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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操,迎将军入城?” “陈宫台,你常说‘此一时,彼一时’,我焉知你对曹操与我——不是‘此一时,彼一时’耶?” 陈宫拂袖而去。 他来到城墙上,望着不远处驻扎的曹军,愤恨大呼:“今日之吕布,与昔日西楚霸王(项羽)何异?若我早知吕布优柔反复、儿女情长,尽听妇人之言,我何必投效于他!” 这番话传到吕布耳中,更让他觉得陈宫与自己并非同心,从此对陈宫的进言愈发不爱听了。 将下邳围住的第一波曹军,乃是由曹操的长子曹昂所领。 历史上的曹昂本该死于建安二年(公元197年),正是去岁。 但因为崔颂这只来自千年后的“蝴蝶”扇动翅翼,将几年前就该英年早亡的戏志才拉回人间,而戏志才又恰好随军至宛城,并在张绣降而复叛时及时发现异常,挽救了曹昂、典韦、曹安民与众兵士的性命。 如今,曹昂作为曹操唯一成年的儿子,且孝廉端方、能力出众,深受曹操的喜爱与信任。此次围吕之战,曹操力排众议,派自己所爱重的长子做先锋,也是有着势在必得之意。 曹昂在下邳城外驻军,并不急着进攻,只派了人去徐东打探臧霸的行程。 在巡视完军营后,曹昂去了军师的布帐。在帘外提醒一声后,曹昂掀帐而入,褪下披风交给身后的随卫,迈步进入。 他在距离军师五步的地方站定:“昂来与军祭酒,共商攻城良策。” 原来坐在帐中的,乃是郭嘉。 郭嘉请主帅入座,将手边的白帛推了过去。 “驻军三日,行水攻之策。” 曹昂问:“若吕布出城迎战,当如何?” “将军放心,吕布三日之内必然不会出城。” 曹昂不明白郭嘉为何如此笃定。他素来直爽坦荡,求问缘由,却见郭嘉但笑不语。 曹昂想到之前听到的情报,脑中灵光一闪: “让我猜上一猜。或许,并非祭酒有所筹谋,而是……‘惟信任一人’也?” 郭嘉与他一路同行,但凡施计,不会绕过他这个主帅。 而若郭嘉不曾设计吕布,却笃定吕布三日内不会出城……必然另有依仗。 结合出征前,自己父亲交代的用兵计划与注意事项,曹昂很快猜到:吕布闭城不出,一定是夏侯惇那边的军队做了什么。 “惟信任一人也”,这一人指的便是郭嘉的好友崔颂。而之后郭嘉的反应,确实也印证了他的猜测。 “夏侯将军的部队今夜与我们汇合。关于水淹下邳一事,嘉心中已有方略,但论具体施行,还需子琮的协助。” 郭嘉擅长地形辨识与“势”的分析,可要论决堤引水的迅捷与准确,无人能敌过崔子琮。 “如此甚佳。” 曹昂欲出,与郭嘉一同起身,却见郭嘉站起时忽而一个踉跄,以手扶额,险些被桌案绊倒。 曹昂连忙扶住郭嘉,急声道:“祭酒这是怎了?可是身体不适?” 郭嘉移步站稳,放下扶额的手,不在意地一笑:“许是昨晚睡得迟,今日有些疲乏,站一会儿便好。” 曹昂心头略松:“还请祭酒保重身体,莫要逞强。” “这是自然。劳将军挂心。” 得到郭嘉的应诺,曹昂却仍有些不放心:“不如让随军医丞看上一看,也好安心。” “医丞事忙,当紧着受伤的兵士为先。嘉不过偶然不适,实无病患,何必劳师动众,叫医丞白跑一趟?” 被郭嘉拒绝,又见他面色正常,确实不似患病的模样,曹昂只得作罢:“既如此,祭酒先好生歇着……若确有不适,定要叫医丞来好生看看。” 郭嘉应下,目送曹昂离开。在曹昂即将掀帘而出之时,他突然开口叫住曹昂: “方才之事……还请将军遮掩一二,莫让子琮知晓。” 曹昂转过身:“为何?” “许是囿困于恩师病故之事,子琮于‘病’之一字过于偏拗。未免他徒劳担心,胡思乱想,还请将军为嘉守密。” 曹昂一想,以郭嘉目前的状态来看,他确实看着没什么事。可如果崔颂真如郭嘉所言,对病恙上的事比较忌讳,那他极有可能因为对郭嘉的关心而胡思乱想。郭嘉的担心是有道理的,且不说目前是非常时期,不能扰乱军师的心态,就算是平时,也没有让人好友白白担心的道理。 于是曹昂答应了郭嘉的请求,离帐而出。 傍晚,夏侯惇的军队抵达下邳郊邑,两军成功会师。 郭嘉穿着轻便的软甲,站在军队前头,在逐渐靠近的兵马中寻找熟悉的身影。 很快,他找到了他想找的人。而那人也在此刻投来目光,与他的视线胶在一处。 郭嘉定定地看了许久,在心中评估: 好似瘦了。回去得加个餐。 崔颂仔细地将郭嘉打量了一遍,在心中评估: 气色不错,近日应该没有熬夜酗酒。 会师过后,郭嘉与崔颂肩并着肩,默契地往营帐的方向走去。 两人先是商量了水淹下邳的详细方案,仔细推敲掘渠点与引流方式,定好正事后,才开始闲聊起各自的行伍生活。 这一聊便到了戌时。两人随意吃了顿军粮,配着皮囊中的泉水——当然这对有着口腹之欲的崔颂来说简直和酷刑没什么两样,还好郭嘉竟带了一坛子腌菜和干果,帮着崔颂改善了伙食——准备就寝。 郭嘉道:“等攻下下邳,就不必吃这些了。” 赶了两天的路,崔颂早已睡眼朦胧,但他还是撑着意识,认真答道:“我知奉孝心意……” 郭嘉觉得自己的心好似漏了一拍。 “……知奉孝迁就于我,在吃食上格外注意,”崔颂继续迷糊地嘀咕,“实则不必如此。今逢乱世,寻常人连饭都吃不饱,何谈口腹之欲?能得饱食,已是幸事。我若还要在味道上讲究许多,岂不混账?” 郭嘉的心回归原处,轻声道:“并不混账……” 他望着军帐的顶部,意味不明地说道, “子琮,自然是最好的。” 旁边的崔颂已然睡着,发出轻而绵长的呼吸声。 郭嘉却是看了许久的帐顶,方才转过身,极小心地,将旁边的人搂入怀中。 一夜好眠。 崔颂一觉醒来,发现旁边的位置已空,郭嘉不知何处。 他取了点水,随意洗漱了一番,利落地束发,戴上兜鍪。 他走出军帐,闻到炊烟的香味,正是军中伙头在做朝食。 饮下一碗热腾腾的麦粥,就着粥啃了三个干硬的大饼,崔颂起身踱步消食,走到第一百零一步的时候,郭嘉回来了。 “用过饭了吗?”崔颂第一句话问的是这个。 郭嘉点头,朝他怀里丢个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