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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势好转,他带上这段时间准备的物资,与众人道别。 长亭外,郭嘉递给他一只被蓝色布带缠绕的硬物。 崔颂解开布带,发现里面是一柄小巧精致的匕首。 这把匕首崔颂见过,不止见过,他还曾用它破开山壁,带郭嘉逃离绝境。 ——这正是二人困在山洞时,郭嘉交给他的那把匕首。 那个时候他们一逃出山洞就落入水里,匕首也在那时遗失了。后来,元娘因为感激他们,特意带着族人去河里打捞,郭嘉的匕首,崔颂的佩剑,都被他们找到,物归原主。 如今,这把匕首和在山洞时一样,被郭嘉一分为二,其中刻着睚眦的子匕首被套上特质的刀鞘,用布带牢牢裹着,送给了他。 至于另外一半,自然还在郭嘉手上。 虽然只是其中的一半,但整个刀刃锋利流畅,完全看不出被分开的痕迹,而且威力不减,仍然削铁如泥,无需多想便知这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崔颂觉得这件礼物有些贵重,可他突然想到——在古代,赠刀似乎是一种郑重的礼节,代表朋友间的信任与重视,不好拒绝。 崔颂只能收下这把匕首,思索了片刻,取下腰间不离身的玉坠,回赠给郭嘉。 郭嘉道:“此刀名为‘绸缪’,与另一把‘独觞’本为一体,今赠与子琮,望子琮一路顺风,好自珍重。” 崔颂有些不舍。到底是他在古代第一个投缘的朋友,不似荀氏叔侄那样的君子之交,颇有些现代好哥们的感觉。 “奉孝也要保重,”他郑重道,“酗饮伤身,万不可贪一时之欢而不顾惜身体。” 充当背景板的白米忍不住嘀咕:“先生要能真记住才好……” 郭嘉重重地咳了两声。 崔颂将目光转向旁边的白米,“此事还需要白兄多做监督。” 白米表示义不容辞:“您放心吧,我一定会时刻看牢先生,不让寨里的人卖酒给他。” 郭嘉无言:“只是偶尔小酌……” 不过他这“小酌”的量,比一般人多一点罢了。 最终,崔颂带着家仆等人上路。 他的白驹宝马“搦朽”在白氐族变乱的时候被人扣住,后来不见所踪。也不知怎么回事,这马四处乱走,兜兜转转,竟来到女羌族的牧场偷吃,被抓了个正着。 为了逃跑,白驹在牧场里搅风搅雨,最后还是来帮忙的徐濯认出了它,说这是崔颂的马,方才结束一场闹剧。 崔颂找回这个小祖宗,也算了却一桩心事。几人一路北上,等抵达长安的时候,正是开春时节,同时,他们听到了一则消息—— 董卓迁都了。 许多人以为董卓迁都是被十三路诸侯(演义18路,正史13路)给吓的,其实不然。董卓迁都,最主要是因为白波军与匈奴的威胁。 知道董卓迁都的事,崔颂便对长安之行抱了疑虑。最终他还是选择继续前进,以不变应万变。 期间他在梦中回过一次现代,就“绸缪是什么寓意”这一问题咨询了另一个自己。 作为一个“文盲”,他压力很大,古人这动不动就给东西取名,还引经据典、追求雅致深意、用意象表明心迹的习惯,每次都让他觉得自己是个俗人。 另一个“崔颂”问:“是筹谋还是绸缪?” 他在纸上用隶书写下“绸缪”二字。 “崔颂”有些惊讶:“看来这位朋友确实对你情谊不浅。” “这话怎么说?” “崔颂”把手机递给他:“度娘在手,天下你有。” 崔颂对他偷懒的行为感到不可置信,但还是接过手机,自己查询起来。 百度:绸缪ou2 1、紧密缠缚。示例:未雨绸缪。 呃,是让他未雨绸缪的意思? 他再往下看。 2、连绵不断。 3、缠绵悱恻的恋情。 …… %*@什么鬼,郭嘉送给他的东西不可能是这种意思吧? 他再继续往下看,终于在最末尾找到答案。 8、情意深切。示例:“独有盈觞酒,与子结绸缪。”(——汉·李陵[1]) 对了,郭嘉说另外半把匕首叫「独觞」,可不就是“独有盈觞酒,与子结绸缪”的意思吗?……不过等等,这首诗到底啥意思? 毫无诗歌细胞的崔颂又开始纠结,最终将目光落在“情意深切”四个字上。 反正就是“情意深切”的意思吧,具体的意境还是不要管了…… 崔颂将「绸缪」放进袖子的暗囊中,贴身携带。前往长安的一路并不太平,流民苦大仇深,饿殍尸横遍野,他觉得自己可能一辈子忘不了那些惨烈的场景,而这,仅仅只是开场。 当他们终于抵达长安城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或多或少地松了口气。 崔颂取了从洛阳城带来的能证明自己身份的文书,递给守城士兵。 其中一个士兵带着文书进城,剩下的仍然拦着他们,分不清善意还是恶意的目光直往他们身上扫。 甘姬对这些肆无忌惮的目光有些恼怒,但却发作不得。 不一会儿,士兵回来了,与他一同回来的还有一位年轻的军官。 “胡骑督,就是这几人。” 被称为胡骑督的军官上下打量着他们,见他们身上佩着外族人赠送的行囊,眼中流露出一丝轻蔑。 “如今长安乃是国都,天子脚下,岂容尔等随意进出?” ※※※※※※※※※※※※※※※※※※※※ [1]独有盈觞酒,与子结绸缪:据说此诗只是假托李陵苏武之名,作者另有其人。但一般默认是李陵的诗。 ※久违的小剧场: 崔·懵圈·子琮:缠绵悱恻什么鬼……多义词真可怕。 郭·乌鸦·奉孝(深沉):现在不是这个意思,以后就不一定了。 崔·毒奶·子琮(果断):奉孝的意思我明白了,兄弟情深嘛,我懂我懂。 崔·毒奶·子琮:…… 第53章 贾氏文和 崔颂没想到自己竟会被人拦在城外,上前一步, 行了一礼:“在下是洛阳的学子, 携仆从而来, 因故需在长安住上几日,还望骑督放行。” 此时的学子讲究游学之风,加上时局混乱、对人员流动的管制大不如前,在崔颂出示身份证明后, 守城官本该放他进城,却不知为何, 这位做主的胡骑督并不肯把路让开。 这位胡骑督全名胡辅, 是董卓部将胡轸的族弟, 官至北门骑督。董卓迁都后,长安城门便由这位胡骑督负责,主管一切大小事。 听了崔颂的话, 胡辅毫无反应,只懒洋洋地问道:“你原来担任什么官位?” 崔颂升起不妙的预感:“颂不曾出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