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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听得人心烦。 江易去摸烟,还没等他掏出来,不远处走来个护士:“唉!病房外不能抽烟,要抽去花园抽!” 江易那烟到底没能摸出来,他靠着走廊的瓷砖墙,面无表情听着病房里贺丰宝的大嗓门在嚷嚷。 “城南九爷手底下的一混混,前阵子打群架把人搞成重伤,警察找他很久了,今天刚好在他家门口碰见他回去。那小子跑挺快,你哥去追,纠缠过程中被他从二楼推下去了,还好没伤到头,不然有的受了。” 赵云今问:“他人呢?” 贺丰宝阴森森说:“跑了,不过以后要是让我逮着,老子把他皮都扒了。” 林清执手臂打着石膏,从二楼跌下来那一下把他摔骨折了,腿上也有大片的淤青和擦伤,虽然不算重伤,但也绝对不轻。他脸色惨白,却还不忘跟她开玩笑:“运气还算好,掉在楼下的水果摊上只压碎了几个西瓜,要是运气不好,旁边半米就是榴莲了。” 贺丰宝说:“那就不是能摆摊卖水果的地儿!也不知道城管大队怎么干活的,连点市容市貌都管不好,要真扎榴莲上他能给我们支队赔个队长吗?” 他说罢就要打电话给城管投诉,林清执说:“算了吧,做生意的也不容易,你这电话打过去不是断人财路吗?我还没赔人家水果钱呢。” 贺丰宝阴恻恻地说:“关你屁事,等抓着那孙子让他把钱给掏了。” 林清执问:“阿易呢?怎么还没回来?” 江易刚才说出去抽根烟,半天了也不见人影,赵云今出去看时,走廊上已经没人了。 * 林岳和唐月华上个礼拜出国旅行了,林清执受伤没人照顾,赵云今特意请了半天假在医院陪他。 她走前把书都拿来了,安静地守在林清执的窗边做题。 如果不是受伤,林清执很难在工作日这样清闲地躺着休息,他想睡觉,可伤处疼得睡不着。听见他哼了一声,赵云今起身过来:“要不要我叫医生来?” 林清执摇头,靠着床背坐起来,赵云今在他身后垫了个软垫,床头柜有贺丰宝买来的水果,她坐在床边给他剥桔子。 “你和阿易还好吗?”林清执忽然问。 本来只是一句普通的关怀,赵云今却不知怎么想起了早前脑海里那副画面,心想都怪江易嘴里成天干来干去,她也受了影响。其实全怪江易带坏她也不合适,本来就是一个充满性.吸引力的男人,他朝那一站,什么都不用说,就足以令人胡思乱想了。 赵云今脸红了,这在林清执眼里难得一见,他体贴地没再问。 “阿易很好。”赵云今忽然抬头朝他笑了笑,“我们也很好。” 门开了,赵云今以为是江易回来了,却没想进来的人是孟静汶,她一身白大褂,听说他受伤了衣服都没换就赶过来了。 赵云今识趣地放下剥了一半的橘子:“我去找江易。” …… 林清执头发有些长了,垂垂遮着眼睛:“学姐坐。” 孟静汶说:“不坐了,一会还有台手术,我就在这家医院上班,你受伤了怎么也不告诉我,担心我打扰你养病?” 林清执说:“怎么会,是怕影响你工作,也怕你担心。” 孟静汶静了静:“刚刚在楼下遇到你同事了,是他告诉我你在这住院。” 自从那日在医院重逢,这半年来两人以朋友的身份约过几次会,无非是吃饭、看电影、喝咖啡,活动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他和孟静汶性格使然,聊天也聊不出什么花样,无非是工作和生活上的趣事。 两人这样相处还算舒服,可一次偶然在吃饭时遇见了贺丰宝,从那以后他天天在警队里宣扬,说林队当了二十六年清心寡欲的和尚,好不容易交上女朋友了,以后每天必须让他第一个走,谁叫他值班就是跟他贺丰宝过不去。 自此,林队有女朋友的事在队里闹得沸沸扬扬。 贺丰宝不仅到处散播谣言,还身体力行地要给林清执安排个媳妇儿,所以才在孟静汶面前表现得那么积极。 孟静汶和他聊了几句,护士进来换药,两人又没话说了。护士走后,孟静汶的手术时间也要到了,她想了想,说:“第一次见面太匆忙没看仔细,刚刚好好看了眼,你妹妹很漂亮。” “她从小就漂亮,也很乖。”提起赵云今,林清执笑了笑。 “林清执。”孟静汶忽然很认真地看着他,“等你伤好以后,请我吃顿饭吧,就当是那年火车站你欠我的。” 林清执:“请吃饭当然没问题,但七年前那顿我见面第一天不是就还了吗?学姐还记恨着我那年没去送你的事啊?” “不记恨,吃饭只是个借口。”孟静汶撩了下头发,“我有话对你说。” * 赵云今没找见江易,他不在花园抽烟,可能是回工地上班了。 她在外面转了很久,直到晚饭时才回去,孟静汶已经走了,剩林清执一个人靠在床头看书。 赵云今从食堂买好了饭,帮他放下桌板,布置碗筷。 林清执问:“阿易还没回来?” “你总问他干什么?” 他笑笑:“怕你在这照顾我耽误了和他谈恋爱,他不开心。” “他才不会。”赵云今说,“江易很在乎你,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都记着你的好。” “他说的?” 赵云今:“我猜的。” 林清执:“我不是为了他记着我的好才照顾他,只是把他当成弟弟,不想看他走歪路。” 正吃着饭,病房的门砰一声被人撞开。 赵云今和林清执双双抬头,只见消失了一下午的江易被人推进来,他面上满是冷漠与不耐,挥着胳膊把身后的人甩开。 赵云今的目光落到江易身上那一刹那就凝固了。 ——他脸上、身上泥泞不堪,白色T恤的胸口已经被染成锈红色了,他伸手揩了下唇,从开裂的嘴角蹭下来一手背的血。 赵云今缓缓站起来。 林清执问:“发生什么事了?” 贺丰宝跟在后面进来,一脸冷色指着江易:“你让他自己说!” ☆、079 以江易的性格当然不可能应贺丰宝的要求将自己做的事“娓娓道来”, 他一语不发,盯着窗外正在落幕的晚霞。 贺丰宝气不打一处来,嗓门大到隔条过道的另一边病房都能听得清清楚楚:“四层楼高, 半截身子都推到栏杆外了,要不是警察去得及时, 他今天能把人给杀了!你多大气性啊, 打架斗殴随手就来, 杀人也能随手就来?” 江易脸上多处撕扯时留下的伤,有的淤青,有的渗血。他舔了舔嘴角的血丝, 一脸麻木, 浑然没把贺丰宝的话听进去。