无遥给的糖,取出一颗塞到嘴里,手撑在身后,晃着腿偷闲。 他上半身是后仰着的,视角便跟着倾了些,不期然的,余光瞥见一抹绛色衣角从门后出来。 监工来了。 严厉刻板冷漠无情的监工来了。 隔着墙也能发现他在摸鱼? 闻灯唰一下坐直身,抓起玉笛,看向谱架上的书,装出一副专心致志研究曲谱的模样。 步绛玄看了闻灯一阵,同样坐到了走廊上。 闻灯盯了曲谱半晌,瞄过去瞥了眼步绛玄,视线落又回糖盒上。他端起糖盒,小步走过去,坐到步绛玄身旁,从盒中挑了颗方方正正的出来,递向他,笑着说:“请你吃糖。” 这人坐在屋檐投落的阴影里,闻灯到了阳光中,细白的手伸过来,手腕和指间有莹莹的光在浮动。他手里的糖是明亮的黄色,同样在阳光底下闪烁。 糖就在步绛玄面前,距离不足半尺。 步绛玄那双漆黑的、一贯如古井无波的眼眸抬起,无声望定闻灯,尔后看向他手里的糖,一时没答话。 闻灯拿着糖的手晃了晃,又道,“算不得甜腻,但也不酸,味道刚好。” 说着,手离步绛玄更近几分。 步绛玄将眼垂下,静默半晌,眉心稍蹙,继而舒展,抬起手、拿走闻灯递来的糖,放入口中。 “你觉得味道如何?”闻灯问。 “尚可。”步绛玄道。 闻灯把糖盒放到一旁:“那可能比较合我的口味吧,我觉得不错,很喜欢。” 他嘴里亦含着糖,举起玉笛,看着笛身上那抹轻红,似有些感慨,“吹奏类乐器就是这点不好,没法儿一边演奏一边偷偷吃东西。” “你奏过许多种类的乐器?”步绛玄突然问。 “也就其中一些吧。”这不是个能展开的话题,闻灯含糊回答。 下一刻,闻灯意识到什么,将脸一转,眼睛瞬也不瞬盯紧步绛玄,道,“步师兄,这好像是你第一次问我关于我的问题。” 对此,步绛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