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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虽然接手了何进与何苗的旧部,但在总军力上,不过和并州刺史兼执金吾的丁原堪堪持平。 看出董卓有废立天子的念头,丁原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同时约战城外,用训练有素的军队教他做人。 尽管董卓尚未败北,却是实实在在的被丁原的军队压着打,不由大骇。 其中最让他戒惧的,乃是丁原部下一名小将,猊铠长戟,虎虓英武,其所向披靡,好似一把尖刀,刺哪破哪,生生将他强大的军队割成两段。 董卓肃容问道:“此为何人。” 旁边的裨将军道:“此人姓吕名布,字奉先,乃是丁原帐下一名主簿。” 董卓一脸见鬼的表情。 什么时候丁原帐下的一名文官……都能把他的部将打得不能自理了? “好好调查此人。”董卓道,“最好能叫他为我们所用,替我们除去丁原才好。” 也不知董卓用了什么办法,竟真诱得吕布对丁原产生恨意,咔嚓一戟把人砍了。 有了吕布的帮助,董卓十分顺利地把丁原的残部收入旗下,自此,京中再没有人能捋他的锋芒。 将京中大权尽数握在掌中的董卓,开始广召名士,到处发橄榄枝。 对于董卓的拉拢计划,只有极小部分的人欣然接受,大部分的人都处于将信将疑的观望状态。 还有一部分人,或是看不惯董卓的土匪作风,或是对当局失望透顶、不肯轻易出仕。这一部分人往往身价极高,也很有底气,直言拒绝了董卓的征召。 对于这一部分人,董卓只做了一件事:带兵去对方府里,把人绑出来,强行让人就职。 荀彧的叔叔,荀氏八龙之一的荀爽,就是被强行架出来当官、无限懵逼的其中一员。 董卓来这么一出,加上意图废立皇帝的举措,完全是弄巧成拙,把士人们都得罪了。 得罪的最狠的,就是荀氏一族。 荀家已经卷好铺盖,准备把优秀的年轻一辈送走。 荀彧当仁不让地成为其中一员。 荀攸却是道:“遣送族人一事,有叔父便已足够。攸不才,愿留在洛阳,以待其变。” 知道荀攸决定的崔颂差点从席上跳起来:“你不走?” 荀攸摇头未答。 世家大族,无论出世还是入世,都不可能彻底离开朝堂。洛阳乃是政治中心,总归要有荀氏族人留在这儿待命的。 他比叔叔荀彧年长几岁,由他担任这一人选,再适合不过。 崔颂不是很明白这些世家大族的弯弯绕绕,但他作为一个外姓之人,无权干涉荀攸的决定。 虽是如此,该给的提醒一个都不能少。 于是崔颂隐晦地提醒荀攸要注意自己的小金库,把私房钱藏好。 荀攸:…… 顶着荀攸异样的目光,崔颂大义凛然: 连绑人做官的事都做得出来,这董卓想来是个没节操的……作风这么土匪,说不定他哪天穷的蛋疼了,就会闯到士族家里抢劫一顿呢? 荀攸忍住笑,朝崔颂一揖:“攸谨记。” 此时的荀攸只把这当做玩笑话,全然没有想到,不久之后,这句被他当做戏言的话竟然应谶了。 三天后,崔颂卷好行礼,坐上马车,跟着荀家的车队出城。 荀攸前来送别,崔颂盯着他看了又看,总觉得自己似乎遗忘了什么,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直到车队出行,崔颂还是没能想明白自己到底忽略了什么,遂不再想,坐进马车里开始啃蜜饯。 荀彧送过来一盘胡桃,他照单全收,并回赠了一碟葡萄。 过了一会儿,荀彧派人过来问他要不要下棋。崔颂险些被胡桃芯哽住,连忙表示自己有些“疲乏”,深表歉(jing)意(kong)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然后,崔颂就听到隔壁车架上响起了弹琴的声音。 琴是好琴,曲是好曲。弹琴者技艺高超,琴音清泠悠扬,情意交融……总之弹得十分好听,就连崔颂这不懂音乐之人,都能听得津津有味。 当然,除了觉得琴声好听之外,他最大的感触就是:想睡觉。 好听归好听,可这马车巅啊巅的,音乐又这么柔美,不叫人生出睡欲才是怪事。 于是崔颂真的睡着了。 本来还想和“君子六艺,无一不通”,“琴艺高绝,堪比伯牙”的崔郎探讨琴技的荀彧:…… 他想,崔家兄弟大抵真的是“疲乏”了吧。 崔颂一觉醒来,只觉得腰被碾过似的痛——古代的车座太硬,路又巅,半途睡着的后果就是腰部跟大象踩过一样,说不出的酸爽。 他懒洋洋地掩了个哈欠,接过侍女递上的湿毛巾,擦了擦脸又擦了擦手。 等到精神了一些,侍女又递上一碗黑乎乎的药。 崔颂抽了抽嘴角,不明白这强身健体的药为什么让他喝了好几个月,就连眼下这急着赶路、不宜熬药的时候也没放下。 荀彧倒是给了他一个最合适的解释:“崔颂”之前为恩师何公守孝三年,不食荤腥,忧思过重。如今出了孝,自当注意饮食,细心调理身体,以免伤了根基。 崔颂接受了这个说法,认命地把那味道堪比剧毒的“良药”喝下。 想到初来乍到的时候,侍女与大侄子都透着股小心翼翼,生怕他心情不好的模样……崔颂不由猜测,原身当时心情不好,莫非是因为还未从恩师亡故的悲恸中走出来的缘故? 这么一想,崔颂又默默给原主加了个重情的标签,一边接过侍女递上来的水壶,含了一口,冲淡口中的异味。 车队出了洛阳,驶入孟津。 待到第五日的时候,徐濯从亭驿中带回来一封信。 装着信的竹筒上,有一行刀刻的落款,笔锋凌厉,气势迫人。 崔颂认出这是戏志才的字迹,接过徐濯手中的竹简,打开封盖,从里面取出一片细帛。 这封信的内容,可以用三句话概括: 关外有异动,小心。 主弱仆强,公卿失德,小皇帝肯定要倒大霉。 京城危险,快点离开,我在颍川等你。 落款日,半个月前。那个时候何进尚且活蹦乱跳,一面倒地打压宦官。 崔颂在意的重点,不在于戏志才的神算。 他的所有关注力,都在最后一句上。 ——我在颍川等你。 凭空惊雷,附加十二级地震! 他可以在荀氏叔侄面前大肆忽悠,却绝无可能骗过戏志才。 原因无他,只因为戏志才:和、原、主、很、熟。 随便一个与“平常”不同的表现,就能让这位挚友发现异常,更何况他满身都是破绽,满脑都是抓不完的小辫子。 崔颂盯着细绢上龙飞凤舞的笔迹,故作镇定地将细绢折好,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